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和田15团往事
往事之一:天兵天将
1949年,解放军“一野”王震兵团的第二军,负责解放南疆。12月4日,该军5师主力团15团抵达阿克苏地区,还没来得及休息,突然获知,和田正在策划武装叛乱。
阿克苏到和田,中间隔着“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直线距离是550公里,如果绕道喀什的话,路程更远。
救兵如救火,和田叛乱在即,已经不允许解放军慢慢前进了。
15团原属八路军三五九旅,就是郭兰英《南泥湾》里颂唱的那支模范部队。团领导决定,横穿“死亡之海”,强行军,快速出击,解放和田,震慑准备叛乱的武装势力。
12月5日,他们背着武器,揣着馕,挂着水壶,一头扎进漫漫黄沙的世界。
缺水的时候,一个连长拿出了一个水壶,在自己嘴上碰了一下,对身后的副连长说:“往下传!”副连长干咽了一口,又传给了后面的战士,就这样一个一个地传了下去。等再传回到连长手里的时候,一壶里的水只少了一口。
路上不断有人倒下,也有人渴得坚持不住了,干部就鼓励大家:
“在阿克苏的时候,定的作战计划是去和田,我们爬也要爬到和田,一定要见到和田人民。”
话说完再问战士:“能不能坚持?”
“能。”
经过18昼夜的强行军,15团的官兵都眼睛血红,再加上风沙侵袭,每个人都像是沙漠里捞出来的一样。
12月22日,满身黄沙的15团官兵,在沙漠里徒步走了750公里之后,抵达和田。
和田人问这群陌生人,你们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的?回答:我们是解放军,从戈壁滩来。
和田人震惊了,解放军竟然能徒步横穿沙漠,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天兵天将啊。
那些准备武装叛乱的势力,哪敢和这样的军队交手?武装叛乱也就迅速平定了。
往事之二:生产、生孩子
那次徒步横穿沙漠的“天兵天将”里,有一位叫马鹤亭的新战士。
马鹤亭于1949年9月参军。几年后,他结识了小自己10岁的女兵李春萍,像对待亲妹妹那样照顾她。李春萍对马鹤亭日久生情,准备放弃复员回家的打算。
1955年早春,连队开渠浇地,突然渠口子垮了。马鹤亭立即跳进冰冷彻骨的渠水,用身体去堵渠口。一起劳动的李春萍,也跟着跳下去,两人臂挽着臂,紧紧连在一起堵住渠口。
那天李春萍来例假,上岸后高烧不止,马鹤亭赶紧背她去医院。
3个月后李春萍出院了,医生告诉她不能生育了。她爱马鹤亭,要和他在一起,要为他生孩子,可现在生不成了。
当时,她听后嚎啕大哭,悄悄离开了连队。
一个月后,马鹤亭找回了她。次日,他俩就在地窝子里结了婚。
结婚那天,马鹤亭为李春萍擦去泪水,告诉她,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不能生孩子,我们就生产。将来这一片片绿洲,就是我们的孩子。
往事之三:报告司令员
15团的官兵们,就在新疆落地生根,生产、生孩子。
子孙渐渐长大。他们对子孙都立下了这样的家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们休想离开这里,谁要是敢走,我就打断他的腿。
于是,子孙们都留在了黄沙的世界,继续执行屯垦戍边的任务。
入疆五十年之后,1999年。当年的15团,已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14师47团。
几个老兵到石河子参观,来到市中心广场。广场上矗立着王震将军雕像。老人们步履蹒跚地走到雕像前,列队敬礼,向王震铜像汇报:
“报告司令员!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二军5师15团的战士,我们胜利完成了你交给我们的屯垦戍边任务。你要求我们扎根边疆,子子孙孙建设边疆,我们做到了,我们没有离开塔克拉玛干,我们的儿女也都留在了和田。
司令员,你听,我们为你唱首歌吧!《走,跟着毛泽东走》,预备——唱!”
老兵们一起唱起来。
广场上围观的人群,一边鼓掌,一边哭。
往事之四:维族小女孩
2014年,自治区开展“访惠聚”活动,就是访民情、惠民生、聚民心。这天,14师的一个“访惠聚”工作组,要专门走访阿卜杜克里木大叔家。
在大叔家正聊着,屋里有个小姑娘走出来,她扶着墙一步一步走,看上去六七岁样子,身上的衣服很破。阿卜杜克里木大叔走过去把孩子扶过来。
这个小姑娘去年得了一场大病,持续发烧,后来病好了,眼睛却看不见了。父母带她去和田的医院看过,但是一直没能治好,就放弃了。夫妻俩去库尔勒打工,留下小女孩和爷爷阿卜杜克里木大叔相依为命。
孩子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就天天在家呆着。爷爷有时候去周边的团场里打零工,就把孩子锁在家里,一天留一个馕,水放在桌子上。孩子就在屋里坐着,饿了就吃馕,渴了就喝水,一坐坐一天。
自从眼睛看不见以后,小女孩就很少说话,有时候几天都不说一句。爷爷打零工回来,就给孙女讲这一天的见闻,讲团场的大枣快要熟了,讲汉族的老乡给他“红牛”喝。爷爷自顾自地讲,孙女一句话不说。
后来,北京援疆的医生来这里做益诊。有位眼科专家看了这个孩子的眼睛,详细了解了情况,回到医院又仔细分析后说,这个病能治好。
医生把这个消息告诉“访汇聚”工作组,工作组的人都很高兴。他们积极联系乌鲁木齐的医院,让孩子免费过去治病。这次走访,就是来告诉爷孙俩这个好消息的。
翻译用维语对爷孙俩说,可以去乌鲁木齐治病了。阿卜杜克里木大叔既高兴又为难,看着羊圈里的几只羊说,我就这几只羊了,没多余的钱,我卖了能去吗?工作组的人告诉他,放心,政府出钱,你不用拿钱。
翻译蹲下来摸着小女孩的头对她说,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到东西啦。
小女孩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阿卜杜克里木大叔说,自从她失明以来就没流过眼泪,还以为她不会哭了。
他用粗糙的手掌抹去孙女的眼泪,一个劲儿地说,热合买提(谢谢)!热合买提!
一个星期后,小女孩登上了去乌鲁木齐的航班。再后来,小女孩的眼睛康复,不用扶墙走路,又能看到云彩、花朵、羊羔了。(完)
【后记】
前不久,炁(音qi)子写过一个《戳破西方抹黑疆藏的弥天大谎:一个法国老邮递员的人生故事》。这几天,西人弄出了一个新疆棉花事件,连带让新疆又一次成为国人热搜焦点。炁子从不同的信息源,读到有关新疆的各种信息,其中有四个小故事,都和当年的解放军“一野”王震兵团二军五师十五团、和这个团保卫建设的新疆和田有关。于是,炁子就把这四个小故事串成本文,发布到微信公号“炁子”等自媒体平台,与有缘君子分享。这四个小故事不是炁子原创,第一个来自微信公号“温伯陵的烟火人间”,作者温伯陵;其他三个故事,来自微信公号“卢克文工作室”,原文标题《去新疆:一位读者的来信》。串的时候,为阅读顺畅,炁子查阅了相关历史资料,做了一点补充和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