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 | 从床垫说起
这几天汪小菲与大S的瓜，海峡两岸的吃瓜网友喜闻乐见，着实热闹了一翻。在我多年律师执业中接触的婚姻家庭纠纷，见多了这种情节，早已免疫，哈哈两声就过了。
让我好奇的，是那张床垫。
据说那张床垫是考虑大S有腰疾而专门定制的，根据汪小菲的费用清单，“床垫200万”。由于这个清单是汪小菲证明离婚之后的支出，也就是说，是在离婚之后购买。
汪小菲声称，要立马飞到台北，除了接孩子回北京，就是要把那张床垫“给丫烧了”。对那张床垫火气之大，可见一斑。
200万的床垫对一般人来讲是贵了点，但离婚近一年，支出总计超过4000万，这点钱应该算不上大额，汪小菲为何如此光火？
汪小菲的解释，大抵意思是，大S住的房子价值4亿台币，他付了首付2.4亿，每个月还要还100多万的房贷。 当初家里从设计到装修，都是自己一手操办的，大S和韩国那位在一起也就算了，但没想到他们连床垫都不换。
意思很明白：一个男人不惜代价张落了一张床垫，却睡着另一个男人。
再深一层的意思，双方2021年3月离婚，距他们离婚不足一年，大S就与韩国那位结婚，而且声称两人是20年前的真爱，再续前缘。这让汪小菲不能接受。那张床垫不过是汪小菲找的一个由头。
结合汪小菲的账单，的确在离婚后汪小菲支付了大S家庭巨额开支，住进另一个男人，不管法律上对错，在大众观念里是有些“有碍观瞻”。因此，在汪小菲要火烧床垫的第二天，大S就把那张床垫退给了汪小菲。
据11月23日跟进的报道，由于那张床垫太大不好安置，汪小菲一方已雇人拆毁了，为此花费3500元。
那张床垫的故事好像落下帷幕了。当然，我想讲的，肯定不只是那张床垫。
为什么汪小菲与大S在离婚时，约定汪小菲需支付大S生活费？毕竟，故事的起因是汪小菲未按约定支付生活费，大S提告法院冻结了汪小菲在台资产。我以为，大抵上有这样几个原因：一是汪小菲对大S有真感情，不希望在离婚后大S生活质量下降，自愿资助；二是大S在共同财产分割时让步，汪小菲在离婚后分期以现金弥补；三是在抚养子女上大S让步，汪小菲支付现金作为条件；四是汪小菲有不利证据，诉讼结果不理想，以金钱和解。还有一种原因，是双方有口头承诺但无法落实到书面的：大S不再婚，专心抚养子女，汪小菲给予补偿。
法院同意冻结（保全），也就是大S在法律上是符合条件的，离婚协议确有此约定。就诉讼来讲，在婚姻家庭领域，由于不涉及对外关系，法院一般尊重当事人自行约定内容，这对汪小菲十分不利。故而，汪小菲拉出账单、提出床垫、爆出内幕，是从感情上进行反击，调动大众情绪，试图在“理”上站得先机，进而让作为原告的大S撤销冻结甚至不诉。大S在“法”上站得住脚，从容回应，内容理性而得休，不随汪小菲的节奏而动。双方只是诉讼上的攻防而已，诉讼地位决定了他们攻防内容。
从目前来看，虽然汪小菲看似情绪失控，乱打乱咬，毫无章法，但就当前结果而言，他是胜利一方，我说的不是他家酸辣粉成了爆款，而是他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从汪小菲是否违约，变成了大S是否养汉。
那张床垫，仿佛是汪小菲所言属实的关键物证，也让大S进退两难：拿出来吧，证明了汪小菲的话，也间接印证了那张4000万账单的真实性，汪小菲已仁至义尽；不拿出来吧，说明大S心虚，而且心狠，形像严重受损。作为公众人物，大S顾及的是形像，于是让人把那张床垫退给了汪小菲。
法律上讲，那张床垫是动产，若汪小菲是赠与，从放置在大S床上起，就算赠与完成，不能撤销，如何使用是大S的事，汪小菲主张要回，显然在法律上得不到支持，甚至可以说是无理取闹。这个道理，汪小菲可能懂得，大S肯定更加明白。为什么汪小菲一要，大S就退呢？
问题的关键，那是一张床垫。如果不是床垫，而是珠宝，或者手表，或者轿车，会不会起到同样的舆论引导效果？我看真不好说。如果真是珠宝手表之类，汪小菲要是往回要，说不定会被人说成输不起、不男人。所以，问题的关键，那是一张床垫。
那张床垫，承载的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重量的不同，而是满足了人的好奇心和想像力，进而被引申为承载了一个男人的自尊，以及讳莫如深的传统道德。当众销毁那张200万的床垫，又仿佛在伸张什么……反正大快人心。汪小菲操作的高明之处，在于抓住了能引起共鸣的这个点。
回到正题。虽然大S在诉讼中占有优势，但在离婚协议中约定离婚后再支付金钱，通常在实践中行不通，因为时间太长而变数太多，本案又是一例。
那张床垫总是牵引我的思绪，我真正想说的，其实不是那张床垫，而是为何汪小菲要买那张床垫。原因不得而知，我也懒得去猜测。总之，原本诉讼的来龙去脉已不重要了，汪小菲是否该支付生活费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处理那张床垫，它必须被销毁。
那张床垫，除了谈资，已然成了稻草。
行文至此准备收笔，最新的消息却是，台媒发现那张大S退回的床垫，与汪小菲那张床垫，不是一个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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