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藤啊藤(一)
曾经:今年的秋真温和:北风懒得过来;绵绵秋雨不知怎么竟然害羞啦!但,就像被信任的孩子,即使没人监督,该干嘛干嘛。不能从温度上感知秋凉,自然的颜色却一日比一日丰富,色彩大餐从不吝啬,在惊艳秋天的调色的同时整个树林开始变得稀疏、明朗,于是,夏日苦心经营的密不透风的树林原来藏着掖着的秘密就公开了。
杂草隐藏的崎岖小路显现出来,原来竟然有这么多的北马兜铃!
上个冬天第一次在北陵公园的陵后杂木林里游荡,神经紧绷着,一声枯枝的脆响紧抚心口,野鸡突然惊叫腾飞,吓得我差点惊跳起来,竖着耳朵,辨认枯黄。
在细高的榆树枝上两个小篮子第一次进入视野。
(一) 北马兜铃
当时打定主意开春一定认真观察北陵的藤本。可是,就像好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随着草木日益茂盛,再不敢进去;有的再找不到地方;有的一直在观察,总是缺一个契机,淹没在相册里。
北马兜铃属于认识不成熟,花较少,有疑问。秋末树林的通透,没几天遇到初雪,这些被淹没的又变了模样,于是下决心先记录下来,记录认识的过程吧。
树叶落尽后虽然许多北马兜铃浮现,但小篮子不多,是花少?传粉昆虫少?还是坐果率不高?为啥?
秋末冬初还看得清渐枯的叶,雪后没那摇晃的篮子,就靠闻,纠结在一起的枯藤,丝丝纵槽纹像血管,骨瘦如柴人的血管,轻轻一触,浓烈的中药味儿,谁要喝这碗黑漆漆的中药!真是太容易辨认啦!
上个冬天见到了挂在高处的篮子,如同乡下挂在房梁上藏了好吃食的篮子,篮子里是一摞码得整整齐齐的硬币,怎能不想看看硬币怎么变成小篮子的?
春四月,在那块榆树脚下,紫红色的,有的是绿色的,估计是和光照有关?钻出地面。记住它此刻的模样以后就不会惊讶它的领口怎么开得那么大。
很好奇,这些个藤本是怎么找到它的衣食父母或者背后的大树的?北马兜铃没有可依的时候,几株团结起来相互支撑,每个都伸出探头,感受四周的气息。
得偿所愿后,开始迅速规划自己的草生,结婚生子的大计。那小小的花藏在阔大的叶片下,像把伞的。
那花实在不大,还柔弱,想知道里面的结构,看看周围少得可怜的花,怎么也下不去刀,要给朋友收集篮子呢!
(二)薯蓣 - shǔ yù
看到北马兜铃就想起薯蓣,那片野生的山药,十一过后渐渐枯萎,结束在第一场霜冻。使劲捻着叶片,开始是草木的清香,然后有丝果香,又归于草的香气,但都是淡淡的,鼻翼努力翕动。
看着野生山药豆不由得感慨:家有俩娃真好!优秀的蒴果远走,去开疆拓土;还有这个留在身边,原来,来世上走一遭,有自己的延续。
这一片薯蓣才只有一个娃:留守的珠芽。说娃有点牵强,毕竟它不是种子,实际是寂寞无子的漫漫长月中制造出自己的影子,是无所事事中嘴不停营养过剩,把一个苗条的芽投喂成珠圆玉润的小胖子,成功地鼓捣出无性繁殖,就靠这满藤叶腋间的小“土豆”。
终究是没等来那个优秀的娃出世,不能远播占领一席之地,难道脚下的立锥之地也要不保了吗?华丽的卷丹不也是老母鸡抱窝似的藏着珠芽?但还要传承繁衍,谁不这么过下去,总要有个忧患意识,做着两手准备,蛋怎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第一次看到它还奇怪,谁种的?反应过来,不太可能。现在看,市场上的山药豆明显比它大且光滑,每个近圆形,很规矩,这野生的,小且形状随意,上面的突起多,一看就是事事靠自己,未雨要绸缪的架势。
每年秋末都买点山药豆,有一年,已经开春剩下的山药豆的芽眼鼓鼓的,瞪出来似的,一直没见过它的叶子,埋进花盆。真是有土就灿烂,顺利地走完一生,可是挖出来的山药-块茎,奇形怪状,而不是市场上直直的长山药棍,可能是受困于花盆,掌状的、连在一起几根手指,倒是粗壮。
是不是阻碍了它一直向下无限延伸就平移?仿佛扔下去的石子触底后又跳了跳,假如力不变。如果花盆足够深,它会将长出加长版的掌状的或连着的几根手指?
这北陵的山药,没人去挖,明年地下的块茎会发芽吗?拿什么渡过冻土?或者上端的隐芽,像用来下次发面的面肥,被冻死,但还有冻土层没达到的不定芽存活?
执行种子权利的山药豆被风吹过落在脚下,它只轻轻一碰就掉,这么容易是为了安全越冬吧?脚下有落叶,甚至有雪覆盖,这种条件下能不被冻死吗?没这条件的呢?不知道它的耐寒能力,光溜溜的,啥服也不穿,能越冬?
开春见,希望你安好。
(三)穿龙薯蓣
它和薯蓣一个在西一个在东,相对而言西边来得次数少得多,发现它时已经花开,再想寻总是找不到。
这次本打算去西边看柳,意外发现一串串果子,那么多,挂在枝条上。因为它决定写这篇搁置已久的推文,从秋末那能通透的一眼到了冬天的雪地,从玉竹的叶片如洗得泛白的衬衫到两型豆的炸开的荚伙同缠绕的茎下着绊子,差一点沉睡相册无奈地删除。
和薯蓣是一家,但它的娃是牛娃,纷纷去各地,风一来,它急忙加紧摇晃着那穿了一串的三居室纸房子,每间俩娃,能飞几个是几个,秋千似的,借风推一下高高荡着。这个母亲想起我本高山胸怀和格局的张桂梅老师。
穿龙薯蓣花黄绿色,雌雄异株,与薯蓣一样。一直疑惑这种雌雄异株的种子是什么时候决定雌雄的?植株破土而出那一刻?还是种子里藏了密码?性别分化从花开始?才有了那单性花中雄花有退化雌蕊,或者雌花有退化雄蕊?为啥退化,是原本要两性花,为啥决定停滞发育雌蕊/雄蕊,什么条件?头疼。
没见到薯蓣的蒴果,怎么证明那一片就是雄株,栽培种有可能不结果。即使有结果的,是不是雄株叶腋也有山药豆,岂不是没有雌株一样传承?薯蓣自己也担心无性繁殖的缺陷才有雌株?
(四)蝙蝠葛
蝙蝠葛的藤与前面的不同,它们现在已经枯萎,经过一个冬天的风雪会支离破碎,可是,蝙蝠葛的藤还是绿的,上面有冬芽在。是不是明年春天它会多了一种省时的方式?
上次发现穿龙薯蓣的时候,继续在崎岖小路的雪地上咯吱咯吱,发现蝙蝠葛,忘了它叶子的味道,只记得不太好,那时还显着疲惫的绿意。于是揉搓着枯叶,突然一口气的“嘎嘎嘎”,比喜鹊的聒噪声还大,像谁捅了它的咯吱窝,笑个不停,吓掉了手里的将碎的叶片,那只肇事的停在远处的松树干上,只来得及看到是个土肥圆的,后背淡淡的绿,不知啥鸟,又大笑着飞走了,真气人。
蝙蝠葛比前面的出现早,早春四月,在枯草地上不知所措地站着,刚刚摇摇晃晃地钻出来。
因为叶片似张开翅膀的蝙蝠,是名字的缘由吧,不知道和葛有什么关系?
四种藤本的果实,现在还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