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入选大学教材的云南神仙乐队
#寻声计划#是摇滚客2022年11月发起的乐队推荐项目。
在这个凛冬已至的时刻,我想摇滚乐的声音至关重要,正如波诡云谲的近代史中它从未缺席。
我们需要他们掷地有声的声音。
于是此计划开始关注那些扎根于音乐中,但尚未被大众熟知的优秀乐队/音乐人。
联系我们的方式可在文末查找。
除了扛东西,每次的舞会现场还有特等奖相送,洗衣粉。
拿到特等奖洗衣粉的人将成为舞池中心,大家围成一个圈,他在中央领舞。
濮曼现场教学“擦玻璃与洗澡舞”
那天南京站开场前,朋友还在抱着电脑加班,满脸疲惫。
跳了俩小时舞之后,发丝上挂满汗珠,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说道:
“TM的,濮曼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南京1701 LIVEHOUSE,由乐迷Mqs_7提供
《美丽的布朗花》是一首布朗族传统调子,我完全听不懂。
因为这首歌压根就不是写给我的,是写给布朗族孩子的。
曾经我也会觉得这种存在语言隔阂的歌曲与自己毫无关系,事实上也的确没有关系,但难免在心底暗暗羡慕:
要是我的家乡也有音乐人创作出只属于我们片区的方言音乐就好了。
在火车上听,在春节时听,在交完房租后听,听它抚慰我的心。
它是一副语言的地图,让我知道,我是谁。
11月,濮曼在丽江雪山音乐节上演出。摄影:孙宪磊,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令人感慨的是,《美丽的布朗花(Dub Remix)》仅在英国上架几天就取得了亮眼成绩,登上英国Juno音乐销售排行榜Dub类第一名、Reggae类第四名;可惜在网易云上却只有11条评论。
他们说,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他们布朗族人的骄傲,是云南民族音乐的骄傲,这给足了他们信心。
板扎(云南方言,棒极了)!
我们民族的音乐,我们应该给予更多信心。
自家的宝贝已经被别家视若珍宝,自家怎么还能不知道呢?
这让我想到昭通诗人雷平阳写下的一段话:
“在工业文明与全球化文化价值体系天火与大洪水一样横扫世界的今天,在这降临时间有限的水库边上,原住民族信奉的古老神灵没有因为文化暴力的洗劫而失位,他们在泛黄的经书里矗立着,又能在另外的文字书写的经文中找到自己的神龛。”
同质化的流水线文明给不了人归宿感。
外卖给不了,Iphone给不了,网购订单给不了。
走到各处都是普通话,方便是方便,但是挺没劲的。
我们需要这样帮助自己确认方位的声音。
吉他手阿福(左下)习惯穿着纳西族传统服饰,贝斯海瑞(右中)习惯穿着哈尼族传统服饰。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遗忘和删除的动作从未停止,这正是我们不断记录的理由。
公路未通的漫长岁月里,云南地区运输全靠马帮,类似于中原的镖局,只是需要翻更高的山,走更陡的路,涉更险的河,谓之江湖。
他们带来书信,带来种子,带来希望。
2013年墨脱公路建成后,马帮的铃铛声渐成历史回响,世居于此的各族人民迎来亘古未有的命运改变。
歌词唱着:
山间铃响马帮来
山谷中野花在盛开
你的歌声在林中
无限往事爬上心头
山间马帮为谁来?
山谷中野花为谁开?
你的歌声穿透了彩虹
依然留在熟悉的山谷中
时间顽皮无影踪啊,悄悄爬上你脸孔。
调子中是淡淡的忧伤,马帮不再,只有时间永恒。
时间的长河中摘不到那朵野花,只好放声唱歌,让歌声跟随肉身繁衍传递,依旧留在那熟悉的山谷之中。
舞蹈和音乐蕴藏的强大归属感,让他们即使远行千里,也望得见回家的方向。
鼓手老苏说:
“小时候停电了就一群人唱跳云南调子,压根不怕黑。”
回想起童年,对于停电的记忆同样是兴奋的。
转眼到了现在,停电后我第一焦虑的就是手机和电脑的充电问题,明天怎么上班?健康码怎么出示?
鼓手老苏,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巡演经纪人大表哥告诉我:
当我问及这三年遭遇的审查、巡演路上的艰辛,老谭大笑着摇头说:
“哪里有酒哪里醉,哪里有铺哪里睡!”
看,外面的世界好像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留在了见手青里,留在了软红河里,留在了云南寨子里。
这样的小世界并非世外桃源,乐队依旧需要面对赤裸裸的现实问题:
比如近期老苏已经收到房东5个催收房租的电话,比如因为没车没房导致爱情破碎,再比如巡演路上琴头摔断了只能借别人的用。
对此他们的解决方案是,总有花开,总有花谢,鼓着(云南方言,硬挺着、坚持着、不服气)才是常有的状态。
在1701演出结束后的深夜一点,酒过三巡后的老谭夹着香烟,迫不及待地拍过我的肩膀,冲上酒吧的小舞台: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唱歌!就现在,憋不住了,憋不住了!”
我没有问出那个经常留给独立音乐人的问题:
“不交社保的话,未来怎么办?”
看着闭眼歌唱的他,我心底有了答案。
他不害怕的,音乐已让他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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