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交流 | 户籍改革与移民研究数据库介绍和几点体会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流动之国

从2015年开始，西南财经大学经济与管理研究院公共经济与行为研究平台和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合作，对户籍制度改革、城市落户门槛、移民与劳动力回流开展了系列研究，在户籍政策文件收集整理、城市落户门槛量化、户籍迁移与人口流动数据分析等方面有创新性的突破。户籍改革与移民研究数据库整合了这些工作中积累的大量原始资料、数据和相关研究成果，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批评和建议，推动研究资源共享和相关研究的进步。

主旨内容

本次公开的资料和数据有如下内容：

• 建国以来，主要是2000年之后，从中央到地方出台的户籍相关的政策文件；

• 基于户籍政策和居住证文件整理的汇总表格和相关数据；

• 城市落户门槛指数（2000-2013；2014-2016）数据与计算程序；

• 研究成果：学术论文与政策报告；

• 文献资料；

数据公开网址：https://chfs.swufe.edu.cn/news/notice.html?id=2463

上述资料均可以通过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的数据平台注册使用。需要注册的主要考虑是，希望能够统一数据来源，方便后期管理、使用交流和更正完善。

我们在该项目研究中的诸多发现和想法，在已发表论文和未发表的政策报告中都有体现。这里列出了几点个人体会，希望能够对理解这些资料有所帮助。仅供参考。

本项目受到较多关注的是城市落户门槛指数(张吉鹏和卢冲，2019；Zhang, Wang, Lu, 2019）。该数据对于户籍改革和空间经济相关的数量研究很有用，已有很多国内外的学者使用该数据进行学术研究。不应被忽略的是，我们在阅读政策文件、开展大量实地调查和电话访问中，感受更深的是对户籍改革问题的复杂性、户籍改革与地方发展的关系、各级政府政策制定与执行等方面有更深刻的理解，同时也更明确意识到研究中国发展和改革问题时，重视政策制订与执行细节的重要性。部分相关记录可参考我们的研究报告一（张吉鹏、卢冲和王军辉，2020）。

我们在研究的过程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基于一些现成的政策文件数据库和各地政府网站的政策文本，并在一些城市开展实地调查，搜集了所有能够获得的原始政策资料。这些资料看似易得，但是能够系统的把所有这些文件整理在一起，以相对友好的方式提供给有需要的学者参考，还是花了很多时间。值得一提的是，在户籍政策研究后期，研究团队尝试对所有城市进行了电话访问，确认相关数据的可靠性。基于电话访问结果发现，目前整理的政策文本和我们的理解还是比较可靠的。

研究团队仔细阅读每一份政策文件，从中提取了每份文件中的关键信息，并进行了系统整理。对于专注理解某一方面的研究人员来说，这种做法省去了后期研究重新阅读所有文件的麻烦。基于文件阅读对政策进行表格化和标准化处理非常耗费精力，但这些汇总表格完成后，非常有助于把握全局性政策变化。

在户籍政策文件中，需要重视单个城市和户籍政策文件的重要性。如果有较好的微观数据，仅仅一个城市和一份户籍政策的文件就足以支撑很不错的实证研究，一个很好的例子是Chen, Shi, and Tang (2019)基于济南购房落户政策利用断点回归和房地产交易数据进行的户籍价值估计的文章。

必须指出的是，城市落户门槛指数本身仍然存在很多问题，特别是户籍门槛指数的内生性和缺乏分年的面板数据。内生性问题需要依据不同的研究问题进行讨论，没有面板数据是因为户籍改革不是每年都有变化。不过我们正在构造一个更多时期户籍门槛数据，构造完成后会择机公布。

长期以来，户籍制度与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深度绑定和耦合，关乎中国经济与社会制度的几乎所有方面，牵一发而动全身。也正因此，户籍制度改革的难点其实是其它政策制度如何齐头并进，包括财政税收制度、土地制度、基本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等方面的改革与突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户改的核心可能不是户籍制度本身，而是跟户籍相关的财政税收制度、公共服务供给和人口土地制度等一系列制度设计的调整。

从中央到地方政府户籍政策的制定与执行来看：中央的户改文件一般是指导性的，较少明确的指标和细则；省和地市的政策会进一步变得具体和可操作；在这一转换的过程中，地方政策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在很大程度上跟地方政府的整体水平以及当前主政官员的能力密切相关，并不是所有的地方政府都能够把中央的政策导向运作的很好。这一点在中央政策的制定和执行中可能是很重要的。不考虑地方特点，不切实际的上级政府要求很有可能变成无效政策，导致层层加码，造成资源浪费和效率损失，成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游戏”。

户籍制度和移民是理解中国城镇化相关问题必不可少的内容。已有文献都认识到户籍的重要性，比如Au and Henderson (2006)、 Desmet and Rossi-Hansberg (2013), Tombe and Zhu（2019），但是较少有对于户籍制度具体影响的微观机制进行理论和数量分析，一个例外是Ngai, Pissarides and Wang (2020）。主要难点是：1) 流动人口迁移的不确定性，使得准确获得户籍变化和流动信息变得很难；2）户籍制度的影响非常复杂，对于理论建模来说挑战很大，特别是基于动态模型的空间一般均衡分析。

从这些考虑出发，我们同时开展了另外两个相关工作：一是对于户籍迁移、劳动力流动与回流微观数据收集的推动，这个主要体现在2017年和2019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问卷的流动板块，相关研究参见张吉鹏、黄金、王军辉和黄勔（2020）；二是尝试在理论建模和数量分析上探讨户籍制度、人口流动、地方公共财政、留守与流动儿童以及人力资本代际流动等在有城乡分割和城市等级的空间均衡中的关系，以及不同户籍制度改革政策对于公共财政负担、流动与儿童留守决策、人力资本积累、收入不平等与福利的影响，相关研究请参考Sieg, Yoon, and Zhang（2020）。

中国移民研究中的劳动力回流和户籍迁移从近期数据来看绝对规模很大，而且有增长趋势，相关分析体现在我们这次公开资料中的研究报告二（张吉鹏和肖书康，2019）和三（张吉鹏、黄金和王军辉，2020）。对于这些数据的关注和研究需要加强，户籍迁移和回流的界定与传统的以人户分离定义的流动不同。在户籍改革不断推进的今天，突破基于人户分离定义移民的传统，将变得越来越重要。

本项目感谢西南财经大学经济与管理研究院对公共经济与行为研究平台的资助和诸多同事的支持；感谢2015年以来西财数届本硕博学生的助研贡献和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的数据团队专门对数据格式等进行的规范工作和质量审核；感谢中国家庭金融调查在2017和2019年对该项目在微观数据收集上的大力支持和贡献；感谢各地的政府工作人员在该项目调研过程中给予的支持和帮助。特别感谢历年来参与过相关项目的研究助理和合作者（如有遗漏，请谅解）：卢冲、王军辉、王茹、黄金、肖书康、叶泽心、刘念、易梦洁、葛晔恒、王宇晴、周弋尧、靳晓、张丹、杨婷、胡原、彭靖秋、陈希多、黄勔、战略、魏孟欣和吴耀国等。

户籍政策文件的收集、整理、调查与分析是非常“土”的工作。尽管该项目大大深化了我们对于人口迁移、区域经济、城市发展、政府行为和公共政策等诸多相关问题的理解，但是这些工作在强调因果分析的主流实证研究中发表论文的难度很大。该项目能够有所进展，特别感谢甘犁、孙文凯、陆铭、葛苏秦、傅十和、张轶凡、范剑勇、邢春冰、荣昭、徐舒、吴耀国、叶俊涛、宋扬、邹一南、梁文泉和许多讲座和会议参加者的意见，以及众多做相关研究的同事们的支持（这里主要介绍我们的研究项目，没有系统回顾其他学者的重要工作，相关综述请参考研究论文）。大家的鼓励和帮助让人感动，也让我们对中国学界踏实认真追求真知的风气更加充满信心和希望。

文献

Au, C.C. and V. Henderson (2006). Are Chinese cities too small?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73 (3), 549-576.

Chen, Y., S. Shi, and Y. Tang (2019). Valuing the urban hukou in China: Evidence from a regression discontinuity design for housing prices,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 Volume 141.
Desmet, K., and E. Rossi-Hansberg (2013). Urban accounting and welfar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3 (6), 2296-2327.
Ngai, R., Pissarides, C. A. and J. Wang (2020). China's Mobility Barriers and Employment Allocations. Journal of European Economic Association, 1-37.
Sieg, H., Yoon, C., J. Zhang (2020). The impact of migration controls on urban fiscal policies and the 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 of human capital in China, NBER working paper w27764.
Tombe, T. and X. Zhu (2019). Trade, Migration and Productivity: A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China,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9 (5):1843-1872.
Zhang, J., Wang, R. and C. Lu (2019). A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Hukou Reform in Chinese
Cities: 2000-2016. Growth and Change, 50 (1), 201-221.
张吉鹏, 黄金, 王军辉, 黄勔. 城市落户门槛与劳动力回流[J]. 经济研究, 2020(7):175-190.
张吉鹏, 卢冲. 户籍制度改革与城市落户门槛的量化分析[J]. 经济学（季刊）, 2019,18(4):1509-1530.
张吉鹏、卢冲和王军辉.户籍改革与移民研究报告。2020，政策报告一，未发表。
张吉鹏、肖书康.人口流动与回流研究报告：基于2017 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的分析。2019，政策报告二，未发表。

张吉鹏、黄金、王军辉.劳动力回流：基于2017 与2019 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的描述分析。2020，政策报告三，未发表。

引用（部分）

Working papers:

· Sieg et. al. （2020），https://www.nber.org/system/files/working_papers/w27764/w27764.pdf
· Khanna et. al. （2020），https://elischolar.library.yale.edu/cgi/viewcontent.cgi?article=2082&context=egcenter-discussion-paper-series
Job market papers：
· LIAO Yu (Clarke): https://search.proquest.com/docview/2395505881?pq-origsite=gscholar&fromopenview=true
· YANG Yu (Wisconsin): https://ssc.wisc.edu/~yyang427/JMP_Alan_Yu_Yang.pdf
· ZHOU Ling (Toulouse): https://www.dropbox.com/s/o7blz6hvmoblnij/draft_Oct.pdf?dl=0

媒体（部分）

· Economist：“Worlds Apart: Changes to China’s Hukou System Are Creating New Divides.”  August 19, 2020.

 https://www.economist.com/china/2020/08/19/changes-to-chinas-hukou-system-are-creating-new-divides.
· 开源证券,2020,宏观政策研究报告《超大城市落户松动，背后的宏观逻辑》http://pdf.dfcfw.com/pdf/H3_AP202009281417857238_1.PDF 
· VoxChina，2020，：http://voxchina.org/show-3-199.html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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