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美术中的动植物01
记得有位朋友说,欣赏佛教美术,首先得“起信”,有了信仰才能够深入理解它的美。我的观点刚好相反,一件事物首先它需是美的,引起感官的愉悦,方能吸引我们去深入了解它,继而领略它的精髓。
佛教美术正是如此,那些古代宏大的窟龛、造像、壁画,那些精美的器物、衣冠、装饰无不给人以美的享受,从而激发人们对美好佛国世界的向往,吸引信众去瞻礼、发愿。所以,无论我们信仰与否,对美的感悟都是共通的,大家且随我“拈花一笑”,进入这佛教美术的“大千世界”。
榆林窟第25窟 观无量寿经变
这幅壁画在敦煌榆林窟第25窟的南壁,是《观无量寿经》的经变画。在这里,动植物的出现既表现了佛经内容,又很好地烘托了画面的氛围。我们可以看到正如佛经所述,西方极乐净土殿宇巍峨、宝树成行,七宝池水环绕,池中莲华朵朵,更有白鹤、孔雀、共命鸟、迦陵频伽等鸣奏应和。把佛经里晦涩文字转变为直观且富于感染力的视觉图像,使得任何人都能被打动从而生起虔敬之心,正是经变画的作用。
佛教美术源远流长,蔚为大观,其中有不少表现题材与动植物有关。而在准备这次分享时发现,关于佛教美术中动植物的专著很少,或谈及单种动物、植物散见于各类文献,难免出现盲人摸象的情况。
鉴于此,我试图梳理出一个大致的脉络,从而纲举目张,避免陷于琐碎的细节。并选取了印度、巴基斯坦、中国、日本等地最具代表性的佛教美术作品为例子,图文互为参证。可参看下图的提纲,将从这七个方面管窥佛教美术中的动植物。当然,这些内容也仅是菩提一叶,希望能聚沙成塔,为大家进一步辨识和欣赏佛教美术中的动植物推开一扇法门。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明天咱们从“佛陀的象征物”开始佛教美术中的动植物之旅。
大家好!昨天的分享介绍了动植物是佛教美术的常见题材,与佛教有着很深的联系。今天就来了解动植物作为“佛陀的象征物”而存在的故事。
早期的佛教不提倡造立佛像,《金刚经》载:“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因“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可见早期的佛教美术有意回避直接表现佛陀,常以佛塔、法轮、佛足、菩提树等替代佛的形象,因此对动植物的表现或早于佛像的出现。那么无佛像时期的佛教美术是怎样的情形呢?我们在印度桑奇大塔中可见一斑。
桑奇大塔
桑奇佛塔(Sanchi Stupa)位于印度中央邦博帕尔(Bhopal)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且保存较完好的佛教遗址。孔雀王朝阿育王(约公元前269至232年在位)为供奉佛陀舍利于此建塔(一号塔),其四座塔门则是在萨塔瓦哈纳王朝(Satavahana dynasty 约公元前200至250年)时期完成的。Stupa汉译“窣堵波”,这种覆钵式塔对后世的中国佛塔影响深远,梁思成《图像中国建筑史》中认为它与中土重楼并为中国佛塔的先型。
如今,站在这座早期印度佛教美术的杰作前,目光很容易被有着繁缛雕刻的塔门吸引。塔门由三道微拱的横梁和两根方形立柱插榫构成,梁、柱上布满浮雕与圆雕,浮雕题材主要是本生和佛传故事,不立佛身像,只用菩提树、法轮、金刚座、佛足等图案象征佛陀。其他浮雕与圆雕构件则有多种神像或动植物题材,包括了药叉、药叉女、大象、狮子、公牛、骏马、翼狮等等。
我们把目光聚焦在东门的一角,这个起着支撑作用的部分被雕刻成了药叉女,她体态婀娜,双手攀着芒果树枝,芒果树因她的接触而开花结果。这种“三屈式”的身形,成为后世印度女性人体美的范式。一旁横梁上还雕刻着精致的大象、孔雀和翼狮。
大家来看另一处局部,西门的横梁浮雕,表现的是佛传故事降魔成道,佛陀坐在菩提树下降伏魔军,经历证道前的最后一次考验,然而画面中并没有出现佛陀的形象,仅示菩提树象征佛陀。
桑奇大塔南门横梁浮雕六牙象王本生
再来看南门的第二道横梁,仿佛来到了一处有野象嬉戏的南亚森林。其实表现的是六牙象王本生,本生故事即佛的前世故事,佛陀在前世为六牙象王时,拥有两名象妃,其中善妒的象妃因象王采得金色莲花却赠与另一象妃而心生嫉妒,发毒誓自杀,后投生为长者女嫁国王为后,请求国王派人猎取象王六牙以作报复。古印度人认为大象是最尊贵的动物,经典中更将佛陀的举止譬喻如象中之王。
桑奇大塔莲花蔓草摩羯鱼浮雕
由桑奇大塔的这些雕刻可以看出,在回避为佛陀造像的无佛像时期,古印度的能工巧匠们寓经典于自然的热爱之中,对花木和动物观察入微,精心刻画了富于南亚风情的各种动植物。结合本生和佛传,通过表现佛陀的象征物同样达到了阐释经典和礼佛的目的,并取得了惊人的艺术成就。
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明天我们将来到佛教美术的飞翔之地犍陀罗,并在佛传故事中继续探索佛教美术中的动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