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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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的健身之路

屈原乎?达摩乎?鲁迅乎?卡夫卡乎?卡夫卡的健身之路他热衷健身做体操,长时间徒步从武清走回帝都一点不在话下只要检查站不查他的48小时核酸健康码行程卡和通勤证(但这可能吗不然为什么要写那么离奇的小说呢)即使在寒冷的天气他也要打开阳台的窗户裸露着胸脯练习体操他担心自己会变成一只蟑螂被怒视的父亲一脚踩死所以他素食长时间的细嚼慢咽哪怕那怒视近在咫尺参加颇为时髦的自然疗法和现代养生学聚会那些四壁紧实的洞穴里的神奇学问总能给他一种意料之外的安全他去过哈尔茨山下的青春之泉疗养院很多活动他都积极参加除了天体营他过于自卑自己的身体就像他毫无底线地贬低自己的小说他喜欢女孩也光顾过布拉格八里桥地区的缪斯洗浴中心但对性始终恐惧一次约会的达成需要事先好几天的心理建设和事后很多年的自我修复他在自己开办的石棉工厂里走神在思考诸如劳工工作环境问题时任凭石棉的小飞絮钻进他的呼吸道在劳工保险局的办公桌前撰写着给上司的信他把彻夜的写作也当做工作的一部分向上司抱怨个不停他是一名法学博士一个每天下午2点下班找地方喝咖啡看戏剧的人他幻想过犹太复国主义想要去应许之地旅行他嫉妒那些天生就是明星的朋友尤其在写作上能轻易获得极大声誉的家伙人们说他死于肺病这不离奇不管他有多热衷健康的生活总归是一个忧郁的犹太人而一个忧郁的犹太人总会和自己的肺管子过不去2022.06.03端午每天徒步在这片野水边很少会想到那个徘徊在江畔的人尽管是这样看不到尽头的日子我还没有去过汨罗江那也算是一条大河吧大河确有让人投身而去的诱惑小池塘却不行我见过有人跳进去又不得不自己爬上来太浅了,容易反悔站起来就露出膝盖这怎么行呢太脏,也是不行的我们还是应该加强自然保护让天变蓝,水变清多请人来清理淤泥每天把水草和浮萍都擦拭一遍那样,就算去投水也显得体面人们打捞上来的会是一具干净的身体不太容易让人想象他活着时的不堪2022.6.3自我哲学家说自我不是一种独白式的幻觉我们不能在无人的剧场里一个人演戏,说话必须走出虚假的剧场打个车去咖啡馆去和陌生人交谈然后回来,发作一顿狂疾把那些因为见人之后所产生的不适通过吼叫的方式摆脱掉或者与不太喜欢的人约会就可以毫不费力地隐藏起那个总是自言自语的家伙就像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只为不太危及灵魂的买卖走账2022.06.03供水每过几天妻子都会发来问讯:给佛供水了么?我总是答以:供了一个合什的表情有时忘了赶紧滤些自来水补上闭目,做一番祷告大体是希望佛主不要向妻子投诉的意思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就这样过着信徒仪式感的生活2022.06.02时代的晚上之一种小区保安的喇叭声机械地喊着:“下楼做核酸”手机里的罗大佑则唱着:“我们不要一个越来越沉默的春天....”喇叭声像根毛刺扎进这平庸无奇的夜晚给演唱会铺上一层最直给的背景音比花莲夜晚的虫鸣更让人清醒而这,不也是时代的晚上之一种?2022.05.31想和女儿视频想在太阳落山之前在野水边散步的时候和女儿视频想给她看我每天散步的小路如何反映人类的自发秩序给她看这片肮脏而魔幻的野水怎样在夕阳的返照下显现出莫奈的光芒泛滥的水草铺满水面结成稀薄的魔毯让人忍不住想要踩上去漂向下一座桥野水边几株野杏,春天时我曾看尽它们的花朵如何紧紧咬住满嘴的冰雪如今累累果实压弯树枝没有主人,任人采摘而不必支付任何道德的责任只有当果实的味道惩罚舌尖时才会理解什么是自由的沉重想给她看水中的芦苇如何从水底冒出削尖的脑袋以理性的自负超越我的凝视以及那些垂钓者也许只有当他们抬头时才意识到已深陷时间箭簇般的包围但我的电话拨了多次一直没有拨通直到太阳落山,回到家里才收到妻子发来的短信那边暴雨将至,正在电闪雷鸣我不知这是一种自然现象的客观描述还是此刻母女关系的特有修辞而我想要接通乌云用闪电给女儿传递一个信息你爹我已从野水的忍耐中习得了一种魔法足以克服没和你们一起的日子2022.05.30芦苇从春到夏日日游走于湖边看芦苇的嫩芽利刃一般刺破水面想要和万物争个你死我活看它日高一日要在夏天的尺度上与万物齐平看它超越人的头颅变成密不透风的高墙封锁人的视线使人再也不能从容观察和思索就像往年你曾看到的你还将继续看到利刃开花以站立者的姿势进入黄白色的死亡而当万物低垂以冰封的湖面为尺度引颈就戮死神的镰刀像那个古希腊疯子搜寻且找平一切我得说那曾刺破水面的嫩芽已提前见证思想的脆弱2022.05.25点击扫描下图二维码即可购买本人最新小说集两部(签名版)
2022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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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和我的北大新青年往事

2001年,我在济南,大学毕业后曾经一起“搞文学”、办民刊的兄弟们已经星散。互联网的时代到来了,写作者也需要找到自己的网络化生存方式。我买了一台海尔牌的台式电脑,装上宽带,开始看一些别人推荐的文学论坛,什么榕树下、天涯之类,看来看去觉得都不是我的菜,感觉自己像个游魂,无所凭借。不知何种机缘,发现一个叫做“北大新青年”的网页,直觉是从满山乱石中寻得一块非比寻常的美玉,形状、质地与纹理俱于别的石头不同,而当兴冲冲拿给别人看时,别人却觉得也不过就那么回事。我恰恰因为周边人的无感对其愈加珍视,加深了那是一座秘密宝藏的自信。在我眼里,“北大新青年”无论从页面设计、板块划分(文学大大讲堂、电影夜航船、音乐聚义厅.....)还是里面那些文章,都很“文学”。我那时满脑子都是“文学”,很多趣味和价值的判断都从“文学”出发。并且你也不要和我讨论什么是“文学”的趣味和标准,那是没办法说清楚的。尽管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人们嘴里常常提起的“文学青年”,但的确在过一种内在的“文学”生活,且坚信它是独特的,与别人眼中的文学完全不同。既然一切的核心是“文学”的,自然我浏览最多的板块就是“文学大讲堂”,那里有人在写诗,有人写小说,也有很多知名作家和评论家的文章。为什么我的小说不能也出现在这个页面上呢?下意识地点击了页面底部的投稿信箱,投进去几个小说,又去忙别的,忘了这件事情。没几天,再去登陆这个网页时,我的小说已经赫然上了首页。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尤其和那时杂志投稿的石沉大海相比)。我甚至不知道怎么使用outlook,直到又过去几天,发现电脑底栏里有个图标在闪动,好奇地点开,才发现那里面有好几封未读邮件,都是一个叫kanghe的家伙发来的,约我去一个BBS玩。我点进了那个叫做“文学自由坛”的链接,新世界就这样打开了。一个炫目且让人脑血上冲的场所。我的所谓内在的“文学”生活在这里突然被接通,连上一个管道,一个封闭的内陆湖接通了大江大河。很快,我就和康赫康大人、马雁混熟了。我在自由坛开启了小说写作的第一个高峰期,不断地写,不断地贴,每天盯着屏幕,看大家的评论和回复;或者围观诗人们的吵架,他们常常是一言不合就炸屏,和诗人们的喧嚣相比,写小说的人通常安静一些,很少吵架,最多就是各种灌水和版聊。我和马雁版聊最多,动不动聊上一屏两屏,但这会导致别的帖子下沉,就改互发站内信,再没有比看到页面右上角的小信封嘣嘣跳最让人开心的事情。我不仅写作进入一个高峰期,更重要的是和很多ID变成朋友。胡子、马骅不用说了,那时的版主还有拉家渡、颜峻、燕窝和赵霞等,这帮人是写诗的,写小说的人里,除了康赫,还有卢小狼、常立、疯羊、马牛、韩松落、唯阿、小饭、8439(陈梦雅)。秦晓宇来论坛较晚,但后期交往很多,几次出差去京,都会去他在丽泽桥东管头的住处点个卯。我在济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生活习惯被他们的彻夜饮酒长谈彻底打乱,搞得疲惫不堪但又兴奋异常。那时的京城经常有聚会,三天一小场五天一大场,身在外地的我只有眼馋的份儿。一边是心痒难耐,一边又极度社恐,常常处在某种纠结错乱之中。终于在第二年未名湖诗会时,再也压抑不住想要出去浪的冲动,冒失地向领导报了一个采访未名湖诗会的选题。领导虽然也北大毕业,但在平时我丝毫感觉不出她有一点北大气质。她对这个和我们报纸领域几乎毫不相干的选题竟然毫无抵触,让我大感意外,但我并没有真的想要去做什么采访。事先和康赫马雁都通了气,约好会场相见。到了现场才发现人实在太多,完全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直到马雁登台读完自己的诗,广播找人,把我喊到会场外的过道里,才终于接上头。那里早已聚集了一帮人,坐在地上抽烟胡侃。很多熟悉的ID此时终于打上照面,但因为过于激动,加上脸盲症,并没有一一记住谁是谁,只是高兴和紧张,完全不记得都聊了什么。所以那天去八宝山为胡子送行,见到拉家渡,我说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他说你放屁,二十年前那次诗会咱们就见过了,于是脑海里那团云雾般的记忆中又徒手抹出一张清晰的面孔。“北大新青年”送别胡子我的第一次发表小说,是在北大新青年。网站与《今天》杂志合作,由康赫主编了一期的新青年小说专辑。我在这个专辑里发了两个,平生获得的第一笔小说稿费就是一张美元支票。熟悉当代文学史的人都知道《今天》曾经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所以你可以想象我那长达好几天的暗爽。论坛先后约过李陀和残雪来聊天室聊天。残雪那次,我家的网坏了,只能跑到朋友家去用他家的拨号网线上网。那次的网聊记录是我整理的,后来收入残雪的一本访谈集,叫做《为了报仇写小说》。残雪老师先后给我寄过几次书,也通过几次电话,她也曾为某文学杂志约过一组以北大新青年作者为主的小说专辑,有我的一个。本来那批小说要在新年首刊发出,不料杂志突然变卦,组稿竟然作废。诡异的是,此后每次有朋友为某某杂志组稿约我的小说或诗歌时,总是很难成功。这导致我对文学杂志的无感和不信任,以及对所谓主流文坛的疏离(不但从未加入过,且主动疏远)。我再也不觉得在文学杂志上发表小说有什么了不起,对我来说,写完小说,发在网上,能和朋友们交流,就已经足够。北大新青年存在的时间很短,到2003年,因为资金短缺,加上第一轮互联网泡沫的破灭,这个网站基本就黄了。我2007年来到北京工作时,北大新青年已是一段灰飞烟灭的历史,你甚至从网上都找不到它的一星半点的残骸。马骅早于2006年去世,4年后的2010年底,马雁在上海去世。我曾说北大新青年的时代,俨然一时的新文艺复兴,当年走在海淀路去向太平洋大厦的路上,都是春风拂面的感觉。但那次未名湖诗会,我唯一感到后悔的是没有参加朗诵会后的饭局,我因为一时的羞怯,拒绝了马雁和胡子的邀请,在大家兴致高昂的时候错过了和他们在最对的时间里相聚的机会。为什么北大新青年对我如此重要,以至于在它早就不存在的很多年之后,我还生活在那样一种文学化生存的幻觉中,就是因为它不仅在我最封闭的时期,为我接通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让我结识一堆臭味相投的人,激发了我的写作,坚定并且强化了原本的文学趣味,还带给我最初的成就感与虚荣心。不要小看这小小的成就和虚荣,作为一种付出的报偿,它的确有助于让你建立起所谓的“道路自信”——我可以成为一个小说家。来北京这么些年,陆续还是能遇到很多曾经在北大新青年玩耍的朋友,尽管当时未必相识,但觉得情感上亲近几分,因为我们都曾在一个乌托邦里存活。而建立这个乌托邦的人,就是胡子。新青年不论是作为web1.0时代的文学网站,还是一家气质独特的互联网公司,都深具一种“自由”的乌托邦气质。而假如胡子不是具有这种自由与包容气度的人,他就不可能一时间拉起一杆大旗,招揽聚拢起那么多神神鬼鬼,在太平洋大厦的十三层,将这一切放大发扬,影响并改变很多人的人生走向。整整90年代,胡子都是在北大校园度过的。和80年代初的那种文化大爆炸式的自由与开放不同,也许90年代的人们学会了小心,许多想法不太能够自由的呈现与实施,但是对自由的追求并未停止,或者说它更加转向人们的内在,去追求每个人的内在精神自由。而胡子恰恰是90年代北大校园文化的代表和灵魂人物。等互联网的第一波大潮袭来的时候,他也许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机会,可以借助互联网去实现那些在现实中无法完成的实验:让一个个追求精神自由的个体连接起来。作为一代人思想与价值的外溢与延展,这就是我们所看到所经历的北大新青年。互联网时代带来一种理想主义的乐观情绪,我们以为我们将迎来一个越来越自由、包容和多元化的世界。我特别赞成冷霜说的这段话:“曾经大家感觉这个社会可以变得更多元更宽容更开放,可以出现更多像胡子这样有个性的人。结果这样一种期待似乎逐渐落空了,有一些我们过去觉得应该是常识或者底线的东西,开始消失了,然后这个时候他又去世,那个感觉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朋友的消失,它似乎也意味着,一个更有趣更多元更宽容的世界,一个更好的社会的可能性又坍塌了一角。”在胡子去世的第二天,我在日记里写道:“让一个最不可能先走的人先走,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不祥。”我觉得冷霜的话足以解释我所说的“不祥”。胡子的猝然离世,是一个暗示。萧瑟秋风今又是,不能说他在生前没有感受到那股日趋逼近的凉意。富有激情与罗曼蒂克的“时代的晚上”变成彻彻底底的“狗年月”。以歌声送别胡子胡子是个极为跨界的人,他的身上有很多侧面,他是一位诗人、学者、翻译家、专栏作家、青年DVD迷影文化的祖师级人物、校园文化领袖。他注定是一个“现象”,有待人们进一步去认识。在这里我只想谈谈对他诗歌的理解。在纷繁复杂的当代诗坛,他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最初创办的文学阵地,为什么叫“偏移”,不能不说有与当代诗语境甚至北大诗歌语境稍稍错位的潜台词在里面。他以方言入诗,以段子、俏皮话入诗,取材荤素不忌,用语宁愿粗俗猥琐,亦绝不假装深沉庄重。他拆穿语言虚假的伪装,露出生活真实的棱角;幽默中暗藏讥讽,粗俗中明示着反对,在泥沙俱下的语流的底部,或有荒诞与悲凉的泉涌。他的语言是口语的,白话的,但又不同于民间派的口语诗。他的语言经过了高度知识化的组织和锻造,深藏着很多语义的含混和意义的歧途,这其实还是学院派的正宗。如果说新诗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是所谓北大白话文学的试验田,那么,胡适所倡导的以白话入诗的传统,在胡续冬这里,应当说是得到了一种“显性”接续。这种新时代的“白话”,在胡适之的白话成为新的文言的时候,就成为新的野蛮人,它不是书面语的白话,而是生活化的白话,人们日常交流时那些鲜活却具有高度表现力和识别性的语音、语调和语感。他试图重新在深度组织化的诗歌修辞中,重新打开与日常词语的接通,这种努力与对接,是令人赞叹的。
2021年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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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腹黑女

七夕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作者
2021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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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与麦收

以前,端午节在我们那里是最没仪式感的一个节日。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端午节是干啥的。那时候大人们一般都忙着收麦子,哪有心情过节。我们端午节特有食品就是煮鸡蛋,说鸡蛋能杀五毒,至于哪五毒,说不清楚。每人两个鸡蛋带到麦地或者麦场里去啃。什么粽子啊,艾草啊,菖蒲啊,香包啊听都没听说过。现在当然不一样了,除煮鸡蛋之外,也知道了粽子,也知道了南北粽子的甜咸之争,也有闲会给孩子们做香包挂香包,门口插一些艾草等等。但总觉得这些仪式感有些隔膜,不是来自骨子里的,深入不到记忆深处。有南方的朋友说,在他们那里,端午节的地位,近似于另一个春节。这我能理解,却不能有所身受,就像有人喜欢过圣诞过万圣节什么的,都随喜一下就好。所以提到端午,至今我印象中的就只有鸡蛋,和麦地里的烈日。几天前回了老家一趟,参加一个亲戚家老人的送别仪式。回去的路上就看到满目枯黄的麦子,即将成熟收割的麦子。很多年没有在麦收前后回过老家了,谈不上激动,毕竟麦子在整个华北平原上哪里都可以看到。前阵子频繁出行,无论是在高铁上,还是自驾,平原上一望无际的碧绿的麦子,乏味得让人昏昏欲睡。枯白的麦子也没有什么不同,正是在这种成熟期的时候,你就越发感觉到北方平原的干渴,大片即将干枯作物中点缀着一行行稀疏的绿色树木,无由得生出一些焦躁和不快。那些枯黄的麦子,不加点感情滤镜是很难被说成金黄的,实际上那是一种接近死亡的颜色。所以希望那收割的几天赶快到来,像剃头匠一样赶快剃掉这些死去的头发,从那些枯死的根里拯救出更多的绿出来。割麦子并不是美好的记忆。那是死亡的作物带给人的最后一次苦刑。好在现在农民被机器解放了,镰刀都被当代艺术家收集起来去做了装置艺术,麦田里也可以举办起了音乐节,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浪漫化发展。农民们放下镰刀上楼去,顺便也失去了土地,去县城的公园里打扫卫生,可以识别很多麦子之外的植物。我住在城市的边缘,每年麦收时节,都能有幸观看收割机工作的场景。花花绿绿的城市大妈都会选择在那片收割前的麦田里尽情搔首弄姿,挥洒着生命的余情。麦地在城市的边缘,麦地正在退化为一种装饰和无聊的背景,其实从生命意象的角度,它也正在退化,甚至退场。麦子作用一种象征或者隐喻的载体,早就寿终正寝,可怕的是它没有还原为自己,而是在做为喻体死去之后本体也真正的死去了。所以我宁愿想想小时候,关于麦子的,那些令人快乐的事情。我刚才说过,麦收时孩子们最爱干的事,肯定不是割麦子,那是一种比腰斩还可怕的腰刑。对孩子们来说,最喜欢的是彻夜在麦场上玩耍。麦场上的高亮度白炽灯把一小块区域照得如同白昼,而孩子们可以随时在这一小块白昼和更大更无边的黑夜之间穿梭跳跃,或隐身于黑暗,或显形于白昼,全在于那游戏的随机。他们潜伏在麦捆垛上或者打好的麦秸垛里,丝毫不在乎蚊叮虫咬,只等着打麦机轮到自己家,机器一开,就从麦垛上往下扔捆扎的大大小小的麦垛子,跟往敌人阵地扔炮弹似的,干得特别来劲,特别开心,不论干到多晚,都不觉得累。一直干到天开始发亮,整个田野泛起一阵特别的凉意,只有机器永不停歇,麦场的嘈杂中,反而有一种独特的寂静。
2021年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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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立春,山桃

照常透过窗子,刺我被糊住的眼睛
2021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