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笛,其实根本就不“摇滚”
就冲这回应态度,明年再被偷一次也不冤。
前两天参加迷笛音乐节的乐友被盗的事情引发了全网关注,我也写了《迷笛音乐“劫”——这样的“前现代人”,在你身边还有多少?》一文,不过这篇文章发出去的那天,迷笛音乐节官方刚好出了一份更加爆炸性的公告,上篇稿子我没来得及聊,单写篇文章简单说说。
迷笛的这份回应是这样的,奇文共欣赏,大家都看了吧:
这篇回应之所以跟盗窃案一样引爆全网,最重要的原因是是它在正规回应后面直接用脏话骂娘,什么“傻x”“喷子”“鼠辈”之类的污蔑性词汇齐飞。当然回应说他所骂的人是具有高度指向性的,也就是事件爆发后所谓的“黑河南、黑南阳”的人。
我在上篇文章中也聊过了,我也反对地域黑,因为南阳这次盗窃案所反映的问题,其实在很多地方普遍存在,揪着一个地方搞地域歧视,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迷笛音乐节作为事件的当事方,亲自下场骂的这么狠,还是让人感觉怪怪的。我特别想问音乐节的官方——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呢?被你们骂做“傻x”“喷子”“鼠辈”的网友当中,有一部分人可能确实是去参加了你们的那个音乐节,并在音乐节上丢了东西,整体感觉非常不满意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好端端去参加个音乐节,丢了东西不说,最关键的是还丝毫没有假期体验。这样的人,如果实在气愤不过,在网上发两句牢骚,即便带了点地域歧视的口吻,真的很过分、很不能被原谅、理解么?
亦或者,有些网友没去参加你们的音乐会,但确实有过在当地糟糕的遭遇,借这个事情在评论留言里说出来,只要说的事实,又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呢?
这些网友,真的值得你专门出篇公告,在本来应该诚恳道歉,向你的乐友和公众致歉说“不好意思,这次服务没做好,请期待我们下次努力。”的地方,破口大骂,各种脏话狠话齐飞,弄得跟对方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么?你让那些来参加你音乐节却丢了东西的人作何感想?怎么,我们说吐槽两句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所以这个非但不道歉,反而骂人的回应,理所当然的引发了争议,争议之后有记者去采访迷笛音乐节的官方。结果其工作人员非常自豪的回应媒体:“这符合迷笛的风格,迷笛就是敢做事、不怕事”。
把粗鲁、骂人当成是自己的个性,对于“摇滚青年”来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的性格。可问题是,迷笛音乐节也没有把他们自豪的这个“个性”贯彻到底啊!你就看看这纸回应的前半部分,写的是非常官方、官样文章的。体制内写公关稿件我们一般有一个模板,第一段写什么、第二段写什么、第三段怎么收尾。要我看迷笛音乐节的这纸回应的前半部分,其实是在非常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模仿这种“官腔”。形成了一种“拟官腔”。
什么叫“拟官腔”?失窃案发生在南阳,按说不管规模和起因如何,南阳当地的政府有关部门,怎么说也是对这样的事件有一定的责任的(哪怕是事发后的追查、解释的责任)。但是我们却看到,迷笛音乐节的官方,在公告中,谨小慎微的避免了哪怕一丁点会让人联想起这种责任的说辞,半点都不敢惹官府,而把指责全部都甩给了“网民陈某”和“煽风点火的网络言论”。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怀疑,难道没有做好筹备、导致案件发生,甚至上手去偷窃乐迷们财务的,只有这个陈某和“煽风点火者”么?偷东西的人在哪里?本该维护治安的人在哪里?迷笛音乐节,作为主办者,你向乐迷道歉的诚意又在哪里?
没有。整个回应,前后文风的反差过于巨大而强烈,就好像是你看到单位里一个年轻小中层,在领导在场的时候照着稿子发言,又是打官腔、又是舔领导、把领导拍的心花怒放,提前退场了。结果领导前脚刚走,他后脚脸就一变,转过头来对着手下破口大骂,又是傻x、又是鼠辈的脏话齐飞。别人说他两句,他把头一扬:怎么着?这就是我的性格!这就是我的叛逆!我xx就是这么敢作敢当!
……
容我劝你一句吧,迷笛。正经摇滚青年的叛逆与敢作敢当,根本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
是的,作为“摇滚青年”,你可以把叛逆、把不拘礼节当做气质来打。欧美的愤怒青年玩摇滚的时候,确实是把脏字儿都写到歌里去的。可是这种叛逆、这种不拘、这种敢作敢当,朝向的对象是有讲究的。就像鲁迅先生所说:“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摇滚青年们叛逆、反思、用脏话大声疾呼,可他们呼吁、飙脏话的对象,应该是那些真正伤害到他们的人,哪怕这些人是强者。这才是真摇滚、真朋克。
可你们这搞得算个什么?乐迷们去参加你的音乐节,有人偷了他们的东西。你要真“摇滚”的话,不道歉也就算了,真性情的话,难道不应当先开骂那些偷东西的人都是“傻x”吗?哦,就因为这样骂可能会让当地政府脸色不好看,你们就不敢了?回过头来,把满腔邪火,全发泄在丢了东西,在网上吐槽两句的人身上。用一顶“地域黑”的大帽子,想把所有爆料、吐槽和对你们的差评一棍子全打死?
这算个屁的摇滚,这算个屁的叛逆,这算个屁的朋克青年敢作敢当?怎么我所看到的,有且仅有向强者低头、对弱者呲牙的一脸贱相呢?所谓的摇滚,所谓的叛逆,难道就是你们表现出的这个样子吗?
就你们这个对官对民双重标准的口气,我真的不指望你们办出的音乐节,能有半点狂傲不羁的摇滚精神。
而就你们这个的出了事、不道歉、不反省,反而梗着脖子“脏话公关”的勇气,我真心不建议我所有认识的人再去参加这个音乐节——因为你们明显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么,下次弄不好还会出同样的问题。
而实际上,从迷笛音乐节的这个官方态度中,我也依稀闻到了如今中国不少青年的某些味道——乍看起来,他们好像摇滚、好像叛逆、好像狂放、好像勇敢。但你仔细再一品,会发现这些人身上摇滚、叛逆、狂放、勇敢都是假的,实际骨子里这帮人精明的很,他们在某些场合某些人面前说脏话、不拘小节、摇滚发狂,因为且仅因为在这些场合他们这样做不会付出任何代价。可是一旦领导和权威莅临,这帮人会迅速地老实起来,什么摇滚、什么叛逆、什么恣肆青春,他们的发言和其思想一到,会立刻的乖顺和官腔到跟小学生在班会上做演讲一样。这些人的摇滚精神,压根就是一种“伪摇滚”精神,他们青春的锋芒毕露,只在鸡蛋上显现,而一旦碰上石头,就立刻疲软如水底的蒲草。
甚至从骨子里,这种“伪摇滚”青年,和费孝通所言的“依照你和他的关系决定他对你的行为标准”的乡土中国村民,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村民们敢去“捡”异乡摇滚客的东西,却不敢“捡”自己村里实力家族的东西。并非因为他们不懂法和私有产权,而只是看人下菜碟。同样的,摇滚的迷笛不敢骂“捡”东西的人、却骂丢东西而留言的人是“傻x”,也并非他们看不清是非,而是这样更精致利己。
所以我们说,村民“前现代”,迷笛“后现代”,其实这种前现代和后现代两者是有不少共同之处的,尤其是在看人下菜碟的畏葸和精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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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发展的太快、又太慢,一部分人还停留在前现代、另一部分人已经跑去了后现代。唯独在一个现代社会最当有的现代意识上,我们很缺人。
总之,我劝迷笛音乐节最好再发个声明,否则,就冲他们现在这个态度,以后再出同样的事情,我也不感到奇怪。谁敢他们“明年见”?
我想,但凡正常和真摇滚的青年,应该都不敢、更不屑。
没种,还粗鲁,这特么就是个伪摇滚!
全文完
本文3000字,感谢读完,作为一个也摇滚过的大龄青年,实在气不过,怒为文。喜欢请三连,加关注。
深夜在西塞罗那边还有一篇正稿,谈巴以历史,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