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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一个女孩游荡世界,种下小怪人、小怪兽、小怪仙。

桑活菌 生活周刊 2020-09-11


喜怒哀乐的怪力乱神,

仿若现代版的《山海经》

虽说形象张牙舞爪,

却又显得人畜无害,

看着蠢萌蠢萌的。

文那给笔下的鬼灵精编很多故事,

并将每一个原创形象记录在册,

命名为《文那经》。



 文那 


一面墙打开的新世界




有人形容文那是以画画的名义来这个世界度假,因为她每天穿着花花绿绿的粗布麻衫,手执画笔走天下。从景德镇三宝村画到北京五道营,从意大利画到毛里求斯。她的脑海里永远蹦得出有趣的曲线,却从不爱打草稿,永远在墙壁上自信地大笔一挥,知道自己的下一笔该画些什么。



毕业于清华美院版画专业,文那毕业后曾做过插画编辑,也不时接一些国外的绘本来画。她最初画的是欧式童话水彩,满纸都是甜美和童趣。或许正是有这一层的原因,文那之后画的“鬼怪”即便眼神很凶,也没有邪气冒出来,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奶凶奶凶”的鬼怪



曾经的文那从未接触过中国传统画。直到2010年,在景德镇三宝国际陶艺村偶遇了陶艺家李见深,文那改变了想法。李见深问文那,如果留在这里参加展览,可以带来什么作品时,文那灵机一动:


“您可以给我一面夯土做的墙,

我给您画一面墙。”



没有想到李见深真的给她砌了一面墙,但在那之前,文那并没有画壁画的经验,最多只是拿马克笔在墙上画过。这堵墙位于村子的餐厅门口,所以,文那当时就画了灶王爷、杜康(酒神)和陆羽(茶神),希望他们来保佑那个山村。文那只花了六个小时就画完了那一面墙。从第一次开始,她就没有打草稿,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在夯土墙上打稿,全凭感觉完成了人生第一幅壁画。


“其实当第一笔上去的时候,我通过眼睛就可以了解它的头在哪儿,画完了头我就知道它的肩在哪儿,画完了肩我就能够找手肘、找腰的位置,同时我就可以开始穿插云、海、浪和其他的神仙。在这之后我画壁画就真的是连腹稿都不用打。”



慢慢地,文那开始自创“神仙”。比如,当她开始接触陶瓷时,她就编撰了“束海”“调云”和“披石”。



水无法控制,却可以渗入泥里约束在你的掌握之间,做坯的过程就是“束海”。束海是能够控制水的神仙,它可以在这里保佑你,把泥捏成你想要的形状。

“调云”指的是,在窑里烧火调气氛,烟气就像云一样,云无法控制,却可以积在窑里调制它的烟氛,烧坯的过程就叫“调云”。

披石”则是调釉的神仙,因为做釉的原料是山上的石头,把石头压碎磨成粉,再加上一些水,就会变成披在陶瓷外表上的那一层。


这三个“神仙”都出现在了文那给三宝村最后画的一幅壁画《福窑图》上,取名“福窑”寄托了文那的祝福,意为“有福的窑址”,也有“扶摇直上”的意思。她还题字云:“束海于泥,披石为彩,聚瓦集柴,煮雾调云……锄禾三宝,福窑之上,镌时为据。”



世界各地的壁画故事




对文那来说,壁画最重要的不是时间给她的错乱感,也不是手法,或者打不打稿、上什么色等等。“我真正想给大家讲的,是我在壁画背后的故事。因为我画每一个壁画,它都必须只能存在于这个位置,你可以复制它到另外一个空间去,但是你不知道它背后的故事是什么。”文那喜欢它是一个新鲜的、属于自己的故事。



每次创作之前,文那总会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和主人的想法。看似毫无章法,却饱含了她对当地文化的理解。文那第一次出国创作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她在意大利为阿拉香艺术中心绘制了《牵山照海》。


能照亮整片大海的海神“照海”

和只用一根线就能牵动万山的山神“牵山”。


之所以会创造这两个形象,是因为文那在某一天晚上看见大海上有一层亮亮的雾:“起初,我以为是海上升起的一层雾,但后来看了很久才发现,是月光把海照亮,照出了一层光雾。我就想象也许有一个海神,它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把海照亮,所以叫‘照海’。而‘牵山’手中间只拿了一根细线,像千钧一发,就是千钧的山你只用一线牵起。”



另一个让文那非常钟爱的形象是“拔海”。原本那是她在纸上随意画出来的一个形象,当时文那来到荷兰的一所中学创作,因为荷兰是一个低于海平面的国家,她就想起了“拔海”这个神仙:“它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神仙,可以把海平面像城墙一样拔起来,守护着荷兰国土。”



“画在墙上的状态和画在纸上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时间给了它另外一个材质,这个材质不是平时在室内的纸和灯光能够给予我们的。但我每画一张画,墙上也好,纸上也好,自由的感觉是相通的。”




每天都是降临世界的首日




有些人觉得文那的壁画和浮世绘或者《山海经》有些相似,但她创造的这些形象却并非复制已有的传统符号,而是根据壁画所在地方的用途、历史、空间,与自己“脑洞大开”相结合的产物。



据文那介绍,目前比较成熟的形象已有六十多个,如果零零碎碎都算上大概有上百个:“每个形象之间不会重复和相似,但我会让它们在不同的壁画作品中重复出现,如果它们总是只出现一次,在形象的塑造上会非常薄弱。”



身处同根同源的东亚文化圈,作品难免会被比较,但文那并不介意:“中国与日本的传统绘画很多同根同源,我生在中国,我的成长过程就是我吸收中国传统文化的过程。很多画面自然而然出现在脑海里,很多细节来自于我成长过程中曾经见过或者瞟过的某种印象,灵感来自世界各地,但最后呈现的东西,当然还是属于东方的文化。”



很多人以为文那会为了创作去研究古籍或者引经据典,其实却恰恰相反,她不但没有专门去研究相关资料,反而还会刻意避开,去看外国的小说,了解不同的风俗和人文,或是去琢磨当季的时尚流行,从中获取画作上色彩搭配的灵感。


“《文那经》就是我自己的神仙、小怪人、小怪兽、小怪事的世界,和其他没有关系。”



“现在编神话故事的人越来越少了。”文那说,创作一个新的故事并不难,她一直想把自己创作的所有形象都编到一个大故事里,“每个小故事都能互相连接、发展,再投到一个大的世界里,这就非常难。”她总是有蹦不完的新奇故事,这跟心态也大有关系:“好多人都说把每天当成世界末日去活,我就是把每天当成第一天去活。每天我都是第一天来这个世界,看到什么都特新鲜。”


舍喜舍悲图


“我接受生活给我带来的一切。我老和人说,我就像水一样,生活让我流向哪,我就流向哪。”这个自由乐观的女孩,喜欢画画,喜欢旅行,喜欢杨超越,别看她总是画些怪力乱神,不画画的时候,文那和普通女孩没有什么两样,看看综艺,刷刷微博,不会天天琢磨这些。



今年,文那推掉了很多工作,回到北京,在工作室里闭关,静心创作。让粉丝们欣喜的是,她终于有时间来完成被催促了很久的《文那经》。


除了壁画,文那常会进行一些雕塑和插画的创作,大家有时候会搞不清她在做什么。现在,她希望自己的创作形式变得单纯一些,想尽可能在主业上往前攻克一步。



文那很享受自在的闭关时光,虽然依旧要忙于创作,但节奏和分寸都自己可以掌控。如果感觉好,说不定她还会多歇两年,但等到自己决定出关的时候,文那可能会继续自己“执笔游天下”的脚步,她还要去创作源源不断的《文那经》。






 延伸阅读:


本文刊载于《生活周刊》1753期,图片由受访者提供,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联系,并注明“来自生活周刊,微信号lifeweekly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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