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入园的中山陵收费30元、南京博物院50元~80元、陕西历史博物馆120元~130元，苏州博物馆130元，三星堆门票原价72元被炒到120元……随着热门旅游景点进入暑期客流高峰，多地景区一票难求，南都记者日前调查发现，门票被“黄牛”倒卖的情况屡见不鲜，其中尤以热门博物馆、室内场馆等预约制景区最为常见。
“难怪三星堆的门票我刷了好几天都抢不到，原来还有黄牛在抢。”最近，有赴成都旅游的游客这样对南都记者吐槽。还有研学机构负责人向南都记者反映，南京市多个免费景点难以约到门票，不止是散客出游约不上票，连旅行社接团都订不到团票，只好号召全公司员工一起定闹钟抢散客票，但成果寥寥无几。还有网友发文吐槽，博物馆的参观票比热门的演唱会门票还难抢。对于“黄牛”倒卖景区门票一事，暑期以来，各地有关部门也在加大整治力度，近期，不少场馆纷纷发布相关通告，调整放票规则，加大对疑似刷票账号的监测屏蔽力度。有业内人士对南都记者指出，暑期热门场馆可以考虑通过延长开放时间、增加夜场、扩充预约量、增加预约场次等错峰管理方式来提升供给，缓解“一票难求”的局面，让“黄牛”倒票没有市场。以苏州博物馆为例，门票免费，需提前预约，南都记者搜索发现，在官方渠道显示周末票已“无票”的状态下，售价在120元~130元左右的入馆名额却在网上被兜售，线下苏州博物馆门外也不时有票贩在无法入馆的游客群体中宣传兜售“入馆名额”。“提供身份信息可以帮抢，收的是人工代抢费。百分之百抢到，越早越好，约不到可以退。”在某互联网二手交易平台，有卖家对南都记者表示，“我们会安排预约码，都是有实名预约的，上面有你的照片，不会被查出来。”新建设完成的三星堆博物馆新馆7月27日开始试运营，普通票价72元，学生票36元。根据官方统计，新馆每天预约门票点击量超过130万次，持续迎来参观高峰。“卡点抢，每次都是秒空。”从外地赴成都旅游的文博爱好者小魏对南都记者称，她甚至提前抢了成都到广汉的动车票，却一直抢不到新馆门票，最终只能放弃三星堆的参观计划，临时改成去其他博物馆。但与此同时，在网络上，三星堆博物馆新馆的门票甚至最高被炒到了130元。“现在门票巨难抢，我们手里有现货，建议你优先考虑，不需要自己的身份信息，我们已经提前录入好了，直接走二维码通道刷码就能进。”当南都记者以游客身份咨询某卖家时，对方透露，可以提供现货（工作人员提前录入身份信息生成的二维码）和实名（使用游客的身份信息录入）两种进馆名额，“现货都没有多少了，实名会等很久，且不确定性太多，目前实名单子已经排满了。”8月5日，三星堆博物馆在发布参观提示中，调整了门票放票时间，并强调：“我馆未委托、授权任何第三方代理预约参观服务。请携带购票证件原件（身份证、护照等）按预约时段进馆参观。”旅游平台数据显示，今年暑期，文化主题研学游人气位居前列：无论是跟着课本去打卡中国的名山大川、人文古迹，或者去全国各地博物馆参观“国宝”文物，都成为亲子客群的热门选择。北京、西安、南京、洛阳、敦煌等人文历史景观资源丰富的目的地，博物馆、石窟寺、热门景区门票一票难求。例如，在历史文化资源丰富的南京，一些免票的热门场馆就成了“黄牛”倒票“重灾区”，预约名额在网上被标价50元~80元销售。某网络平台有卖家向南都记者表示，如果需要前往南京博物院，他可以提供三天后的预约码，不过需要花费50元。“我帮你用身份证预约成功了，到时候你现场刷脸或刷身份证就能进，不要嫌贵，人太多了，疫情放开又碰上暑假，要么你就9~10月份再去，否则你现在刷不到票只能买（黄牛票），所以才有黄牛存在。”该人员表示，可以帮南都记者约包括16、17日在内任何一日的门票。但官方渠道显示，16、17日门票已约完。不仅是散客，团队游组织者同样感受到了压力，南京一家研学机构负责人对南都记者坦言，从今年3、4月份开始，南京博物院和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就不对旅行社开放了。但当时散客票还比较充足，即使约不到团票，游客依然可以在导游指导下用App或小程序去预约。可是到了7月份以后，连散客票都约不上了，该负责人还发现，景区投放散客票的频次也减少了。“旅行社约不到门票应该有两方面原因：一是现在景区会制约旅行社，每个月限制预约次数，比如有的场馆就规定，一个手机号每月不能预约超过四次。二是很多场馆会通过跟旅游平台捆绑开放预约，影响我们用手机帮散客预约——只要平台识别我的手机端口约过很多次，就会直接封杀掉，再也约不上，所以我们帮散客约也约不了。”上述研学机构负责人补充谈道，“现在景区都趋于饱和了，如果实在约不到，我们只能提前和客户沟通换路线。”8月9日，南京博物院发布《致观众的公开信》称，暑期场馆供需矛盾突出，接待压力大，“参观预约难、社会讲解乱、黄牛数量多”等情况频频出现，为提升接待能力，采取分时段预约、开放团队预约审核通道、动态投放门票、优化预约程序、提高参观人数限额等措施，逐步提升预约管理水平；严格预约“黑名单”制度，针对恶意抢票、囤票、倒票、爽约等行为，加大查处力度。“进入暑期和旅游旺季，一些热门旅游景区出现预约难等问题，影响了游客体验，景区服务与人民群众对旅游景区高质量发展的期待还存在差距。”7月25日，文化和旅游部发布《关于进一步提升暑期旅游景区开放管理水平的通知》明确要求各地文化和旅游行政部门要联合公安、市场监管、网信等部门，加大对“黄牛”、第三方平台违规囤票、倒票等行为的打击力度，同时完善旅游景区门票分销系统，有效防止“黄牛”挤占票源。对于“黄牛”倒卖景区门票一事，各地有关部门也在加大整治力度：以北京为例，此前，针对国家博物馆周边存在“黄牛”加价倒卖免费门票情况，7月13日，北京警方就曾公告称，通过锁定异常手机号码为倒票人员，打掉一批倒票“黄牛”，依法刑事拘留6人、行政处罚3人。8月3日，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通报对涉嫌通过团队购票渠道“倒卖”故宫门票的六家旅行社进行采取暂停其经营旅行社业务、暂停其电子行程单备案的初步处理措施，并纳入信用监管，给予信用降级。据北京警方介绍，“黄牛”加价倒票的手段主要有两种：一是代游客预约门票。部分旅行社员工和私人导游勾结，通过使用自己手机号注册国家博物馆账号，多次为不同游客预约门票，收取每张票10~30元服务费。二是通过网络平台代卖。部分旅行社工作人员，通过网络形式招揽来京旅游散客组成旅游团并收取团费，团费中除导游费、餐旅费外，在景点门票收费中将国家博物馆的免费门票纳入其中。随后，他们使用预约订票方式，频繁使用游客个人信息在网络平台订购景点门票。与此同时，在事前环节，各地已有多座场馆通过强化实名制身份查验、调整放票规则等举措，防止票源被挤占，并联合有关部门大力打击门票倒卖活动。8月4日，陕西历史博物馆在《致观众的公开信》中表示，当前，全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博物馆热”，陕历博也再次重现“一票难求”的参观高峰。如今每天接待的最大承载量已经达到空前的12000人次，每天预约门票点击量超过60万人次，但能够预约成功并进馆参观者，只有1.2万人次，严重供不应求，已经成为“黄牛”“黑导”侵扰的重灾区。该馆表示，目前陕历博门票以预约方式免费发放，暑期时段，基本陈列门票调整为提前7天（含当日）分时段开放预约，馆方正在严厉打击不法机构和个人高价捆绑销售或倒卖景区门票行为的活动。针对暑假期间遭受到的极为恶劣的黄牛倒卖门票行为，8月7日，湖南博物院也发布《关于实施打击黄牛倒卖门票行为相关措施的通告》，将散客放票规则调整为“分阶段放出”和“19-22点中随机时段放票”，并说明：“高频次访问预约页面及各预约接口、通过软件工具访问预约页面以及其他实施非正常预约行为的账号，将被系统判定为高风险账号并根据风险行为等级处以2小时封禁直至永久封禁。”“如发现一个团队内任意团队成员的检票时间间隔超过30分钟，该旅行社预约账号将被封禁。”随着放票规则的调整，一些平台也加大了对涉及“预约”“XX博物院”等疑似与“黄牛”帖相关的关键字加大监测屏蔽力度，并引导用户到官方预约平台预约。南都记者注意到，有此前兜售门票的“黄牛”，其账号在几日后因违反平台规则而被处置，相关商品也被下架。但在此同时，“黄牛”依然能够“随机应变”，手段更为隐蔽：比如，通过关键词缩写、简写等方式发布信息，在内容种草平台“博物馆”相关帖文下回复引流等，网上甚至还有抢票攻略标价出售。“拍完之后加微信，我教你怎么抢，基本上100%能抢到。我们有人一直盯着放票，一有就跟你说。”有卖家对南都记者解释，“现在是随机时段放票，几点放票根本说不准，如果一个人一直用一个号去刷，几分钟后号就黑了，会限制登录。我们有很多人换着号一直在刷新，每一秒都有人看着。”他补充说：“我们不是黄牛，不卖票，攻略也都是正规途径，但就能让你买着。”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在线旅游研究中心主任杨彦锋对南都记者分析称，“黄牛”倒票，从本质上来说，应该解决的是供给问题，应该提高博物馆等全民公共文化服务产品的供给，去尽可能评估场馆的容纳量和最大承载力，不宜因各种管理借口来调节限量。此外，杨彦锋还提到，在缓解供求方面，“景区场馆可以考虑延长开放时间，增加夜间文旅，从而提供更多的优质供给；针对研学市场，也应适当放开预约时间，以此加大相关消费；此外，目前的预约制度对于老年人来说并不友善，因此建议根据景区实时人次，在空闲的时候进行现场售票，同时也可以增加预约场次，通过这种合理的错峰管理方式来提升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