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现代相亲故事》主创：相信亲密关系的美好，寻找才能寻见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当代生活中，对于亲密关系，有人渴慕，有人彷徨，有人等待。围绕“婚恋情感”这一屡见不鲜的话题，纪录片会有着怎样全新的表达与诠释？
《现代相亲故事》海报
今年夏末，由抖音出品、CNEX视纳华仁纪录片制作机构承制的系列纪录片《现代相亲故事》在抖音、西瓜视频、今日头条、鲜时光同时上线播出。第五集上线当天视频总播放量破亿。影片扎根于中国相亲市场，跟随北京、成都、临沂3座城市的3位红娘，记录8段找寻爱情的真实故事，描摹着相亲背后的社会情绪与婚恋气候。
《现代相亲故事》片花
创作团队为何选择透过“相亲”这面镜子阐释婚恋情感？创作中有何巧思？8段真实故事意图传递怎样的观念价值？本期，我们邀请到了《现代相亲故事》总制片人程十卉与总导演徐玮超，为我们分享影片的幕后故事与价值表达，讲述纪录片如何“寻找才能寻见”。
程十卉
《现代相亲故事》总制片人，策划。现任CNEX内容总监暨合伙人，曾任中央电视台、BBC英国广播公司伦敦总部、凤凰卫视等媒体平台和制作公司高管。其监制、制片的纪录片作品曾在国内外屡获奖项，包括2009年芝加哥电视节人物传记类金奖纪录片《末代皇帝溥仪》；2011年罗马电影节和2011年阿姆斯特丹纪录片节展映纪录片《临刑会见》等。
徐玮超
《现代相亲故事》总导演，毕业于美国西北大学纪录片电影制作MFA。2020年制作完成长片处女作《告别十二岁》——关于一群维吾尔族少年在球场上的成长、挫折与遐想。第二部长片《流浪归途》，关于流浪的知识分子沈巍借由直播的浪潮重回社会的故事，正在后期制作。第三部长片《百湾家园》，讲述建筑师马岩松的公共住宅作品百湾家园里不断变化的空间故事，正在进行拍摄。
谈及与《现代相亲故事》的结缘，制片人程十卉回忆起一次与抖音偶然的业务讨论会——通过站内数据，抖音敏锐捕捉到用户对婚恋情感话题的高关注度。“他们认为，婚恋情感是一个‘广普’题材——广泛且普遍，同时这类题材让大众能介入讨论，是拥有基础流量的议题。”因此，在该内容赛道产出一部热度与品质兼具的纪录片，在挖掘意义与价值的同时开拓内容市场，正是抖音平台和《现代相亲故事》最初的出发点。
当代中国人的婚恋现状
“于我个人而言，我也希望有机会去了解现代人对亲密关系的想法。”程十卉提到，她对互联网生态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非常好奇，她想知道，当下的年轻人在亲密关系中，究竟有着怎样不同的理解与困境？就这样，程十卉带着她的疑问，参与进一场多维度探寻现代人婚恋现状的记录之旅。
纪录片聚焦“相亲”这一极致的场域
当下，婚恋情感题材的纪录片已相当丰富，“如何适应短视频平台的内容调性，在加快制作周期的同时，突出影片的差异性和创新性”，成为摆在主创团队面前的难题。通过调研，主创团队发现，“青年男女在相亲中有着非常明确的动机和诉求，在这样极致的场景内，故事往往会快速发生。”于是，主创团队决定以北京、成都、临沂这三座代表不同婚恋价值观的城市为切面，锁定“相亲”这一场域，观察中国年轻人婚恋观念的不同气候。徐玮超解释说，“在整个故事框架里，这三座城市的相亲故事勾画出一幅中国青年相亲图谱，展现的是不同区位年轻人所面临的不同婚恋困境与挑战。”
现实感与理想主义并存的北京
传统家庭观念浓厚的临沂
以“耍”为主旋律的成都
为了区别于同题材影片，创作团队意图呈现包容多元的婚恋观念。策划阶段，创作团队除了在性别、年龄、社会角色等方面丰富拍摄人物面向，还关注到职业“红娘”这一独特角色，这大大启发了主创团队。由此，活跃在相亲市场的“红娘”便成为主创们拓展创新的重要视点。程十卉提到，“‘红娘’是为数不多可以介入到私密领地的职业，这是我们捕捉人物的一个非常好的抓手。同时，我们也希望以红娘为视点，构建差异性的人物关系。”
影片以“红娘”为视点构建差异性的人物关系
于是，影片在三个拍摄地分别择定一位性格鲜明又颇具典型性的“红娘”作为线索人物，她们秉持不同的婚恋观念，与三地的城市底色互相呼应。由此，影片“3座城市，3位红娘，N个真实的现代相亲故事”的叙述框架逐步搭建成型。
为了筛选合适的拍摄对象，主创团队不仅以公开招募“撒网式”寻找人物，还尝试从相亲机构选取人物。团队通过与百余位报名者深度沟通，了解人物的拍摄动机和情感困境并反复筛选匹配，最终将目光锁定到呈现在影片中的几位拍摄对象。在主创们看来，这一过程比常规纪录片创作要复杂，但这也让拍摄变得有趣，也更让人充满期待。
导演组通过与张东深入沟通
理解并共情他的留守经历
面对“婚恋”这一私域话题，几位出现在镜头前的相亲男女无疑是勇敢且坦诚的。徐玮超提到，“原生家庭、教育经历、社会环境等因素都会影响人的婚恋观念”，为了更全面深入地挖掘人物的情感困境，团队在摄制中穿插交流，以一种“有机”的方式与人物建立信任，将“与人物融洽相处”作为最终目的推进拍摄。
黄炎与韩天雨第一次相亲后的“戏剧性”的后采
“后采是我们此次拍摄常用的形式，它既是我们为适应较短创作周期而采取的保险手段，也让我们有机会挖掘出人物在相亲过程中一些欲言又止的部分。”徐玮超回忆说，对北京组黄炎与韩天雨两位人物第一次相亲后的采访，就是一次具有典型性和故事感的后采，“我们可以看到，相亲男女对待同一问题有着完全不同的反应，这其中有很强的戏剧张力。”
摄影师通过镜头的摇移强化相亲的情绪张力
然而，天然的戏剧张力并不常有。在一对一的相亲中，摄制组会拍摄到大量场景固定、形式统一的对话素材。为了丰富节奏，创作团队在未正式进入故事时就多次展开“实验”。导演组充分调动摄影师的主体性，在双机位正反打拍摄的基础上，让“摄影师融入自己的感受去强化影像风格，比如，利用甩镜头或快速的左右摇移去体现男女相亲时的紧张感。”导演组还多次通过特写拍摄，“展现人物的肢体语言，以放大男女相亲时语言之外的情绪”。此外，团队还向大疆寻求技术支持，将摄影机改造为摄影背包，在保证高质量拍摄的前提下减少对相亲氛围和人物情绪的干扰。
主创团队与拍摄对象
创作团队的“实验”也延续到了剪辑阶段。为了适应抖音用户的观看习惯，剪辑指导萧汝冠带领后期团队进行多次探索，试图将短视频的活泼刺激与长片的复杂结构巧妙融合。正如徐玮超所言，“我们想保持做纪录长片的传统，让故事深入完整，又需要以短视频思维加快节奏，让影片在短篇幅中容纳尽可能多的信息量。”创作团队最终选用交叉剪辑，将来自三地的8段故事拆分再揉合在一起，“保证影片既有精彩的小单元，组合在一起又环环相扣、结构完整。从整体上看，故事团块打得更碎了，但交织得也更为紧密。”
在介绍创作团队与婚介所的合作时，程十卉戏称，“整个团队都变成了‘红娘’的‘僚机’”，徐玮超解释说，“为了推进故事，我们一方面记录人物相亲匹配的过程，另一方面也为拍摄对象提供匹配服务。有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看谁愿意参与到故事里。”
影片中，创作团队试图借助婚恋情感问题反映人物内在自我与外在现实之间的碰撞，而“‘红娘’扮演了可以在其中提供洞见和经验，既能陪伴又能启发年轻人的角色。”徐玮超认为，“红娘”如同一面镜子，让相亲男女既可以注视对方，更能够看清自己，帮助他们更为坦诚地面对情感困境。“我们的故事也是借助红娘及其与在地市场的关系，与人物一起前行，一同思考。我们希望跳出自我，抵达自省，记录相亲男女在内外矛盾中寻找自洽方式的全过程。”
裤姐希望通过“红娘”引导
明晰自我对情感的真正诉求
外层包裹着现实成因与社会情绪，内在则蕴藏着心的渴望与踌躇，《现代相亲故事》如同一次在当代情感漩涡中寻找出口的旅程，与一群真诚的灵魂对话，见证他们的蜕变与成长。
在8段相亲故事中，北京组的双双给程十卉和徐玮超都留下了尤为深刻的印象。“相比而言，为双双匹配的难度是比较大的，但在拍摄过程中，她带给我们极大的惊喜。”程十卉说道，“她勇敢地面对自己，也非常努力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最后的收获也令我们感动、兴奋。”
双双从努力“寻找”到“寻见”爱情
亲密关系中，有人犹豫，有人踱步，而面对情感困境，真诚、无畏的双双无疑是影片标语“寻找才能寻见”的最好注解之一，这也是主创团队在本次创作中尤为强调价值观念。创作团队无意于在充满不确定的当代生活中传递关于婚恋的焦虑情绪，而是想旗帜鲜明地提出要“相信亲密关系的美好”。正如程十卉所言，“我们希望传达给观众的是，爱情是美好的、值得追求的，同时它又是有难度的，所以需要我们去努力寻找，从而有信念、有勇气去经营好一段亲密关系。”
在《现代相亲故事》中，我们感慨缘分缔结的奇妙，更因纪录片以探寻、抵达、在场的方式见证缘分而触动。或许，在项目建组之初，程十卉写在《制作手册》开篇的这段话，是对缘分与纪录更凝练而精准的注解：
欢迎各位有缘加入此项目的创作者。这份缘分来自于我们在一个AI恋爱开始的时代，对“亲密关系的美好”仍保有一份信念；这份缘分也来自于作为纪录片人，对真实和真相、对打破滤镜、寻根溯源、深度反思的极大追求；这份缘分更来自于无论世界和行业如何动荡，我们仍对探索纪录片的边界、纪实内容如何抵达更多观众饱含热情。
其实，无论是《现代相亲故事》中对亲密关系的多维度探寻，还是纪录片本身对现实世界的无止境追问，“寻找才能寻见”都是一个明亮且辽阔的指向，而在向前探索、向心叩问的旅程之中，每一份勇敢都值得尊重，每一段奇缘都值得记录！
监制：何苏六
主编：韩 飞
责编：王 侯 李金斋
编辑：李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