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刊|那熟悉的香味,是蓝色珊瑚沁人心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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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别兄弟盟(原名:镇镇兄弟会)于2019年5月11日成立,由兄弟组成的核心小组自主运营,是国内首个仅针对跨性别兄弟的社群公益组织。关注跨性别兄弟的需求与未来,为其提供同伴支持、议题探讨、社群培力、公众教育的平台,促进跨性别兄弟的社群聚力和权益保护。
跨性别兄弟 指派性别为女性的跨性别者,包含但不限性别认同为男性或非二元的人士。
跨性别兄弟盟新logo:
FTM和我的几个出柜故事
香膏
我桌子上放有一个香膏,红色的瓶身,蓝色走珠;Aqua reef,珊瑚礁的味道。拿起香膏,往我腋下一擦,我的身体会变成海水,温润珊瑚的香味。平时珊瑚是不随意开放的,等到我一人独处,思考时,突然一阵香味扑鼻。珊瑚悄悄绽开:从我腋下,我胸前,我臂弯中。珊瑚的味道非常好闻,在人身上变得温柔,让我想起青绿的草地,蓝色的海波,香气中好像藏着花儿美少年。
香膏是一个美国人送给我的。珊瑚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这股香味。
疫情中的秋天,我将踏上回中国的道路。那时我在到处居无定所,向学校的熟人们寻觅长久的住处,无奈没有一个可以容我的地方。最后,我要归家,只有那人和我告别。他把香膏送给了我,这样我就可以记住他。
珊瑚香膏,刚开始有一大股浓烈刺鼻的味道。等它散尽,留下一股清香,里面还带着香味主人的影子,和一点已经淡化的美国记忆。
回国以来,香膏就被遗忘了。从不用它,让我身上很久没再有珊瑚的味道,不习惯。某一天我重新打开了香膏,轻轻涂在身上两三下,飘出一股香味,偶然让我又想起送我香膏的人、珊瑚的家乡。
开始
美国东海岸的NY城。冬天夜很深,寒冷而漫长,但是夜空清亮,抬头可以看见满天星星。我犹豫了很久,在这样一个夜晚对妈妈出柜。冰冷的文字对话,痛苦挣扎和妥协。把我刺穿。文字没有声音,没有热情,读起来像刀一样。对妈妈,对家人,之前已有过数次出柜,一一失败,总是不讨好,受辱受伤的结果。这一次我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又换取侮辱。
妈妈不承认我。
“绝对不可能!我根本无法支持,无法理解!太奇怪了!你为什么就是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这个社会要求你做个女孩,你为什么拒绝做一个正常人偏偏要做一个古怪的人?”
“你天生就是一个女孩,不是男孩。”
“你这个样子,我很失望。”
沟通无效。最后我对她妥协:“好,我错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关掉电脑。我一路跑上宿舍顶楼,打开窗户走进阳台,外面的夜空灿烂。我走到阳台边缘,去年在这,宿舍的女孩子们纷纷在夏夜爬上屋顶,踢下拖鞋,坐在上面远眺海岸,深蓝色的巨浪冲上沙滩。
我爬了上去,来到去年女生们待过的地方,这栋房子的最高处。空气中有大海的珊瑚味,夜空从房顶上变得广阔,我一下子跌入星河,深沉、无穷无尽的夜晚。原来海面上方的夜空这样大,这样没有边际。满天的群星密布,迷乱了眼睛。这时我也哭了。茫茫天地好像只剩我一人。星空璀璨,如此景象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见。在天气晴朗的夜晚,海岸的冬夜,几乎天天晚上都有星空,却只在今晚我才认真注意过,夜空那么亮。
“老天啊,为什么要造我?造我是这样格格不入的怪人?异类?亲生母亲也无法接受我这幅样子,还有谁可以接受。”
脑海闪过一位又一位的朋友,再亲近不过的人,但没有一个可以诉说。这样⻅不得人的秘密。
我想在星空里寻找七颗独特的星星,可以连成一起像把勺子,姥爷说那叫北斗七星。童年的夜晚,天上还是繁星满空的时候,姥爷带着我到楼下仰望星空。但在如今,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七颗与众不同的星星,看不⻅夜空里的勺子。也许它们随着童年一起死了,也许它们已经泯然群星。
远方夜幕的海岸,稀疏人影落在礁石上,注目远处五彩的车流,大桥。那里一片哗然。
回到宿舍灯火通明处,屋里其他女生们正说着学校生活的疲惫,聊到哪个魅力迷人的男生,一边笑着,唱着。听她们的声音,好像从一个异世界传来,陌生,茫然,无论如何我也走不进那一片声中。
只有我闯进女寝的楼房,其他女生却习惯我的存在,似乎我在她们眼里不是闯入者,而是同类。看着她们,我明明有一种亵渎了她们隐私的罪恶感,一种不同,如此奇怪又错误的感觉。我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在这里融入。我是一个跨性别。
晚上我在屋顶坐了很久很久,被夜⻛冻得麻木了。我想和夜晚一起,变成海洋的孩子,星空的孩子,像海底奇形怪状的鱼。鱼群和我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老天亲手创造。大自然里还有千千万万的奇怪物种,存在有什么错误。可是星空啊,我这样费力地注视它,它却不说话,不理睬我。
几年前我在网络上偶然看到Jammi Dodger的转变记录,顿时被他吸引,发现自己也是一个被困错误身体的跨性别。得知真相的我太震惊,下意识去扭转自我,把改变的欲念扼杀在萌芽。我高中选择去了女校,作各种方法矫正”自己,希望自己变成“正常”女生。无果。⻓久受到压抑的灵魂,知情的一刻是洪水冲破牢笼,不可扭转。
我从未对女性性别感到归属,哪怕一天,一个钟头;从没感觉过自己是女生。完完全全只是受困这错误的性别,受人错误对待。被逼穿上女装、裙子时有难言的痛苦,好像内在灵魂被扭曲。各种粉色的女款衣裙,都像对我的侮辱。尤其无法忍受被冠以女性的称呼,被看待为女性,但这屈辱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强烈,不可压抑的想要成为男性,希望天生为男性,而不是做一个中性者,放弃男性的色彩。我不想被人看成不男也不女。
格格不入的我转去另一座男女混校,但在这里反而更不敢声张。已经被我自己,被所有人共同默认为一个女性。哪怕我把头发剃短,男装穿在身上,看起来像什么?一个“东西”?不知道,我是谁。写在学籍档案上的我是一个“正常”女生,别人在心里都不敢承认这种“正常”,我也不承认。三年不像男也不像女地糊涂生活着。
获得新生
那个失败的出柜夜晚过后几周,我又决定向学校出柜。我坐在角落里写一封长长的邮件,解释自己,证明自己,打算改名,发给学校登记处看。
只有出柜了,我才能跟人纠正这个错误:我不是一个女生,不想做一个女生。只有改名了,我才能自由自在地为自己而活。现在的名字,也是错的,是我所根本不能接受的。
这几天阴差阳错的时间,我和一个老同学Ly又重新联系上。Ly去年离开了这里,一个偶然他得知了我隐藏的秘密,我本不想对任何人说。Ly告诉我,城里人非常友好,跨性别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身边有许许多多彩虹朋友,我又怕什么。
他鼓励我出柜,做更真实的自己。反而这样我更害怕了,更加退缩,不敢面对自己是男是女。
“难道你还要继续顶着现在这个女名吗?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扮演女生,你那么痛苦,为何还要压抑?”
我也不知是道为何,又一次选择不出柜。或许作改变太耻辱了,会有许多非议。只好将就着性别女,在做自己和伪装之间摇摆,若即若离,不断假装一个顺性别的女生。Ly也不知跟我说什么好。
我的生活却一圈一圈又转回到做自己。周末出行,打车时我把名字改写成Ken,司机想也没想就招呼Ken先生,我惊喜。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看到黑夜过去豁然开朗,可到周一的时候,我又比任何人都要恐惧,厌恶世界上所有的同性恋跨性别Queers,更厌恶自己。内心说:再忍一天吧,再忍一天没问题。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声张。
我平淡的度过了周一。周二下午,我心里的响声越来越大:我要改名,我一定要改名。
新的名字像一股召唤。
我烦倦了,对身上的错误忍无可忍了。我想修改这一切,压抑的生活已无法继续,只希望哪怕稍微修正一些,也好。我决心写出那一封邮件。末了全文删除,换成简短几句话:[我想申请改名,可以吗?] 回车发出去。我的邮件一路辗转来到登记处。
很快收到了回复:[当然可以的,你想改什么名?]
[Ken.]
男名。
许久收到回信,几行字,不敢打开看内容是什么。匆匆关上电脑进了教室。
那天晚上又出现了星星,我犹豫很久在星空下打开那封邮件。
登记处老师Aubrey:
[Ken真是个好名字!:)
改名是当然可以的。但你准备好了吗?你确定要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吗?你可以先不说,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你可以不说。
[我准备好了……我现在想改名。]
[那好,过几天我安排你去见见Cyrus,他是专门负责帮助你这种情况的人,你跟他聊聊会有些帮助。]
“我这种情况”前面只有一例,几乎众人皆知。有一个叫Andrew的学长,出柜了,是Gay。别人谈起他的时候,都说他“真可怜”。
之前Ly也跟我提及过C,学校咨询师,有什么心事可以去告诉他。可这个传说中的C无从寻找。谁问C在哪就等于宣布自己是性少数。
“过几天”实际过了很久,盼的人心急火燎。既不敢看任何来信,也不希望石沉大海。很久没有回音。
为什么人人都忙着顾不上我,难道终究没有人把我当人?后来终于盼来了消息。
原来那一阵子A生病了,根本顾不得工作,但想起我还是努力为我联系C。我真是喜极而泣。
周四晚上A跟我说,明天下午安排好我去见C,谈谈我的事.....
(敬请期待后续的故事~)
作者:Kevin
排版:野生小河神
总编辑:C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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