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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牛棚的日子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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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本是关牛马之地,但在“文革”中,它却成了专用名词,即关押“坏人”、让“坏人”过着牛马般生活的地方。

著名哲学家冯友兰1946年应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邀请,任客座教授。之后,冯友兰怕新中国成立后中美断交,于是毅然决然地返回了祖国。

1948年秋天从美国回国后,当选为南京中央研究院院士,并被选为院士会议评议会委员。

然而,在解放初的思想改造运动,以及后来的历次反右运动中,冯友兰都首当其冲。

哲学界展开了对冯友兰的批判,不但其思想被当作唯心主义的代表而屡遭批判,其人也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而成为批斗的重点对象,倍受折磨。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冯亦受到影响,被关进了牛棚。

当时冯友兰和其他的教授都被关押起来了,牛棚里的生活非常不好,他们的食物只有一个窝窝头和一碗类似清水的米汤,还有一点咸菜。

生活的落差,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让教授们非常地忧郁,但是冯友兰的心态非常好,即使在被拉到讲台上接受批判的时候,他也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生气,要坚持住。

直到1968年11月18日,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提到:北大有个冯友兰,搞唯心主义,我们若要懂点唯心主义,还要找他;还有个翦伯赞,搞帝王将相,我们若要懂点帝王将相,也要找他。

冯友兰这才得以离开牛棚,恢复自由。



著名语言学家季羡林写过一篇《牛棚生活》的回忆录,他根据“以论带史”的原则,提出了一个理论:折磨论。

他说:“革命小将”们的折磨想达到什么目的呢?他们不会暴露自己心里的肮脏东西,别人也不便代为答复。

冠冕堂皇的说法是“劳动改造”。这种打着劳动的旗号折磨人的办法,只是改造人的身体,而决不会改造人的灵魂。

如果还能达到什么目的的话,我的自暴自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折磨的结果只能使人堕落,而不能使人升高。

季羡林回忆说:

有一天晚上,熄灯铃响了以后,我正准备睡觉,忽然像晴空霹雳一般,听到了一声:“季羡林!”

我快速走出牢房的门,看到一位姓张的学生“管教”,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喊你为什么不出来?你耳朵聋了吗?”

我知道事情有点不妙。还没有等我再想下去,我脸上,头上蓦地一热,一阵用胶皮裹着的自行车链条作武器打下来的暴风骤雨,铺天盖地地落到我的身上,不是下半身,而是最关要害的头部。

我脑袋里嗡嗡地响,眼前直冒金星。但是,我不敢躲闪,笔直地站在那里。

最初还有痛的感觉,后来逐渐麻木起来,只觉得头顶上,眼睛上,鼻子上,嘴上,耳朵上,一阵阵火辣辣的滋味,不是痛,而是比痛更难忍受的感觉。

我好像要失掉知觉,我好像要倒在地上。但是,我本能地坚持下来。眼前鞭影乱闪,叱骂声——如果有的话——也根本听不到了。我处在一片迷茫、浑沌之中。

我不知道他究竟打了多久。据后来“棚友”告诉我,打得时间相当长。他们都觉得十分可怕,大有谈虎色变的样子。

我自己则几乎变成了一块木头,一块石头,成为没有知觉的东西,反而没有感到像旁观者感到的那样可怕了。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我隐隐约约地仿佛是在梦中,听到了一声:“滚蛋!”我的知觉恢复了一点,知道这位凶神恶煞又对我“仁慈”了。我连忙夹着尾巴逃回了牢房。

但是,知觉一恢复,浑身上下立即痛了起来。我的首要任务是“查体”,这一次“查体”全是“外科”,我先查一查自己的五官四肢还是否完整。

眼睛被打肿了,但是试着睁一睁:两眼都还能睁开。脸上,鼻子里,嘴里,耳朵上都流着血。但是张了张嘴,里面的牙没有被打掉。至于其他地方流血,不至于性命交关,只好忍住疼痛了。

我躺在木板上,辗转反侧,浑身难受。流血的地方黏糊糊的,只好让它流。痛的地方,也只好让它去痛。我没有镜子,没法照一照我的“尊容”。

过去我的“难友”,比如地球物理系那一位老教授,东语系那一位女教员等等,被折磨了一夜之后,脸上浮肿,眼圈发青。我看了以后,心里有点颤抖。今天我的脸上就不止浮肿,发青了。我反正自己看不到,由它去吧。

第天早晨,照样派活干,照样要背语录。

我身上是什么滋味?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一概说不清楚,我完全迷糊了,迷糊到连自杀的念头都没有了。



还有一位化名枫叶西河的人回忆说:我是学工科机械的,非党非团。从六十年代初参加工作,无论在哪里工作,都是管机械,做技术员。

不料文革快结束的1976年,祸从天降为了给职工教唱歌,我用毛笔抄歌词,误将“反革命”写成“毛革命”,一字之差,被打成“反革命”。

在毛主席的追悼会开完没几天,9月24日,被县上“民兵指挥部”押送到劳教队的“牛棚”。

那时关“牛棚”,真是无法无天。

被押送到劳教队叫“冲击”,主管“冲击”的是“民兵指挥部”。既不要公安局的拘押证,也不要法院的判决书。

单位开个会(原县农机二厂),宣布一下事先拟好的“罪状”,项颈上挂个牌子,被民兵提上“囚车”,在一声“打倒反革命***”的呐喊下,被送到“县民兵指挥部”管理的牛棚。

“民兵指挥部”在原姚庄坡顶,是一个生产队的饲养室,有五六孔土窑。

靠南面原来住饲养员的两三孔窑,住着管教人员。北面原来拴牛马的三孔土窑,就是“劳教分子”住的“牛棚”。

窑外是一片麦场,外有围墙。大门口设有岗哨,民兵持枪站岗,二十四小时戒备森严,禁止外人入内。

被送到这里“劳教”的人,五花八门。

有人偷了几只羊;有人借“会计”之便,用了队上贰拾元钱;有人因为当大队支书被人诬陷;有工人打架,对厂领导处理不服;也有所谓的乱搞男女关系,耍“流氓”的;还有像我这样的政治“反革命”等等。

这些被定为“劳教”的人,其实是按照“准犯人”被对待。

来牛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行将头发一律剃光,以示有罪。另一个程序就是在全县游街示众。

出发时,给每位“犯人”的脖子上挂个有罪的牌子,“反革命***”“贪污犯***”“流氓犯***”等等。

游行车队要在一天内,行遍全县重要乡村,站成队形,低着头接受批斗。中午吃一点自带的冷馒头,喝口凉水,没有其他的自由。

就这么站一整天,逢下雪下雨天,也只能被淋着,硬撑着。等回到住地,往往已是精疲力竭。

县上每次开公捕公判大会,牛棚的“准犯人”也要全体排好队,挂着牌,在指定地点,低头站着,陪同挨斗。从开始到结束要两三个小时,一直都得站着。

这些“犯人”出门上下工,路上都有持枪的民兵押送,那枪不是摆设,是真枪实弹。

有一次行路,突然“砰”的一声,怪吓人,民兵枪走了火,幸好没伤到人。从那以后,民兵枪里的子弹被悄悄退去,只是做个样子。

大门“警卫”24小时持枪站岗。“犯人”晚上睡下以后,如果要大小便,需要在窑门口喊:“报告班长,***要上厕所”,警卫答应了才能出来。

在外边工地干活,四周也有持枪的警卫。如果要上厕所,也得报告“班长”,和劳改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自由。

这些“犯人”住的生产队的牛棚,没有做任何清理,就让“犯人”住进去,闻起来一股子臊臭味。

没有炕,也没有床,在地上铺些麦草,铺上褥子就睡觉。一人占多半米宽,一个土窑能容纳二十几个人,整个牛棚有百十号人。

“犯人”的口粮被定量为每月45斤,但这45斤并非全能吃到“犯人”口中,被管教人员卡去不少。

主食不够就以红薯顶替。蔬菜多以白菜帮子,南瓜为主。吃不上肉,更不可能包饺子,吃得多数人都拉肚子。

“劳教”的主要工作是在外边干活,被编成几个小队,我所在的小队“建筑队”,砌围墙,盖简易库房等。

这样的苦日子持续了三个月,没有休息日。即使结了冰,也要破冰和灰沙,砌砖墻。

几个月不能洗澡,不提供洗衣服的水,浑身酸臭。头发上,衣服上长满了虱子,晚上睡觉前,人人先要捉一儿虱子,真是苦不堪言。

打倒“四人帮”之后没几天,管教政委突然宣布,押送的民兵不用持枪了。大家感觉政治气候变化了,都盼着自己能早一天出去。

解除“劳教”有一个信号,谁要是被选定回单位“汇报”情况,那就是要解除劳教,被放回去了。

所谓的“汇报”,就是在单位的相关会议上,讲自己的“改造”成果,如果单位通过,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春节前我回单位“汇报”后,很快被放回。

经历了三四个月的“牛棚”里的磨难生活,终于在1979年平反,恢复了名誉,补发了被扣的工资。

四十几年过去了,仍然刻骨铭心,特记于此,以昭历史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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