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了多个“爆款”的青年建筑师说,要坐到更多人的凳子上去思考问题。
设计师如果要做到一种境界,
绝对不是自我,
而是无我的状态。
他应该坐在好多人的凳子上,
唯独不是在他自己的凳子上。
李想
唯想国际创始人、董事长、创意总监;
毕业于英国伯明翰城市大学RIBA认证建筑系;
2011年创立唯想建筑设计(上海)有限公司,2015年创立自己的家具品牌。
曾荣获2013年度IDA十佳室内设计师、2013年度IDA室内设计黄金联赛公共空间一等奖、2015年金外滩最高奖“金外滩奖”、2015年国际设计大奖“艾鼎奖”酒店空间类金奖 、2015福布斯年度最具发展潜力设计师 、2015—2016中国室内设计年度封面人物等荣誉。
在建筑设计圈,李想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年轻、思想新锐,经常不按常理出牌,钟书阁、宝龙创想实验室、奈尔宝中心、麦尖文艺酒店……她以超前的理念点燃设计之光,几乎每出一部作品都会成为“爆款”,引发都市新青年们潮水般的膜拜。
2018年下半年,李想开始在平面美学上尝试更多精细化的语言植入。她认为,平面设计是二维的,空间设计是三维的,而建筑设计属于多维的,要考虑外立面以及功能性。从建筑的角度而言,它必须为人所用,为城市的运转所用,为城市的风貌所用。而平面设计的维度被框定在一个固定的范畴里,没有那么丰富的层次,但是从美学的含义来讲,建筑设计、室内设计以及平面设计都有一样的意义,美学传播背后的逻辑也是一样的。
最开始以建筑师身份跨界来做室内设计的时候,李想会使用更多的建筑师思维。建筑师接受的训练要求他们设计语言简练,没有必要的修饰尽可能不赘述。按照她惯用的手法,即便在设计中加入一个视觉上的爆点,也会和其功能性相结合,不会采用一个纯装饰性的道具。
而经历越多,我开始慢慢反省,
简练的设计语言真的正确吗?
是不是建筑师的学术背景束缚了自己,
因而无法超越偏见和习惯?
于是,我也试图去打破曾经坚定的信仰,
那些后缀的装饰性也许不具备实际用途,
但可能会给人带来愉悦感。
人们对美的感受以及理解其实各有不同。
在流量文化以及流行文化占较大份额的今天,
年轻人最缺少的就是文化的深度,
不论在西方还是东方,
都是肤浅的大众文化大行其道。
难道人们都说好的,就一定代表好吗?
我有没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
李想渐渐发现,执拗的坚持也未必是一种对的态度。这个世界一直在变,人的思维需要进化。人性之光,正是需要在不断变化中寻找最适合它的方式。
我试图剥离这些流量文化加于我的束缚,
更通透地看清自己。
我欣赏安东尼奥·高迪,
他是最反叛的建筑师。
谁说建筑就一定要直线条?
有时,我们需要摆脱固有的习气,
偶尔稍事放纵,拿捏
住反叛与主流的平衡感。
几天前,李想看到一个故事特别打动她——
老师问一个小女孩:“你在画什么?”
小女孩说:“我在画上帝。”
老师又问:“没有人知道上帝长成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说:“我画完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小女孩,似乎让李想看到了自己:“我要不停地打破以往的信仰,去掉傲娇,保留谦卑,一路向前,一路进阶。我们要时刻保存着自己的勇气,创造别人可能还没有看到的上帝的样子。”
生活周刊×李想
Q:作为深具设计潜力的青年才俊,你给人的印象经常是不按常理出牌。你怎么理解“叛逆”?
A:我从小就是一个爱反思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有点儿叛逆的人,但是我又非常尊重这个社会的法则。毕竟,我们都生活在社会大环境里,太反叛,可能真的会变成一个别人都不理解的“疯子”。我说的这种叛逆是一种思辨的精神,你要坚信没有人能限定你。建筑设计就成了我发散思考的路径,它会时不时地给我带来惊喜。
Q:你觉得作为一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需要具备哪些素质?
A:我认为设计师应该是一个全面的人。他需要坐在好多人的凳子上去考虑问题,而不是坐在自己的凳子上考虑自己。我几乎所有的灵感都是在别人给了我刺激之后才产生的,是他们刺激了我的人生。我特别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甲方几乎从来不挑毛病,都是我一人分饰多角,发挥“戏精”本色,把一台独角戏演得淋漓尽致。有时甲方的确认函都来了,我自己还是会推倒重来,又开始大修大改。总之,人不能静止不前,“活着”与“存在”是两回事。你要有存在感,就不可能不去变化;如果你不变化,那就只能说是活着。
Q:在你的概念中,创造或者创新有没有一些必备的要素?
A:创新不是口号。我经常听到有人抱怨:创新好难。我觉得这句话压根站不住脚。是谁跟你说创新很难?我觉得创新一点都不难,说好难的人,其实就是摆脱不了自己固有的习气。在创新之前,一定要搞清一件事,那就是态度。态度里有多个角度,你需要认识自己的现状,你有没有认识自己的能力?先写出三个答案好了,然后再回头看“创新好难”这句话,你觉得它还有价值吗?回到人生哲学这个问题,人生本来就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当你对过程都那么不屑一顾,你还有什么理由直呼结果不好?我认为,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每一个优秀的过程都会指向一个完美的结果。
Q:你担任过很多国外设计大赛的评审,你觉得不同国家之间好的创意有什么共性吗?
A:这要分成有形和无形两种——看得见的东西和看不见的格调。创意也可以分为有形和无形,包括用某些逻辑去重新变异一种形态和手法。创新也有两种,一种是对形的创意,一种是基于形而上的创意。我觉得这一点不分东西方,要看设计师自己的思维发散力。我做评审时,通常对形而上的演化,打分更高一些。
Q:你在国外有多年求学经历,根据你的见闻,国外的创意观,哪些值得上海设计界借鉴?
A:我想说的是,一个人对自尊心的理解。一个人对自己尊严的理解是有不同层次的,对于设计师这个群体,就要看你对尊严的看重程度了。国外也会有水平不怎么样的设计师,只是说,我所看到的国外的设计师,大多数人对自己尊严的看重程度更高一点,所以他们会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一点。在我求学时,外国同学的竞争力相对更高一些,他们会尽最大可能呈现一个完美的原创作品。他们认为一定要达到某种高度,才会叫自尊,才会叫作对一种职业的尊重。对于一个设计的好坏,首先要有一个社会尊严的认知度,当设计师先有了这个认知度,才会苛求自己,做出来的作品肯定不一样,有因必有果。不同城市或不同的眼界格局决定了设计的起点。
创意说
关于未来
就是做好当下吧。未来是什么格局,我没有去框定它。我不会去预言未知的未来,预言本身也是一种框定。曾经有人问过我:“设计的彼岸在哪里?”我只说了一句话:“你要问我未来是什么样子,我就会告诉你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延伸阅读:
本文刊载于《青年报》总第10982期,《生活周刊》第1764期。图片为受访者作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联系,并注明“来自生活周刊,微信号lifeweekly1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