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俊杰
88、逸事 龚淑尧老师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大概在七八年又重新组织家庭，男的姓张，是成都铁路局的一名工程师。一九八零年龚老师因一位同学在渡口市三中当副校长，被调去市三中工作。她在三中没干几年，又调回老家重庆去了。当时我还纳闷，龚老师为什么不调去成都与张工团聚呢？后来听说她和张工分手了，不知后面有怎样的恩怨曲折。十几年后她回来，已是满脸倦容的老太太了。汤老师经人介绍娶了一个叫小香的女娃儿，当时有二十多岁，是米易铁矿的工人，人还长得不错，但可能文化不高，在大家眼里属于不大懂事的人。比如他们新婚之夜后，小香在外晾晒床单，很明显只洗了一小块地方……这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容易变成大家打趣的笑话。后来小香怀了孩子，大家看到汤老师并不高兴，还颇为奇怪……再后来断断续续传出孩子不是汤老师的。大家都为他不平。不过汤老师心善，居然让小香的弟弟继续居住在家直到毕业，真是仁至义尽。汤老师后来找到了一位好伴侣，姓高，是泸州天然气化工的一位护士，有一个几岁大的儿子。最终汤老师调去泸州与她相伴。 学校老师子女在学习上都肯上进、学习优良。罗大文老师的儿子罗晓本来报考中专并考了高分，他临时变卦不去读中专而去上高中。一九八一年高中毕业考入四川师范学院，后接连读硕士读博士，最后进清华读博士后。在那个以留学镀金为荣的年代，又去美国读了一个博士，就没有回国了。罗老师的女儿周文则上了绵阳幼儿师范，早早地工作了。 姜老师的儿子小姜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姜老师经济好转后，带他到成都做了兔唇手术，形象好多了。由于不能上大学只有就业，米易供电所招工他去报了名。姜老师要我陪她去供电所找康书记，请他把小姜招进去。当时我还被康书记误会了，他问我：“小陈，这是你的儿子？”我笑着说：“康书记你记性好忘性大，我哪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哟！小姜是姜大姐的儿子，我的侄儿，你就关照关照吧！”“呵，小陈，忘了忘了，既然是姜老师的儿子，你的侄儿，那我们优先考虑。”姜老师还有个大女儿小静不到十四岁便上中专去了，后来分到米易糖厂工作。 郁老师是穷苦农民出身，性情温和，老婆岑老师也是苦出身，但脾气刚烈，两人免不了要闹矛盾，演出了许多故事。一九七二年他们的小女儿静静出生，郁老师的妈妈来给他们带孩子，也不知什么原因岑老师得罪了郁婆婆，郁婆婆闹着要回老家巴中。于是岑老师就做思想工作挽留郁婆婆，说：“我们一家人是要讲团结的，但又要团结又要斗争，在斗争中求团结……你老人家还是留下来才能搞好团结，你走了我们团结谁呢？”这些政治术语被一墙之隔的江老师听到，讲给我们听，把我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不过岑老师干什么都力求完美，班上的清洁卫生要争全校第一，劳动要争第一，运动会也要第一……她教书真是可以的，她班上一个学生叫江永宁，升考中政治数学物理化学均为全市第一，只语文列全市第三，而且她教的政治江永宁考了99分，文科能考到这个成绩，除了学生的素质外，岑永莲的教学质量好、管的严肯定是关键。 从撒中毕业又考上中专的杨足兴、张洪烈回到母校任教。杨足兴是胡金玉的三儿子，人称杨小三。张洪烈是红光公社海塔大队的人，和杨足兴是同学。杨足兴教化学，张洪烈教体育。一九八一年县文教局分给撒中两个带职进修名额，经我们商量推荐，杨足兴去昆明师院进修化学，张洪烈去南充师院进修生物，他两后来都成为米易县、攀枝花响当当的人物。 一九八零年秋我的父亲又来了撒莲。暑假韩卫东也要来米易，我请他把我的侄女陈华先带来撒中读初中。一九七二年我去红光中学时，公社书记姓徐，他是个近半百的人，瘦削个子不高，头也有点秃了，好抽草烟，因此气色不好，有些微喘。在那个干部都怕出绯闻的年代，江湖上传他嫌老婆人老珠黄，与一个胡姓女人有了婚外情。不过好歹没闹出什么大问题。 过两年换了新书记王国民，是个三大五粗的汉子，解放初就参加工作的老革命，此前在县公安局工作。他来时正值农村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反对资本主义自发势力，反对投机倒把。当时撒莲人民饭店有个姓范的女人，她的丈夫叫宋时唯，垭口公社安全村人，是范家的上门女婿，所以子女都姓范而不姓宋。这个小宋不知犯了哪一条，也许是买卖物资或者是倒卖票证（粮票布票），被定性为走资本主义，被弄到红光公社礼堂来批斗，全公社的干部包括老师医生都得去参加批斗会。小宋被弄来站在大礼堂台下面垂首而立。王书记可能干公安工作久了，按审判犯人的形式开始了批斗。“姓名？”“你知道！”听到这样的回答，大家忍不住要笑，但又不敢笑。“什么叫你知道？”王书记呵斥道，“报上名来！”。“宋时唯！蒋宋孔陈的宋，时光的时，唯物主义的唯！”这次大家没忍住都笑出声来了。“蒋宋孔陈?你还不够资格！老实点，性别？”“不是女的！”大家哄堂大笑…… “大家严肃点，这是批斗会！”见此状况，武装部长王元林上前帮忙。“老实交代，你干了些什么坏事？”“我没干什么坏事，只是当搬运工买卖了些东西，赚点脚力钱而已。”“你这是投机倒把违法乱纪，扰乱社会秩序……”一场批斗会就在审问中结束。最后结论是把小宋交民兵连管束，干什么都得向民兵连长曾元湘报告。我记得曾元湘那天也穿着军装，背着一杆三八大盖和几个民兵一起把小宋押走了。后来王国民当了米易县法院院长。 王书记走后来了一位年轻的公社书记叫文怀政，当时只二十多岁，属于年轻有为的政治新星。初中毕业就参加工作，从公社团委书记干起，数年间便升为全县第一大公社的党委书记。他说话做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而且比较清廉，和农民群众关系不错。后在提倡革命干部年轻化知识化时代，他因为没有大专学历，没有被列入副县长人选。没想到一些人民代表临时发起提名，把他列入了临时候选人，结果以高票当选副县长，进入县级领导行列。不久他升为县长县委副书记。我印象中他不摆架子很亲民。他儿子在米中读书时，每次开家长会他都来参加，而且认真听老师讲，对教育很尊重。 我在撒莲时公社的武装部长叫王元林，也是个壮实的男子汉，穿一身军装，只差帽徽和领章，俨然一副军人样子。公社开会批斗地富反坏右分子，王元林是执法人员的头，和他的手下一起押送阶级敌人进场、退场都是他的职责。他此时会腰扎皮带别盒子炮，显得威风有杀气。这种事多了，连带“王部长”都成了吓唬孩子的名号。据说做母亲的会对孩子说：“跳跳跳，再调皮不听话，王部长把你抓起来整！”那些调皮娃便会收敛几分。王部长平时还要抓民兵训练，除了抓男民兵训练外，他也喜欢抓女民兵训练，后来传出不少花边新闻，不过没有实锤。当时有几个美女因王部长提携当了兵，后来脱了农袍。 红光公社还有个杨副书记，当时四十来岁，保养得好，显得很年轻。其妻是撒莲小学的老师，虽年近四十但仍风韵犹存。意外的是，后来传出杨副书记到县上办事、约会小情，在二旅社开房的事。当时米易太小了，人物也太少了，估计是二旅社的人都认识杨副书记，见到他带着一个小女生开房，就立马认定他搞婚外情——那时，抓奸可是人们很乐此不疲的一个大活动，所以马上被人报告，城关派出所的人来抓了个正着。杨无法抵赖，和那个女生一起，被带去派出所审问。此事立马在全县闹响了。不过杨副书记的妻子很会处事，江湖传说，她亲自跑去找到那位小女生，给了些钱给她，要她说是自己勾引杨副书记的，杨并未强奸、侮辱她……结果此事虽然让杨副书记“花”的名声远扬，却不了了之，没有影响他的公职。 当时还发生了一件轰动县城的奇闻，就是红光粮站严站长的老婆，被雷劈死的事。严站长是新河公社人，当时有四十多岁，在农村娶了一个女人为妻，没想到是个悍妇，不但对丈夫“河东狮吼”，而且对她婆婆也忤逆不孝，生活上克扣、动辄辱骂，在新河乡可以算恶名昭著。一天午后，她从安宁河安全村渡口过河翻过一枝山回新河去。当时是红日当头并无一点云彩，她从渡口沿坡往上爬，背上用布带背了小儿。走路上天空突然起了黑云，她没在意，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一个叫独松树的地方，一团黑云飘到她头上，突然一道强烈电光从天而降，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那女人被劈翻在地，当场殒命。她背儿子的布带被劈断，但小儿却毫发无损。此事后来被全县人民传得神乎其神，说是雷神先到撒莲仓库找这个女人，发现她不在，就追到一枝山，在独松树附近找到了她，就把她劈死了，但小儿无罪，故劈断布带让小儿脱离母亲，母亲虽毙命但小儿毫发无损。雷劈不孝成为米易县道德教育的活教材。（未完待读，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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