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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飘扬,中国最富“药神”是如何炼成的?

有趣有料的 市界 2021-01-17


作者|黄莹
编辑|李曙光


这是一个关于普通技术宅靠卖药变成亿万富翁的故事。


1982年,孙飘扬从中国药科大学毕业,去了和自己家乡淮安相隔不远的连云港制药厂,准备在这里大展宏图。但低调内敛的性格加上其貌不扬,孙飘扬并没有被领导重用。


当时,连云港制药厂主要是生产红药水、紫药水,以及给大制药厂做灌装和粗加工。技术含量低不说,利润还不高,300多人的厂子勉强度日。科班出身的孙飘扬,在这里并无用武之地。


失意之下,孙飘扬被调去连云港制药厂上属的医药工业公司(后来的医药局),做科研处副科长。在医药工业公司,这个20多岁的年轻人很快就展现出了自己突出的科研能力,还经常对下属公司提供建设性意见。孙飘扬逐渐得到了当时工业公司领导的赏识。


但孙飘扬和连云港制药厂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连云港制药厂的经营状况此后每况愈下,两任厂长都不能改善困境,在主管单位的要求下,孙飘扬便被派去任厂长一职。


这才有了孙飘扬和恒瑞医药,才有了中国一代“药神”。


第一场胜仗

1990年,连云港制药厂在激烈的竞争中,经营情况每日愈下,刚当上厂长的孙飘扬决心改变。


如何提高企业的经济效益?孙飘扬想到生产一款门槛稍微高一点的畅销药,来改变经营状况。


他瞄准的第一个对象是癌症化疗药物“依托泊苷”,代号“VP16”,主要用于治疗小细胞肺癌、恶性淋巴瘤、恶性生殖细胞瘤、白血病等。


该药品由美国医药公司在1981年制成上市,是一款注射液,市场前景很好。但连云港制药厂的技术很差,当时没能力生产注射剂。孙飘扬就灵机一动:为什么不能开发成软胶囊剂型?



在那个年代,解决了技术难题还不够,还要解决“思想难题”:老员工们都不理解,认为太冒险。


孙飘扬只能挨家挨户地解释清楚,在员工动员大会上,他喊道:“你没有技术,你就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我们要把自己的命运握在手里。”


最终,孙飘扬力排众议,重金购买了“VP16抗癌药专利”,并且改成胶囊。一经推出,就受到市场热烈欢迎,当年就赚到百万利润。


后来,依照着这条准则,连云港制药厂和孙飘扬的命运一步步改变。


从VP16开始,孙飘扬关注到肿瘤药。


那时候,我国恶性肿瘤死亡率呈现上升趋势。人民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谷类消费量的降低,动物性食品尤其是脂肪摄入量增高,加上人口老龄化的迫近,孙飘扬意识到,这个趋势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改变。


但当时国内市场并没有多少人看好肿瘤市场。大企业认为市场不大,不愿去做;此类产品在技术层面有一定的门槛,小企业又不会去做。


孙飘扬经常参加意大利专利交易会,确信这是未来的一个重要方向。那时候,他开着老厂长留下的一辆丰田面包车,发动机都快不行了,但他还是大把大把地将钱砸进新药研发上。


医药研发是一个极其考验眼光的行业。重金投入的新药如果方向正确,并且有成果,就一本万利。如果方向不对或者攻克不了技术难题,花下的时间和金钱亦会随风散去。


1992年,孙飘扬用一年的利润120万元,收购中国医科院药研所开发的抗癌新药,并在连云港建起了建筑面积2900平米的研究大楼,用于研发和试验。


恒瑞医药厂车间


这其实很冒险。工厂刚刚步入正轨,兜里的钱并不富余。购买专利之后,还需要研发以及临床测试,一般来说,如果投资一款新药需要1块钱,但是临床试验的成本可能就需要8毛,这些都是不可控的风险。


幸运的是,1995年新药上市后大受欢迎,一举推动连云港制药厂成为国内研发抗癌药的龙头企业。


技术工人孙飘扬,已经成长为中国医药行业第一代专家型企业家。


仿制药微创新

1993年,孙飘扬面临着一个新的抉择。


这一年是国内药物研发的开局之年。前一年,国家对专利法进行了修订,自1993年1月1日起,我国开始对化学领域发明的产品专利进行保护。


也就是说,如果药品是创新药,将有一个20年的专利保护期。在这期间,如果有其他企业进行仿冒,将付出高额代价。


当时,摆在孙飘扬面前的有三条路:要么继续购买专利,要么生产创新药,要么生产仿制药。


继续购买专利虽然方便,但成本高,没有技术含量,孙飘扬兴趣不大。


研发创新药虽然已经大势所趋,但对于恒瑞医药(1997年连云港制药厂更为此名)来说,却并不符合当时的生产情况。



创新药研发的周期很长,十年起步,而且失败概率极高,全球96%的药物研究项目都以失败告终。生产仿制药,看起来像是抄袭,但其实不然,为了降低患者购药成本,药品在专利超过20年之后是允许被仿制的。


那时候,中国的药品市场别说创新药,连仿制药都很稀少。区别于创新药,仿制药也需要一定研发能力,是以创新药为仿制对象,通过对药品结构、适应症、剂量等进行模仿而研制开发的药品,在药效上相似。但重点在于价格更加低廉,市场更大。


电影《我不是药神》里面的印度仿制药格列宁,就是一款用于治疗慢粒白血病的仿制药。因为在中国的患者买不起高昂的创新药,很多患者只能是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获取格列宁。如果没有了这种仿制药,很多患者没钱吃药也只能是等死。


用于治疗慢性粒细胞白血病的抗癌药物“格列卫”,即电影《我不是药神》中的“格列宁”

通往成功的道路有千万条,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在孙飘扬看来,如果想要企业接着往前走,生产仿制药更合适,研制创新药也要同时进行。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这个缺乏研发能力的苏北小药厂来说,都是很难的事情。


在药品研发领域,最重要的是资金和人才。积累了几年资金,厂里却并不宽裕。连云港偏居苏北一隅,更是难以吸引来人才。

孙飘扬决定借助外力。


恒瑞医药先后与上海医科院、北京医工所、天津药研所等机构开启合作,从仿制药入手,成功上市了主流的治疗肿瘤的产品,奠定了资金基础。


但研究院要的是论文,企业要的是市场需要的产品,两者的目标并不完全一致。


随着产品打开市场,恒瑞医药口袋里钱越来越多。


从1997年开始,孙飘扬斥资两亿元,建立起自己的研发中心——连云港研发中心。


2000年上市后,投资近两亿元在上海建立新的研究中心。


之所以选择上海,是因为上海是众多国际制药厂的总部,人才资源丰富。此后,孙飘扬在美国、成都、日本等多地都建立起了科研中心。  

          

据恒瑞医药财报显示,到现在为止,恒瑞医药的研发团队已经壮大到3400人。公司本科及以上的人员占到58%以上,研究生及以上学历占比12.3%。


孙飘扬还从国外挖回很多技术人才,比如2009年美国礼来制药首席科学家郑玉群加盟;2010年礼来首席科学家张连山加盟;2012年礼来研究员曹国庆加盟......都推动了恒瑞医药的发展。


数据更能反映投入。


20多年来,孙飘扬一直坚持用公司销售额的10%用于产品研发,累计研发投入38.96亿元。2019年,恒瑞医药将营收的16.73%都拿来投入研发,远高于国内的其他制药同行,和国际上的医药大公司强生、拜耳等相差无几。


这世上没有什么捷径,长时间的钻研和投入是通往成功的最好办法。


厚积薄发是医药行业最典型的特性。在长达20多年的时间里,恒瑞医药成功推出多款仿制药,以及5款创新药,分别是艾瑞昔布、阿帕替尼、硫培非格司亭、吡咯替尼、注射用卡瑞利珠单抗。


其中,艾瑞昔布是恒瑞最早研发的药品,研发项目立项于1997年,研发时间长达14年,最终于2011年获批上市,并在2013年完成上市后临床研究,2017年被纳入全国医保目录。


另一个被纳入2017全国医保目录的品种——艾坦(阿帕替尼),是全球首个晚期胃癌的抗血管生成药物,是晚期胃癌三线唯一标准用药,国家“十一五”、“十二五”重大新药创制专项成果,填补了该领域的国际空白,无数胃癌患者因此获益。


恒瑞医药公司的艾坦(甲磺酸阿帕替尼片)


研发成果也给予孙飘扬以及恒瑞医药丰厚的回报。2019年,恒瑞医药营收232.89亿元,扣非后的归母净利润达到49.79亿元。净利润年复合增长率达26.09%。


恒瑞一跃成为行业里的研发一哥。


恒瑞医药也逐渐成为资本市场的宠儿。2000年,恒瑞医药A股上市。截至2020年9月30日收盘,恒瑞医药市值高达4766.52亿元。如果从上市开始算起的话,复权后恒瑞医药20年来股价涨幅百倍。


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孙飘扬家族目前以36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458亿元)财富排第四位,仅次于马化腾、钟睒睒和马云。在苏北默默耕耘了20多年,孙飘扬家族一举惊艳世人。


药神的新战场

一心一意潜心研究,孙飘扬让当初的连云港制药厂,变成了市值超过4000亿的恒瑞医药。不过对于孙飘扬来说,其财富之路,离不开一个人——岑均达。


从目前所知的资料来看,岑均达和孙飘扬的最早交集来自一篇发表于1994年的文章,主要讨论的是镇咳药的合成。岑均达为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孙飘扬为第二作者。


资料显示,岑均达于1987年进入上海医药工业研究院,成为制药部的一名研究员。他主要从事抗癌药、抗糖尿病药及神经类药物的研究与开发,他的研究方向与当时连云港制药厂的业务方向有所重合。


日后,岑均达多次出现在孙飘扬的故事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上世纪90年代起,“国企改革”之风盛行,摆在孙飘扬面前的也有两条路:一是将恒瑞医药以国企的身份推上市,二是以管理层收购的方式,将其私有化。孙飘扬选择了第二条路。


但私有化方式带来的风险也比较高,成则扬名立万,败则一无所有,甚至还可能会背负“骂名”,因为有人将其等同于“贱卖国有资产”。


最终的过程是,1997年连云港制药厂先改制成国有股份公司,管理层收购则在2003年启动。


这个过程岑均达也起到重要作用。


岑均达先后通过连云港达远和西藏达远倒手,为孙飘扬的恒瑞医药注资,成为恒瑞的第二大股东。此后,岑均达慢慢退出,孙飘扬的持股比例不断增加,至2006年6月,孙飘扬持有恒瑞医药21.95%的股份,最终成为恒瑞医药的实控人。


孙飘扬家族能在财富排行榜排到第四位,离不开妻子的贡献,亦离不开岑均达的帮助。


钟慧娟


孙飘扬的妻子钟慧娟是港股上市公司翰森制药的实际控制人,截止10月5日港股收盘,翰森制药总市值2231亿港元。

翰森制药的业务范围和恒瑞医药相似,主要从事抗生素、抗肿瘤、消化道、内分泌及精神类等五大类药品的研发生产,是中国最大的抗肿瘤和精神类药品研发生产基地之一。


在外界看来,这家公司本来是孙飘扬用来应对国企改革失败,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钟慧娟原本是连云港的一名化学老师,1996年,钟慧娟参与创办了一家名叫“豪森药业”的企业,也就是后来的港股上市公司翰森制药,一路从执行副总经理、总经理,做到了总裁的位置。


但其实早在钟慧娟进入之前,豪森药业就已经成立,董事长和法人代表即是岑均达。


根据恒瑞医药上市时的招股书,连云港豪森制药成立于1995年7月,注册资本为70万美元,由连云港制药厂和香港曼斯韦克公司共同出资组建,连云港制药厂持有40%的股权,港方持有60%的股权。


这家香港曼斯韦克公司正是岑均达手里的投资公司。在过往的投资经历中,曼斯韦克有且只投资过一家企业,就是豪森药业。


之后,曼斯韦克又化身为East Pearl,继续为钟慧娟的翰森制药输血。


在帮助孙飘扬实现对恒瑞医药的控制后,岑均达又成功将翰森制药的控制权交到了钟慧娟手中。


2019年,来自恒瑞医药和翰森制药的孙飘扬、钟慧娟夫妇凭借1750亿身家,成为江苏省新晋首富。岑均达也以452.5亿元财富值排名第42位。


药神孙飘扬的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


去年10月份,在第十一届中国医药企业家科学家投资家大会上,孙飘扬宣布砍掉70%仿制药。


他认为,专利到期的原研药该仿制的已经仿制完了,即使是距离专利到期还有较长时间的药物,公司经评估后认为其市场上的价值不高。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中小药企扎堆进入仿制药研发,仿制药利润越来越薄。



非专利药竞争降价已成为全球趋势,生物制药开始登上了历史舞台。


时代在显著地展现出变革的信号。


外资大厂也早将研发的目标对准生物制药,单克隆抗体为代表的生物药2010年前后开始在国内大量上市,目前已经是市场宠儿。


2015年,恒瑞专门从事生物制药的子公司苏州盛迪亚成立,开始与大量有外企背景的海归创业者同台竞技。


这是一个更广袤的世界,也是药神孙飘扬的新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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