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你已经去世两周了。那天我睡午觉刚醒,看到有人在群里说,我还问去世的同学是不是arts。然后我就读到了另一个群里更加详细的消息。很难描述当时的感觉。可能感觉跟得知亲人重病和去世的感觉差不多,我变得挺应激,就是那种一边想“天呐这可怎么办”一边准备各种事情的感觉。当时有点崩溃,不知道有没有专门的词描述这种情况。然后去补吃了午饭,发了朋友圈,给自行车上的彩虹旗和跨性别旗拍了照。然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我们带着花想去arts的宿舍楼下悼念一下,然后在楼下被大约二十个人围堵了。他们不是学工,我不想说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用身体阻止我们前往arts宿舍楼下,把我们困住直到真的学工来。最后跟那个学工商量后我们把花放在了她宿舍楼下并且各自离开,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跟踪我们——而且,花很快就被收走了。我不想详细描述当时发生了什么,当时有争执,有哭喊,那一幕回忆起来仍然非常黑暗。第二天又有朋友被跟踪了。又过了几天,可能被认为是头七还是什么,我们吃夜宵的时候被保安跟踪了。又隔了一天我坐地铁的时候也被两个人跟踪了。看起来arts的死已经被视为一种风险事件。而显然,我被关注的程度也提高了。尽管我过去也知道这种事可能发生,但我仍然难以接受。而且这件事实在太荒谬了,我在想象如果有什么后果,比如我被找麻烦或者更严重的后果,理由竟然是我给死去的朋友送花。但它真的有可能发生,但它真的太荒谬了。我就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关于我给其他人带来的这么多麻烦。我感觉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倒大霉,而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能用理性给自己找到很多理由,比如说安全区是谁的安全区,安全又是谁的安全。但这不是一个能通过论证解决的问题。而且这里tricky的地方在于一边的人会说这都是你的错,而另一边的人会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应该感到内疚。想到arts会让我觉得宽慰一些。她在彩虹旗事件中支持过我,并且我感到她可以在相关议题上理解我们,毕竟她本人是那么的纯粹。我至今没有崩溃也是一个奇迹,我的生活已经熊熊燃烧。上面提到的事情就让我感到无法言说。可以言说的比例在减少,不能言说的比例在增加。在公众号写东西对我来说具有赋权的意义,然而我却预感到也许有一天我会停止在这里写具有公共性质的东西。如果有那么一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想想看,我几年前关注的公众号很少有至今存在的,这里的东西都太短暂了,一轮又一轮的筛选,最终会有什么留下呢?我只知道我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一切都太加速了,我的心理预期在不断改变。先是适应不稳定的生活,抛弃对世俗成功的指望,然后是接受意外和死亡,现在是说服自己破坏性的后果会随时发生。现在我真正体会到了向死而生的感觉。我也理解了“战争中我流尽鲜血,和平中我寸步难行”的意思,也知道那些经历过社会运动的人为什么后半生过得很fuck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