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人世间》原著作者梁晓声:当代青年对近代史几乎没认知
这是多年前「文娱春秋」团队成员专访作家梁晓声的对谈。那时,他的小说《人世间》还未完成。回看采访,他提及电视剧中,“1949年以后的年代戏基本看不到”。多年后,他的小说《人世间》出版且被搬上荧屏。他想把过去的事讲给年轻人听,是他一直的愿望。
「文娱春秋」:很多人说现在的人信仰缺失。
梁晓声:一个人不能没有最基本的信仰——人应该善,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那就成动物世界了。
「文娱春秋」:您写了很多社会时评,并不是很多作家愿意写社会时评。
梁晓声:对,我几乎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你的态度表达,完全是你秉持的独立思想,但我觉得这是对的。陈寅恪纪念王国维时说“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我想把它说成“自由之人格,独立之思想”,你的思想一旦独立,就不会考虑这方或那方的态度。这跟我少年时对作家的认识和定位有关。我从不认为作家只写小说,诗人只写诗。他们一方面是文学的,也及时对社会和时代现象发表时论。在中国,鲁迅是一个例子,姑且不说蔡元培和梁启超了,徐志摩、梁实秋当年也是这样的。
「文娱春秋」:很多作家也写了回忆历史的书,包括“文革”、上山下乡。
梁晓声:恰恰是很重要的一些小说家,这方面的书是少的,或基本不触及,或几乎是缄默。
「文娱春秋」:您怕年轻人忘记历史吗?
梁晓声:谈不上忘记,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忘记本身是知道,但是忘记了。有一些是你们根本不太知道的。对于当代青年来说,尤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对这个国家最近的历史,和今天没有一个贯穿的认识。
「文娱春秋」:真想回望历史、看清自己的人,多吗?
梁晓声:很少,大约有万分之一吧。小说中,偶尔能够看到对从前的历史和现在时代的贯穿。但你在电视剧中,几乎很难看到年代戏。你看到的年代戏也是1949年以前的,且常常是革命、抗日、家族恩仇。1949年以后的年代戏基本看不到。但它影响你快乐活着吗?会有万分之九千多的人,回答是肯定不会影响。倒是想把历史搞清楚的人,平添了思考的烦恼。就变成“我吃故我在,我喝我故在,我笑故我在”。没有多少人想说,“我思故我在”。事实上,对于文化工作者,尤其是新闻工作,知道之后会对自己的工作有所促进,就不会在街头采访问出很二的问题。
「文娱春秋」: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到现在有没有改变?
梁晓声:我小时候没想过自己是一个作家。我们那个年代,连上大学的想法都不敢有。如果想的话,在城市里是一个大国营厂的工人,有一个十几平米小小的房子能结婚,两个人的婚姻生活是和谐快乐的,能有一台自己安装的收音机,上班下班读书……那就是很幸福的生活了。我们从太穷的状态走过来,要求总是很低很低,对个人在物质生活方面几乎没有想法。稍微有一点改变,觉得很知足。自己成为作家后,对文学创作有一种愿望。比如说,我喜欢雨果,特别喜欢他的《悲惨世界》,我想自己写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留下一部那样的书该多好?现在的理想就是写一部好书。
「文娱春秋」原创内容 转载敬请联系
REVIEW
◆往期回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