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我居然被这部英伦“鬼片”治愈了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陈婉婉
巴顿庄园与被困住的灵魂
《古宅老友记》第四季的开场，巴顿庄园里的亡灵们正聚集在大厅中，吹嘘着他们过去曾见过的名人。巴顿庄园是座位于英国乡间的古老庄园，尽管已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却是来自不同历史时期亡灵的家园——几个世纪以来他们都死在这里，因此被迫困在一起，每日只能为无聊的日常抱怨，彼此争吵不休，直到永远。
上半身西装革履、下半身却没穿裤子的朱利安·福塞特（西蒙·法纳比饰），是在一次性丑闻中意外去世的国会议员。他表示自己曾见过女王，而这一集拍摄时女王应该还活着。有趣的是，现实中法纳比确实面见过女王，他在纪念女王铂金周年的小品里，扮演了被帕丁顿熊撒得满脸都是泡沫的男仆兼管家。
这部BBC One推出的英国情景喜剧，原名“Ghosts”，中文名翻译成《古宅老友记》颇得精髓，因为在这栋鬼屋里发生的故事就像《老友记》一样，吵闹的日常里充满幽默、荒谬和温情脉脉，只不过大部分朋友都变成了鬼魂。
回到第一季开端，原本生活在都市中的艾莉森和她的丈夫迈克，意外从一位远房亲戚那里继承了巴顿庄园，他们计划将这里改造成一家豪华的家庭旅馆，却遭到了“原住民”鬼魂们的阻止。当鬼魂们试图将两名新闯入者赶出巴顿庄园时，故事开始了。
《古宅老友记》由英国经典儿童喜剧《糟糕历史》背后的团队撰写和主演。该团队对历史喜剧的热情和技巧在节目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他们选择了不同历史时期的鬼魂，并借此展现出时间、阶级和性格的不同。实际上，这种奇特的组合本身就足够荒诞。因此剧中可以看到，深陷性丑闻的议员和摄政时期的诗人一起打排球，而球其实是都铎王朝贵族的首级。
这些亡灵们本身已经足够成为情景喜剧的素材，几百年时间让他们对彼此心烦意乱，冲突时常发生在庄园的每个角落：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巴顿夫人永远在告诫室友们不要举止粗俗、语言粗鄙，但死于18世纪末的格鲁吉亚贵妇基蒂却根本不知道“边界”的意思。自称是拜伦勋爵宿敌的浪漫主义诗人托马斯，相信自己遇到的每个女人都是最美丽的，而对于不苟言笑的二战上尉来说，浪漫本身就是战争。
艾莉森和迈克的加入，让这部剧更加充满戏剧冲突。两人刚搬进来时，并未意识到这幢宅子闹鬼，直到艾莉森发生严重事故并陷入昏迷后，她突然能够看到和听到所有的鬼魂，迈克反倒成为古宅中被排除在外的异类。
不过，艾莉森很快意识到鬼魂们并不可怕，他们只是有些吵闹，并且无聊得发慌。大部分剧情都围绕着艾莉森和迈克试图做些事情，而鬼魂们却让这件事变得异常困难而展开。随着故事的进行，鬼魂们如何死去以及生前生活的真相也逐渐向观众揭开。
为什么Ghost可以获得成功？
英国版《古宅老友记》刚在BBC One结束了其第四季，而由CBS翻拍的美国版《鬼屋欢乐送》第二季也只剩下几集了，“Ghosts”已经成为大西洋两岸最受欢迎的情景喜剧之一。自2019年开播以来，《古宅老友记》在流媒体所造成的观众分流时代，提供了一种可供全家人观看的选择。这部广受好评的电视剧被评为“年度英国最受欢迎的喜剧剧集”，并在2021年英国电影学院奖上被提名最佳喜剧剧本。
CBS翻拍的美国版也收获了全美最高收视率，在烂番茄上得到了91%的好评，还成为美国流媒体平台Paramount+上排名第一的喜剧。毫无疑问，“Ghosts”已成为继《办公室》和《副总统》 后美国最成功的情景喜剧翻拍作品。
“Ghosts”巧妙结合了经典情景喜剧的套路与鬼故事的独特魅力，避免了陈词滥调，从而获得了真正的成功。在英国，遭受着幽灵烦扰的古宅似乎并不少见，这种住宅通常被称为“Haunted House”，有关传说时常可见于当地的媒体报道，并会吸引许多鬼故事爱好者前往探索。无头鬼在英国民间传说中是个常见的比喻，通常与都铎王朝时期被处决的贵族相联系，但巴顿庄园的无头爵士汉弗莱是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脑袋。
与传统印象不同，《古宅老友记》里的鬼魂们并不是以恐吓活人为目的而存在，他们都是些生命结束后还没有完全放下的人。因为生前的执念和故事，他们被永远困在巴顿庄园中。这符合情景喜剧中“合租公寓”的传统设定。巴顿夫人的扮演者玛莎·道格拉斯回忆刚开始拍摄这部剧时，由于大流行造成的封锁，人们都被困在住所里，所以大家对合租公寓的想法都非常感兴趣，因为这可以把不同个性的人融入其中。
虽然巴顿庄园的居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因为彼此所经历的时代不同，导致他们观点和道德在不断撕裂、碰撞。比如，你能想象中世纪贵妇、二战时期的军官与现代人一起争论女权的问题吗？在诗人托马斯的扮演者马修·贝恩顿看来，这实际触及到了当下的现实：人们挤在一座房子里，远离了社会，不得不处理彼此的神经质，并共同面对恐惧和死亡。
“这是为什么这部剧能够引起共鸣的原因。”巴恩顿认为这部剧成功的真正秘密在于它传递出，“不管我们有多大的分歧，都能相处融洽，如果我们真的离不开彼此”。这令人们得到了安慰，因为他们渴望谁能告诉自己，“没事，我们可以相处。”
尽管喜剧已死的声音不断，但《古宅老友记》的流行证明了传统情景喜剧的成功回归。劳伦斯·里卡德是原始人罗宾和爵士汉弗莱的扮演者，他在回忆那些影响自己儿童时期的成功喜剧片时谈到，合家欢曾是传统情景喜剧的主流，但在过去20年里越来越少见。成人喜剧和儿童节目的区别变得异常清晰，似乎永远都不会相遇，而他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地模糊这条界限。
剧组成员们承认，筹备初期的对话里总会充满类似讨论：是否该把大流行带入剧中？但最终他们达成一致——“人们看Ghosts是为了逃避现实”。然而热门喜剧的成功，永远在于观众不仅觉得它好笑，还“喜欢它，并想成为其中一员”。
当剧集进入第四季时，观众们越发能够意识到，鬼魂是我们，我们就是鬼魂，大家没有什么两样。随着故事发展，巴顿庄园的亡灵们将会升天、离开，失去友人的悲伤令他们逐渐意识到：如果没有彼此，生活将会更糟。这或许也是我们该如何度过这段非常时光的回答。
排版：树树/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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