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夫人 | 携子同行,难忘那些温暖的助力和善意
今年春节,我与双胞胎儿女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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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与儿女曾穿越一段幽暗岁月》中特摘录本节内容,是想致谢两个人,省人大原副主任徐建春、舜耕中学原校长孙守礼。未承想,此时网查徐建春主任信息,才知她已于今年3月17日在济南逝世,享年89岁。当时我在国外,不得而知。今日感谢,已来不及了。悲伤,遗憾。
去年和孙校长通过电话,他说听力不好了。估计他也八十多岁了。愿他健康,抽空赶快去看望孩子们的老校长。
在独自抚养孩子的过程中,我当然有诸多困难。在孩子的父亲连经法院裁决的微薄抚养费都不拿时,两个弟弟给我说,不用给他要,就当没这个人,有困难找我们。但我从未向弟弟们求助,也没向其他任何人求助,包括单位的年终救济名额我也没占用过。只是弟弟们会以各种借口主动帮过我。包括我的警校同学们,在我的两个孩子双双考上重点大学时,他们主动伸出援手,以祝贺之名资助过我。
在我独自养育两个孩子的艰难过程中,帮助过我的人也不仅是家人及同学,还有其他。
刚刚离婚后的1996年夏,两个孩子要上初中了。按我们搬家后的新址,初中就近上学就在舜耕中学。但因为孩子的小学是在历下区的黑虎泉西路小学上的,初中的舜耕中学却在市中区,两所学校在地域上的“偏离”,表面上造成了“择校”的“现实后果”——即小学与初中不是一个区域内的毗连递升,所以舜耕中学要每个孩子交“择校费”3000元。
我们不是择校。是因为单位把房子盖在了市中区舜耕路的南头,我们的孩子自然地要选择舜耕中学,这是就近,不是选择。我们家长们去给学校讲道理,至今记得孙守礼校长对我们家长们说的一番话:
孙校长说得多么客观!校长说单位不把学校放眼里,事实上是不把职工利益放眼里。因为那一年需要到舜耕中学上初中的学生家长都是一般工作人员,科员啊、司机呀什么的,连个副处级干部也没有。所以单位没人替我们出面和学校沟通,我们也找过单位有关部门有关领导,无果。
某日在机关,我在办公楼的三楼楼梯口处,遇见了人大副主任徐建春。我说徐主任好,徐主任说,小魏呀,来,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在我们省人大,像徐主任这样的省级领导,称“大主任”。因为人大大大小小有各级主任。作为一个最低层级的工作人员,徐主任又不分管我们的工作,所以我从未到她办公室去过,和她也不是太熟。她叫我去,我就乖乖地跟她到了办公室。我们聊了一会,她问我,一个人带俩孩子挺不容易的,有什么困难吗?我说,徐主任,您问到这里了,最近还真有一件事,我的孩子要去舜耕中学上学,学校要择校费每生3000元。无论如何我是交不起这笔钱的。但感觉学校也没有那么死板,他们嫌人大不以单位名义和他们洽谈一下。我们觉得我们住在舜耕路宿舍是单位行为,去舜耕上学是因为搬家所致。单位应该出面帮我们协调一下,也算对单位职工切身利益的关切。徐主任一听,当即说,这件事单位当然应该出面。走,咱们去找马主任。她立马行动!
马主任,马仲才,时任省人大副主任,是省委副书记转任过来的,其时主持人大工作。但因为已是上午11点多,马主任可能已离开办公室,办公室无人。徐主任又说,你不用管了,这事我找秘书长。
估计徐主任给秘书长打了电话,秘书长立马派人事处长当天下午就去了舜耕中学。最后商洽的结果:每个孩子交1500元,减幅1/2。我不知道和我的孩子们同期去舜耕中学上学的孩子家长们,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所少交的费用,是徐主任操心帮我们减下来的。
徐主任,劳模出身。劳模,在中国大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荣誉称号。据说徐主任家里一直不用保姆,包括退休后身体不太好时,包括老伴去世后她孤身一人时。她说,我是劳模出身,怎么能用保姆?她是非常质朴和正直的一位省级领导,身居高位而本色不变。她的劳模底色,她的底层情怀,我以亲身体验,见证了。
此后,徐主任又问我:小魏,他们给我说了,减半,每个孩子交1500元,也算学校照顾我们了。情况只能这样了,你能负担吗?我说,徐主任,谢谢您,您已尽力,别的就不用操心了。
1500/每生,两个孩子3000,于我,依然是难以承受之重。
于是,我单独去了学校,拜见了孙校长。至今记得,我对校长说了如下一番话:
孙校长,感谢您对我们单位孩子的照顾,但我家的情况有点特殊,我想请校长给予理解和关照。其一,我的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好,我相信,到他们初中毕业时,是会给舜耕中学增光的(说着,我把两个孩子的小学成绩单、他们的获奖证书、儿子的历下区“小名士”证书等,一一提供给校长)。其二,我是单亲家庭,我一人带两个孩子,家境比较困难。别说一个孩子1500,就是两个孩子1500,我也拿不出。两个孩子的两套校服费一百多元,我还要借款呢!
那时真就那么穷,家里没有存款,数千元对我是庞大的数字。
校长静静地听我说,表情诚挚,他也认真看了那些关乎孩子们学习的资料。然后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说,我恳请学校,减,或免我孩子的择校费。
校长说,你说的这两条,都有道理,我都听明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鉴于你家庭的情况,你可以缓缴费用,先借一借,再说。
我说,孙校长,如果借,不用缓,我现在就可以去借。但借了不是还得还吗?我真的没这个能力负担。
校长沉吟片刻说,这样吧,你有500元吗,先交上500,等孩子上学后我们看看孩子的学习成绩,如果他们确实如你所说,剩余的学费就免了。
没有拿一分钱的礼物到校长办公室,我空手而去;也没有洒泪打悲情牌,我只是据实陈述。但孙校长充满慈悲地接受了我的陈情和恳请。我心中的重负,顿时卸下了,像获得大赦一般。
当时,校长说,这件事不要张扬,引起攀比就不好了。
我充满感激,自然诺诺。但后来我倒听到我单位的某个人给我说过,孙校长给他说,你们单位那个谁谁谁来找我,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我没法不照顾她。
再后来,在一次舜耕中学的班级家长会上,孙校长面对孩子年级的家长们,特意表扬了我。他说,一位伟大的母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把孩子培养得这么好。看来,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的确不错,让校长感到满意,顺带也表扬了我。
后来两个孩子中考时,儿子上了实验,女儿去了附中,两所济南最顶级的高中。孩子的成绩,也确实如他们的妈妈所说,给舜耕中学增了光,同时也给妈妈事前的陈述敷上了诚实可信的色彩。我们母子母女们,算得上配合默契。
在孩子们上了高中之后,女儿的初中班主任袁涛老师,还邀请我去参加舜耕中学他们班的家长会,让我在会上给家长们谈如何培育孩子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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