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医师把脉2024，统一是下架民进党的照妖镜

2024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在即，有人说“追求和平反对战争”已成岛内主流民意，也有人认为“下架民进党”是众望所归。面对赖清德民调稳定领先，蓝白整合混沌不明，我们邀请了来自台湾的陈征宇医师深度解析当前选情。陈医师毕业于台湾高雄医学院医学系，2007年以台湾第一名通过大陆医师资格考试，此后又成为台湾医师中获得清华大学高阶管理硕士第一人。他少年时期见证“台美断交”，刚入社会目睹李登辉上位，而立之年初到大陆，年过不惑游学祖国，丰富的学经历让他对岛内政局有着敏锐观察与独到见解，希望本文能给读者呈现真正的爱国台胞对于两岸的认识与思考。

采访、撰文 | 郭茂辰

郭茂辰：9月14日，鸿海创办人郭台铭刚刚公布了副手人选，连当事人赖佩霞都不讳言说，“自己是备胎中的备胎。”郭要促成在野整合，可是又以独立参选作为筹码叫阵蓝白，从四年前负气出去到要等国民党一套办法，再到如今悔弃承诺民调垫底，还要带领主流民意，他的底气从何而来？而为何蓝营此前还要对其百般礼遇？

陈征宇：郭台铭很早就是蓝营金主，这已人尽皆知。过去他押的具体总代表是马英九，跟马“一起成长”，只是一在政一在商。现在问题来了，马英九登上巅峰已经荣退，但郭作为金主却没有任何上升通道，只能继续当金主。对他来说，再让他“侍奉”后来者难免心有不甘，所以有了自己披挂上阵的想法。

在台湾，选举就需要政治献金，任何政客都不敢对财阀下狠手。比如四年前，对于郭一些相对激进的主张，即使未必符合蓝营的立场，也很难看到有人公开批评，这离不开郭的钞能力。郭也是看准这点，对于自身的优势也想好好利用，否则太对不起自己。当年陈水扁女儿面对媒体发飙时就说过，“你们谁没拿过我爸爸的钱”。现在换成了蓝营同样适用，而郭的自信和底气，来自他是用自己的财力亲自下场。对他而言，凭什么自己只能站在身后，还要拿钱给别人，当然觉得我比谁都硬气。

郭茂辰：现在主流民意也好、非绿整合也罢，是个用烂了的词汇。赖清德民调四成，就有人说下架民进党的民意有六成，但柯侯的各自的支持度不过两成多，郭台铭只有一成，那七成多的非柯、非侯乃至八成多非郭民意岂不更是多数民意，为何很多人至今还相信 “下架民进党等于主流民意”？

陈征宇：“下架民进党”是主流民意其实是偷换概念，十个人里有四个人说喜欢你，不表示六个人就都是讨厌你要扳倒你。至少可再细分为普通喜欢（但不足以为之表态、动员、赞声、拉票）、无所谓喜欢或不喜欢（冷感 中立）、讨厌（但还不足以发动仇恨动员），非常讨厌（视若寇仇欲除之而后快）。对侯柯郭的民调，也应该用这样的细分法做解读。比如《美丽岛电子报》9月10日公布的民调，35%认为未来四年应该继续由民进党执政对台湾比较好，而其余65%的受访者并不是完全站在民进党的对立面。认为该换成国民党的只有16.8%，认为该让民众党轮替的只有10.7%，蓝白相加不到三成，而还有三成未明确回答。至于“非绿整合”，潜台词是把柯文哲视为超越蓝绿的一股力量，既然是超越蓝绿，同样也可以将其视为非蓝，白绿相加更是相对多数，而蓝反而是少数，非蓝恐怕才是当前岛内“主流”。郭茂辰：柯文哲明明追捧李登辉，肯定“特殊两国论”，而他的支持者很多就是绿色青年军，为何朱立伦还要“蓝白合”，提出所谓“非绿整合”，国民党与民众党的政治理念真的一致吗？陈征宇：民众党根本没有系统的政治理念，只有柯文哲的政治理念，但柯文哲的政治理念就是没有理念，只有政治利益，风往哪吹就往哪倒。当然，也可以说这是蓝营认为民众党“孺子可教”之处。问题在于，即使没有清晰的政治理念，柯文哲的弹性空间也只是在激进“台独”和务实“台独”之间的立场摇摆，他再倒，也倒不到统一。所以，他可以接受“去政治化”的两岸一家亲，却不接受“九二共识”，他和民进党的矛盾从来不是两岸立场，而是民进党不能接受一个昔日佣兵变成主角，这是对民进党垄断政治权力的挑战。至于现在的国民党，观察党首朱立伦就能概括，外界绝少提他生理上的父亲，虽然其父也曾经是国民党的外省籍县议员，但他一生的重大影响先后来自本省籍的母系跟姻亲。他舅舅是老民进党 ，他的岳父是国民党籍的高育仁，朱形同赘婿。高虽然跟李登辉不合，但主要是利益冲突而不是理念，他们都是吹台青美国派，朱的中国心如果有，天花板还远低于马英九。所以，中国国民党跟台湾民众党没有理念可对比，但柯文哲跟朱立伦没有什么冰炭不同器的根本矛盾，这是他可以向柯文哲招手的真正原因。
郭茂辰：侯友宜的民调3月冲到第一，但获得征召提名之后暴跌，甚至很多深蓝对他的岁月静好不谅解。四年前，侯友宜固然对韩国瑜作壁上观，但真正拉郭卡韩的是蓝营高层，但侯至今却被深蓝视为“战犯”，外省族群对于相同背景的政治人物的宽容度远远超过对待侯友宜，这种不谅解的背后，是否仍受到根深蒂固的省籍情结影响？陈征宇：侯友宜在年初的高民调是国民党与绿营支持者共同推升的结果，这是一个“捧杀”的局，知道他没有什么战力，却一直宣传我好怕他好怕他。至于外省族群对侯过去的“不地道”耿耿于怀， 其实是一个关于“非我族类”的普世现象。比如，一些本省人看到外省人说我爱台湾，如马英九，他们始终半信半疑，哪怕当事人每年“二二八”都在道歉，选举时说“我烧成灰都是台湾人”，都不买账。但马英九到大陆祭祖，说出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称这是中国人的传统，哪怕谈的只是文化认同，但绿营支持者马上给他贴上亲中标签。反之，对一些外省人而言，假如本省人说我爱大陆，未必能有多少共鸣，反而有些人不希望把这份“爱”分享，而假如有些本省人说爱台湾，也许未必是专断排他的爱，可能也会被扩大解释。

侯友宜当然没有过什么认同“中国”的名言嘉行，但他的言行包括他的“岁月静好”对两岸关系的影响远远赶不上一些人提出的“不统不独不武”，而部分外省深蓝可曾用同样标准检视后者呢？换言之，对那些本来就有根深蒂固省籍情结的人而言，假使侯表现的“忠党爱国”，这些人会否像当年支持马英九一样支持侯呢？未必。

其实大陆看台湾同样有类似问题，比如一些人看待外省族群，认为1949年过去的，彼此两岸联结更为紧密，但其实是否认同统一，认同一个中国，靠的是知识累积，理性思辨，破除拒统反中的心理障碍，并不是省籍原因。但不可否认，很多人都有一些先入为主的固化思维需要打破。
郭茂辰：的确如此，当侯友宜对“九二共识”立场模糊之时，很多人批评他没有论述，即便在蓝营内部，很多批侯者也不愿面对今天国民党走向日暮途穷，侯的影响微乎其微，当“不统不独不武”主张当年没人谴责，单单称侯“蓝皮绿骨”，为什么蓝营支持者会有这种双标乃至鸵鸟心态？陈征宇：这个问题有点是上一题的延伸，就是先相信你是自己人不？如果是自己人， 策略性的说假话空话就能接受，他们相信你内心跟他们是一致，利害是一致。所以假大空混淆一下对手不是禁忌，甚至是聪明机巧的行为。所以当年章孝严说，国民党为选举要学会不择手段。即使当年蓝营候选人说“中华/民国就是台湾”，也没有激起任何反弹。假如换做侯现在说呢？当年默认此话的人可能都要出来反弹。说穿了，如果不是或不被认为是自己人，那么说过什么写过什么一定要逐字逐句认真推敲，如果你有什么策略性说谎，背后也一定是往违反我们利益的方向倾斜，必须步步为营严防死守，这就是当前很多深蓝对待侯的态度。郭茂辰：当分离主义的特征已经从“台独”向“独台”转化，为什么蓝营还在以“法理台独”质疑赖清德，但这种质疑明明不构成反“独”的论述，甚至无损“务实台独工作者”在岛内的政治诚信，但蓝营却不改弦更张，他们真正回避的到底是什么？陈征宇：国民党确实反对搞“法理台独”，但后蒋时代的国民党很明确的走暗独，打左灯向右转，在这个位阶他们知道经不起质疑经不起考验，所以想把赖给钉在“法理台独”的辩论庭上是为了拔高基准线，让自己不会冒出头，不期望因此能扳倒赖。但对于打两岸安定牌来说，“我跑不过熊没关系，我跑得过你就可以了。”重点是，对于国民党本土化与岛内的政治变迁，一些大陆观察者对于当前在名义上统独之争背后的泛蓝独台派与泛绿独台派的格斗，往往缺乏足够的敏感。郭茂辰：您觉得所谓“主流民意大联盟”未来会如何发展，赖清德是否已经躺赢？陈征宇：“主流民意大联盟”本来就高估了他们的实际占比，因为即使有，“下架民进党”的原因也不尽相同，难以形成共同理念。即使在共同的阶段性政治利益下，真的整合了也未必就能赢。民进党的割喉、绑桩、“本土政权”危机牌，老美的背后灵，都是变数。即使开始整合，但是太慢或整合出来的东西让某些人真的吞不下去，那些早早散去跟最后散去的也不会归队的。

很遗憾，赖清德虽然目前看来“无智名无勇功”，但基本上少失分就是赢，所以民进党打出的是安全牌，民进党现在就像九六年的李登辉。你知道国民党黑金，你知道李登辉辩论讲的最没感动人心，但我已经像强雄一样紧紧的控制好场子，都是我的人，如何跟我斗？

郭茂辰：作为坚定支持统一的台胞，您觉得为何一些观察者总是放大岛内的选举攻防，用反民进党等于反“独”的二分法解读两岸关系？
陈征宇：因为反民进党是有选票数据的，反“独”未必有选票数据，反民进党的不一定反“独”，“台独”一定都撑民进党，即使他们未必满意当前的渐进路线。而即使是“下架民进党”，有多少人是不满民进党的“台独”主张，有多少人是不满民进党的腐化堕落，又有多少人是认同“台独”但不满意民进党将两岸带向兵凶战危，这些南辕北辙的原因并不反映在任何一份岛内选举民调中，却对两岸关系乃至对当前岛内民意变化的判断产生了重要影响。用“下架民进党”回避统独问题，折射的是一些人面对两岸关系的鸵鸟心态。因为，用反对民进党的数据来概括反“独”是可以美化反对“台独”的数据。这是一些回避现实或遮蔽问题者乐于接受的。有些人心里未必是不明白的，而有些人是装睡叫不醒。但更为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大陆民众甚至年轻一代能够更加理性深刻的看待两岸关系，能够敏锐洞察岛内的各种魑魅魍魉，这是影响未来台海局势的核心与关键，这样的两岸主流民意，更值得被团结与寄望。台湾医师现身说法“台独”为何注定是死路!台湾医师话统一：对“台独”清零不会比战疫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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