该内容已被发布者删除 该内容被自由微信恢复
文章于 2023年5月1日 被检测为删除。
查看原文
被用户删除
其他

艰难的一生9•结婚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作者:连传浩。

关注鹰眼观心,看最新时评,防失联加yyguanx。

1965年春,队里又决定,还是在家做砖,将旧年的一窑砖卖了之后,就将岱山做砖的东西全部搬回队里了。

回队做砖的主要原因是劳力扯不过来,有的社员由于去年分了些钱,想自己做砖做房子。

当时,附近的大队、村庄改建私房的很多;左港队住新村的人,房子窄,种田又不方便,都想重新做屋,搬回到1958年之前住的老屋地基去,出工时,离田地也近多了,这,已成了全队住新村人的迫切愿望。

人口多的,没成亲的困难家庭,就开始自己做砖烧砖了。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既无本钱,又无人手。做砖烧砖的苦活,也不容易请人帮忙。

不说做大事,单说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这个“新上门的女婿”,在用钱上,就搞得七像八不像的。

正月初二早晨,我提着包去姚塆“上门”。从新村刚走到左港小学旁,遇着一位牵牛出来喝水的老人,他很严肃地指点我,叫我赶快回家换鞋,新女婿上门,怎么能穿一双白鞋去呢?这太讲不过了。

当时,我听后是有点犯难,但马上又坚持了自己的看法:不要紧,这还是一双新鞋哩。就快步地离开了好心的老人,向姚塆走去。

叫我回去换鞋,说得容易!回去用什么换?鞋是不少,但没有一双布鞋是新的,两双黄胶鞋,都是我自己用锥子补的,补得难看死了。

要说这双白鞋,还是我去年在岱山做砖时买的,一次也没穿过。岱山附近有一个建筑工程学校,我见那些男学生的年龄跟我差不多,他们就是穿的这种鞋,在农村人眼中,这种鞋是城里人的款式,是比较“玩味”的。

我几次在岱山商店门口犹豫,一问价钱,更是舍不得买,但今年过年我要去上门,穿布鞋去怎么像样呢?

最后砖做完了要回家时,叶师傅等人劝我买一双,说是他“吃”烟不知“吃”掉了多少双鞋,我才在几个人的催促下,花三块钱买了这双浅口的白运动鞋,那种五块钱一双的深口白运动鞋,不论大家怎么劝,我还是舍不得买。

这次去上门,母亲除了给我买的拜年的京果包外,没给我一分钱,自己也没好开口向母亲要。

其实,我在岱山做砖时,就考虑过一些细节。拜年时,总不能整天呆在家中吧,打牌我是不会,姑婆也不会逼我打牌,万一到张店或祁家湾看戏看电影什么的,总不能说不看或让春环买票吧。

于是,在岱山做砖,我将赚的补助钱打了不到十块钱的夹帐,心里还不安。连花5分钱买的一顶柳条安全帽,8角钱买的一根电工皮带,都向母亲报了帐。

柳条帽戴在头上,既很轻,又冬暖夏凉,我一直戴了三年;一次我去医院看病也戴上它,医生还以为我是头受了伤;队里出工休息,我就它当凳子坐,别看它很轻,帽子上面还能站一个人;在后湖去挖藕,我用它车水、装小鱼虾。

开始,队里人都笑我:把个柳条帽子当个宝;戴着丑死人的。后来,人们看习惯了,也不再评头论足了。那根电工皮带,纯正的牛皮,系裤子不用说,出体力时更可以护腰,这根皮带,用了十年之后,是做新屋时,弄丢了。

我今天去姚塆上门,由于“夹帐钱”太少了,又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洋相。在姚塆玩了一天,姑婆说我们平时在队里出工又忙,只有过年才有点空,应该去东西湖春环的母亲那里拜个年。

我想,这话也在理,第二天就和春环一起去祁家湾乘火车。好在祁家湾火车站是个死气沉沉的僻街,没什么东西卖,在车站候车室等得不耐烦,又到站台上来等车,外面天阴风大,感觉很有点冷,两人像这样干站又没多的话说,我觉得很别扭。

我进火车站看了一下墙上的大钟,见时间还早,就跟春环打了声招呼,说是上街去一下。我不敢叫她去,就是怕花了钱。

到了街上,我给她买了一双红线手套。这一双手套,就是订婚三年来,用我自己的钱,亲自买的送给她的惟一的礼物了。

到东西湖养殖场去的路上,春环说她的继父又抽烟,又喝酒,又是外地口音,他是部队转业到地方来的。春环跟那个叔叔搞不好,闹矛盾,才离开东西湖回姚塆老家,婆孙三人相依为命。

她说,要是自己脾气好一点,不回去,现在照样是养殖场的职工。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毕竟这里是岳父岳母家,这里才是“新女婿上门”,买点拜年的礼物是天经地义的。

可我来时的不到10元钱,买了一双手套,买了火车票后,就差不多用了一半。剩余几块钱还能买什么东西?再说一用空了,回去的车票呢?让春环买,假如她没钱呢?那不出洋相!

因此,我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门。见了平子、六、双喜三个弟弟,我也不好意思拿出那几个钱来打发他们。

我俩一起回到姚塆后,我邀春环一起到左港我家来玩,她不来,我就准备要回家。临走前,姑婆说按老习惯,要我带一个京果包转来。

我回到家中,母亲打开京果包一看,是一双姑婆小脚穿的臭鞋,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很难看的;我只觉得姑婆的老封建多,老习惯多,待人也一直很客气的,但不知带这臭鞋转来是什么意思。

母亲说,这是姑婆在骂我们……母亲又问了我去姚塆的情况和姑婆向我说了什么。

我就说,是三叔引着我去几家拜的年,有两家是你没有计划在内的,三叔也引着我去拜了年的。姑婆对我说,京果包不够,她老人家自己和三叔都没有吃到一个包!

看来,三叔的想法是,把拜年的房份扩大点,面子上好看点,自己人吃不吃京果包不要紧。可这一来,姑婆当然不会怪我,就用送臭鞋的哑迷来责怪我母亲了。

除了母亲因为这是家里太穷,搞得几十年待我母亲那么好的姑婆有意见之外,我的思想上也受了刺激,预感到这门亲事的希望不大。

过正月十五之前的一天,舅母晚上来我家,对母亲说,姚塆的三舅爹往桥咀去,路过她家,在她家吃的中饭。姚塆的姑婆托三舅爹带口信过来说,叫我母亲别太节约,莫把婚事搞赊了。五月节气再去时,要给春环买件织毛衣的绒线,让她自己织。

一件毛衣的绒线,是不贵,可横店没有卖的,就是去汉口,没有关系也不好买。一说要给春环买绒线,母亲就为难了。

这时,听队里人讲,徐传道在外面可以买。传道是铁路上的人事科干部,曾给塆里的人买过一些紧俏的小商品。母亲见他在家中,就提了8个鸡蛋去求人家。

算还好,传道答应了,也不接母亲的钱,说是买回来再给钱。他申明,这次出去上班,由于是在郑州,少说再得几个月才能回家探亲,叫我们不能性急。

我怕万一到了端午节传道不能回,那不误事了吗?于是,我就给春环去了一封信,谈到了这一情况,并反复叫她作好万一端午节传道不回家的思想准备。

那时,左港小学的年轻教师多,他们订了一份《青年修养通讯》的杂志,我常借来看。看见了好的语言和警句,就爱用笔记下来。

于是,我就借这些杂志上的话,再结合我个人和家庭,谈我的想法,谈一个农村青年应怎么学习,怎么上进,怎么生活;如何正确处理国家、集体、个人三者之间的关系。

我还勉励她要善于看到一个地方的发展变化,意思是我们新春大队,特别是左港队的社员都不甘贫穷,这两三年的变化,就比1959年强百倍,今后的日子不会老是这么艰难的,眼前形势天天好转,而我家实在是我母手长袖短扯不过来。

姑婆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你和我的命运相似,只要今年一关我们共同节约点,到了下半年,该买的我们一定要买的。叫你祖母再不要带信来说要买这买那了,要是买不到买不起,结果大家都难为情。

这封信说穿了就是一句话:共省一厘钱。此信寄出后,我心里一直不安。

她只是刚刚认识,连熟人也算不上,凭什么为你节约钱?她也好,姑婆也好,提的要求也不是过分(当时农村的风俗习惯又把解放初期的一套兴起来了,接媳妇已经由1963年的用小轿抬,变成用8人抬的大花轿了),只怪自己家太穷。

这封信寄去之后,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据她后来说,当时她还将这封信给塆里相好的女伴都看了的。传道这人不说假话,他果然替我家买好了毛线,由他妻子夏汉云去郑州玩时带回的,只花了20元钱,但质量比汉口的还好。

精神的安慰和鼓励,是能产生金钱也代替不了的共鸣。后来几次我俩去东西湖时,总是为节约几角钱多走几十里路。

本来,从祁家湾到车站路火车票6角,从车站路走到球场街乘公汽到新华路5分,从新华路到东西湖姑嫂树1角2分,但我们常在谌家矶就下了车,再由岱家山走到姑嫂树,这一段路,20多里,两人节省的车费还不到一块钱。

订婚两三年来,由于常去信和春环谈人生、谈理想、谈前途,谈我有的是力气、文化也不比别的年轻人差,谈我有战胜艰难的勇气和信心,谈不要在婚事上的攀比。

这些我自己不花钱买,别人花钱买不到的“话”,不能说一点作用也没起,最后,通过我坚持不懈的劝慰,春环同意将新村的住房扩修一下,起码总得有一个小房间吧。



要说将房子扩修,在房子后面接一点出来吧,后面本来就不高,再一接,人在屋内就头碰屋顶,接出来的房子还抵到后面一排人家的大门口了。若在房子侧边搭间偏屋,侧面又是天河至横店的大汽车路,要是有两车让道,车还撞到墙上去了。

唯有前面没有房子,空地也很宽。如果在前面接长一点房子,房子整体显矮了,像个猪圈。如何把房子“变”宽点,实在是不好着手。

就是堂屋干墙,也是我订婚以来,自己劳神费力很长时才弄成现这个样子。那段时间,我每天放工后,就拿着铁锹去窑基扒砖(每个窑基都被窑灰埋得很深,埋在下面是做火巷的砖,烧得很“嫩”,砖容易破,一般人是不愿花力气扒这些乱砖的),然后将砖挑在家门口堆起来。

砖备足了后,又去挑泥土在门口和泥巴。每天吃了晚饭,如果队里不开会,就在家中砌墙,我是第一次干这泥工活,晚上砌了几层,白天看不顺眼,就拆掉,第二天晚上再来砌,断断续续花了个把月的晚上,才砌一堵墙起来。

塆里人进屋看后,就笑着说,一看就知道是外行做的。没办法,再拆再做也是那个“手艺”,于是就在墙上糊泥巴来弥补那些墙壁的凹陷。

快过年时,我就买了几张与众不同的年画,贴在堂屋中。再来我家玩的人,就只顾欣赏画了。终于,我用极少的钱,弥补了陋室中的不足。



堂屋通过自己瞎搞,弄得“好看”了一点,但没有个新房,总不能将人像画纸一样贴在墙上吧。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大门口两间屋的走廊拆掉。这样外墙可前移一米,齐着屋檐。

母亲就去把瑞忠叔请来了。瑞忠叔大我上十岁,正是做泥工手艺的黄金年龄,本来他的手艺就好,再又沾亲带故,只一天,墙就砌成功了。

第三天,又忙到天黑,用石灰和沙拌成灰浆粉,把外面粉刷了一遍,将新房弄得驴子屙屎外面光,好看多了。否则,说不定会引来以后的婚变。

姑婆和我母亲将我们的婚期定在1966年的元旦。

队里的冬播已完毕,那几天,我晚上一有空,就往学校跑,无外乎就是弄报纸,弄回来之后,就往墙上糊,糊成功后一看,是比光泥巴墙要受看多了。

墙上虽有个大窗子但没有窗户门,为了做窗户门,买玻璃、杉料、请师傅,少说也得上十元钱。

于是,我就把个老式立柜拆了,借来工具,用立柜的板子自己钉。钉成功后安在窗户上,它不能两边对开,而只能用一根棍子支撑起来。虽然很简陋,但毕竟可以遮风避雨了。

婚期一天天逼近。我心里有数,想要买一房新家具,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几十上百的向人借钱,就是向人家借10元以上的钱,也是难上加难。

钱是欲借无门。家中有时一连好几天一分钱都没有的家庭,那是正常现象。

惟一的一个舅舅,由于家中自己有四五个孩子,又有收养的两个老人,再加一个姨妹,上十人过日子,他已是全队最困难的一家了。

现在,他被处分下台了,还要在经济上退赔。不说是向他求助,他如果看见自己的外甥要结婚用钱,再不来我家找麻烦,就是对我结婚最大的支持了。

买不买家具,这仍是一个仅次于房子的重大问题。为了不至于造成突发性的难堪,我又去信和春环做工作,谈实际困难,谈旧家具的质量是如何好,谈翻身果实的纪念意义。

一直到连续去信将她的思想工作做通,才着手油漆旧家具。有天收工早,我去横店问了一下木器社的王师傅,他说,在家中油漆还贵些,你不如送社里来做油漆。

我说,就只一个老式床,一张抽屉桌,一口箱子,一个五屉柜。王师傅说:你送来,我就说是我的亲戚(王师傅的大媳妇是我舅母的堂妹),你叔叔(王师傅的大儿子)又是木器社管这一方面的,怎么会要你的高价呢?

我一听,满心欢喜,每天中午收工,就一个人往横店送一躺家具。家具油成功后,果然不贵,只花了14元钱。


怕时间过快了,就真的是光阴似箭。姑婆那么大的年纪,一双小脚,从姚塆走来,和我母亲商量具体事,其中有关到女方去抬嫁妆的事。

姑婆向我们说好了,我和母亲也当面答应了的,就是最少要去6个人抬嫁妆:两抬得4人,一人背帐子,一人挑瓷器等东西。

可到了去抬嫁妆的前两天,我自作主张变卦了。其实,我也想到,不说是姑婆极爱面子,就是我们自己多去几个人,也热闹一点,轻松一点,可哪来的人呢?清浩只十二岁,家中有些事还要他跑路,舅舅家胜灾只十一岁,再没有人了。

1959年前,可在队里选人抬嫁妆,自饿饭后,为了节约,很多人不请外人,都是用的自己人,我也不好打破这个规矩,我打消了请外人这个念头。

我想,两人抬嫁妆完全是为了好看,就将4人抬,改为两人挑,我于是回连岗叫福哥,并带上传文弟,赶回我家。

姑婆见我们只去了三个人,事已至此,也不好说什么。大家就很仔细地将两抬改为两担,传文弟背着帐子,就这么将嫁妆挑回了。

当大家来看热闹的时候,世珍等人还很羡慕。因为,世珍的大哥1964年结婚的时候,女方的嫁妆是我一个人送了18斤肉的水礼去后,我从道店女方家挑回左港的。

今天,春环的嫁妆是两担,而且每一担比望荣嫂家的重多了,难怪世珍妹羡慕的。是呀!这世上,你说你穷,人家比你还穷;你说你节约,人家比你还节约。

大家一边看嫁妆,一边议论,都说一个老婆婆,带着两个孙子过日子,办的嫁妆到了这个程度,确实不易。

而议论最多的是嫁妆中的一对罩子灯,大家都说春环的婆婆心细、心软、心好,一般的人还不一定想得到,连停电之后的日子怎么过也想到了。

没有结婚典礼,拜堂那一套也没搞,立华哥为了显得热闹一点,将他的一台大木盒子收音机抱来了,唱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即1966年元旦,我家在堂屋中摆了三桌酒,在新房中摆了一桌十全的酒。

第三天,女方家送梳头油的客摆了一桌酒,一共过了五桌客之后,我的这件人生大事就算圆满结束了。

送梳头油的客人一走,我也上了黄孝大堤水利工程。当时,黄孝堤催人催得紧,队里10分的男劳力都去了。

关注鹰眼观天涯,了解世间百态。
防失联微信yygtya。
往期精彩:
市场经济丢不得!
“文革”期间的真实生活
准备应对各种重大事变!
旮旮旯旯新闻酷评(11.26)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