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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代学人的使命与担当

启真新论 2024-03-20

“这一代学人”是指以新三级学人(77、78、79级大学生和78、79级研究生)为代表的跨越时代和年龄的学人群。


他们的年龄可能相差比较大,有的出生于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有的出生于60年代初,中间相差十几年——如果从年龄看,可说是两代人。


从社会阅历看,有的插过队,有的当过兵,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农民,还有的是刚刚毕业或在校的中学生,可以说是40后、50后和60后在一起上课、讨论。


正因为差别很大,他们对社会的感受和认识不一致,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异,各种不同的思想碰撞交流,有时在某些问题上争论很激烈。


那时还有许多自办的刊物,虽然是学生们自掏腰包,印制也比较粗糙,但包含许多真知灼见。“这一代学人”就是在这样的时代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这代学人学术养成期的社会氛围,诚如中华书局原总编辑傅璇琮先生所说:“‘文革’结束后最初几年,我们这些学者都有一种兴奋的心情,觉得一场噩梦已成过去,我们已经失去得太多,我们要用自己的努力追回失去的一切。而我们又相信,只要靠勤奋,我们肯定会重新获得。”


由此可知,虽然他们的年龄和社会阅历不同,但从他们成长的环境来看,又属于同一代学人。

“雅学堂丛书”的10位作者,年龄最大的方志远、王子今教授,是1950年出生,已经73岁了;孙继民、王学典教授出生于1955、1956年,也都超过了65周岁;中间年龄的荣新江、卜宪群、李红岩,都出生于60年代初;年龄最小的鲁西奇、林文勋教授,出生于1965、1966年,将近60岁。


年龄最大和最小的相差十五六岁,但大都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是“科学的春天”到来后,步入学术殿堂的新一代学人。




这些学人,都学有所成,甚至是某一方面的杰出代表。按照常人的眼光来看,他们已功成名就,根本不需要再追求名誉和地位,应该颐养天年,享受生活了。但为何还非常用功?还在夜以继日地不断探索,不断产出新成果,辛勤耕耘在学术前沿?有次和朋友们聊到学界和学人时,说到王子今、荣新江等人,我表达了这种看法,当时有人就问我,他们为什么还如此用功呢?这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冒出了一个词——“使命”。即他们不是为了名和利,而是有一种使命意识。


这一代学人将学术视为生命,甚至可以说就是为学术而生的。当他们把学问当成毕生奋斗的事业时,就会时时意气风发、孜孜以求,不再考虑是否退休,更不会为了金钱、名誉和地位,而是为了做这一代学人应该做的事。


时代在他们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一代学人的学术养成期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当时的青年学子都怀有远大的志向,将个人的追求与国家的需要紧密结合。


在强烈的爱国主义感召下,他们不仅要将失去的时间夺回来,还要将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前途紧密结合在一起,要“团结起来,振兴中华”,就要“从自己做起,从小事做起,从现在做起”,力争为国家的发展贡献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正如荣新江在追念邓广铭先生时说:“北大往年的辉煌,并不能映照今日的校园;邓先生等一代鸿儒带走的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的学问,而是北大在学林的许多‘第一’……追念往哲,痛定思痛,微薄小子,岂可闲哉!”

“雅学堂丛书”的作者,都是很有成就的专家,他们的学术论著,我基本上都阅读过一些,有的读了还不止一遍。他们在从事高深学问研究的同时,还撰写了一些面向大众的学术短文、书序、书评和纪念文章等。

数学家华罗庚在西南联大授课时,曾说过这样的话:高水平的教师总能把复杂的东西讲简单,把难的东西讲容易。反之,如果把简单的东西讲复杂了,把容易的东西讲难了,那就是低水平的表现。



从“雅学堂丛书”的内容可知,这些文章没有太多的史料引文,语言通俗易懂,适合为大众所阅读。即这些作者是真正把所关注或研究的问题搞懂弄通了,并咀嚼消化为自己知识的一部分,从而才能化难为易化繁为简,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将高深的理论和丰富的内容表达出来。


各位作者拟定的书名,本身就是学术史的一部分,也可感受到这些学者的意志、视野和思想。


王学典先生的书名是本套丛书中最为宏大的——《当代中国学术走向观察》,因为王老师的学术兴趣是“追踪当代学术的演变,探索其间的起伏之迹,解释每次变动由以发生的原因或背景”。从1988年的《新时期十年的历史学评估》开始,几乎每隔十年,有时更短,他“都要总结归纳一番,回顾展望一番。起初是个人兴趣使然,后来则是几家报刊在特定时间节点的约稿”。

方志远先生的书名是《坐井观天》。他说:“这个集子之所以取名为《坐井观天》,是因为迄今为止,除了一年半载的短期外出求学及讲学,我的一生都是在江西度过的……从这个角度说,我的一生都是在江西这口‘井’中。但是,虽说是‘坐井’,却时时想着要‘观天’。”“我想,这些无目的、非功利的阅读,某种意义上奠定了后来‘观天’的基础。”“这个集子收录的30篇文章,几乎都想‘坐井观天’。”

荣新江先生的是《三升斋三笔》,荣老师在读大学时,听到老师讲《汉书·食货志》,其中有“治田勤谨,则亩益三升;不勤,损亦如之”,认为用以比拟治学,也十分合适,便根据古代文人学士起斋名的习惯,将自己的斋号取名为“三升斋”。此前,他已将自己学术论文之外的学术短文、会议发言和书评等汇集为《三升斋随笔》(“凤凰枝文丛”,凤凰出版社2020年)、《三升斋续笔》(“问学丛书”,浙江古籍出版社2021年)。荣先生的这两本随笔集出版后,“颇受读者欢迎”,“今择取三四年来所写综述、感言、书评等杂文,以及若干讲演稿,辑为《三笔》”。


收入本书的文章,“代表了我近年来对相关学科发展的看法,也有一些自己研究成果的表述和经验之谈,还有一些学术史或学林掌故的记录。”这样的学术随笔,既有可读性,又有学术性,肯定能受到读者的喜欢。

有些书名则是作者生活轨迹的反映。如孙继民先生的是《邯郸学步辑存》。“《庄子·秋水》的‘邯郸学步’是知名度和使用率极高的成语典故,其中有云寿陵余子‘学行于邯郸,未得国能而失其故行’。笔者生在邯郸长在邯郸,1955年出生,1963年上小学,1971年初中毕业,入职邯郸肥皂厂务工,因为比一般工友多读了几本书,曾有师傅戏称‘孙教授’。” 1977年恢复高考后才离开邯郸。他的人生起点是从邯郸开始的,而又有著名的成语“邯郸学步”,就将书名定为《邯郸学步辑存》。


林文勋先生的书名是《东陆琐谈》,这是因为“云南大学最早名东陆大学,这些文章是我在云大读书求学的点滴记录,故名《东陆琐谈》”。

笔者的书名是《从陇上到吴越》,这是因为笔者出生并长期生活在甘肃,1983年大学毕业后即留校工作。甘肃简称“陇”,由于受雄厚的陇文化熏陶,在甘肃(陇上)学习、工作期间,选择以敦煌学、隋唐史和西北史地为研究和教学的重点。在兰州学习、工作了23年后,于2002年调入南京师范大学,2013年又从南京师大调入浙江大学。江苏、浙江原为吴、越之地,文化底蕴非常深厚,从宋代以来,经济发展也一直走在前列。从西北到了东南,从陇上到了吴越,虽然自然环境和文化截然不同,但仍然坚守当年的选择,即教学、研究的重点还是敦煌学、隋唐史、丝绸之路与西北史地。

有的则是自己感情的真实流露。如王子今先生的书名是《天马来:早期丝路交通》,为什么是“天马来”?我去年11月向子今先生约稿时,他正在成都,期间恰好生病,“相继在成都经历了两次心血管手术”,回到北京修养期间整理的书稿,2022年12月9日交稿。去年恰是子今先生的本命年,所以他才写道:“今晚交稿。希望‘天马来’这一体现积极意义的象征,也可以给执笔的已届衰年的老人提供某种激励。”
卜宪群先生为何将书名定为《悦己集》?他认为,自己“所撰写的文章,无论水平高低,都是内心世界的真实表达,集子取名‘悦己’,就是认为几十年所从事的史学工作,是自己最热爱喜欢的一项工作,是取悦于己的事业,没有后悔,至今依然”。

这些作者成果丰硕,成就突出,但又非常谦虚,如李红岩先生解释自己的书名《史学的光与影》时说:“收在这里的文章,大部分是我年轻时撰写的。浮光掠影,波影光阴,不堪拂拭,但大体以史学为核心”,故定为《史学的光与影》。

鲁西奇先生将书名定为《拾草》,更是让我们看到了一位学人的坦诚和谦虚:“我出生在苏北农村。20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里缺少柴薪。冬天天冷,烧饭烤火都需要柴草。孩子们下午放学后,就会带着搂草的耙和筐,到田旁路边和荒地上去捡拾枯草或树叶,叫做‘拾草’。虽然河岸渠道上也有一些灌木,但那属于‘公家’,不可以砍的。《诗·小雅·车舝》云:‘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我既无高冈可陟,亦无柞木可析作薪,连枯叶都不多,更无以蔽山冈。只有一些散乱的杂草。那就收拾一下吧。烧了,也许可以给自己取一会儿暖。故题为《拾草》。”


作者介绍


刘进宝:浙江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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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陇上到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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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刘进宝教授为“雅学堂丛书”撰写的前言,原文载于《中华读书报》2023年7月12日版,《新华文摘》2023年第20期全文转载。“雅学堂丛书”共十册,由刘进宝教授主编,甘肃文化出版社出版。
投稿邮箱:qztheory@163.com
图片来源:甘肃文化出版社 浙江大学中亚与丝路文明研究中心
今日编辑:单靖翔
责任编辑:奚婉 毛清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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