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可以是软的吗?
柏尔瑙·史密尔德《绿屋云》(Nimbus Green Room),2013年
当雕塑的形态变软、质地松弛,其独特的纤维肌理与艺术语言便推动了另一种人文意识的回归。“软雕塑(Soft Sculpture)”与硬质、冰冷和一般意义上的雕塑相比,更催增了创作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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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雕塑之母
出生于波兰世袭贵族家庭的玛格达莲娜·阿巴卡诺维奇(Magdalen Abakanowicz)是现代纤维艺术(Modern Fiber Art)的重要革新者与软雕塑(Soft Sculpture)的基奠人。阿巴卡诺维奇的作品大都通过材料的编织、缠绕、排列等技法完成,因此被认为是雕塑的一种新形态。她作品的夸张尺寸和媒介的突破(使用麻、棕榈等),使得“纤维艺术”从这一时期开始被称作为“软雕塑”。
玛格达莲娜·阿巴卡诺维奇《阿巴坎红》(Abakan Red ),剑麻与金属,1969年
玛格达莲娜·阿巴卡诺维奇《二号人群》(Crowd No.2),粗麻布与树脂,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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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房子里的云
在短篇小说《室内滂沱》中,作家卡夫卡描写了一位深陷困境的年轻人。他的头顶上总是下着雨,即便逃到室内都撑着雨伞,他的脑袋上方还是有雨跟随。在荷兰,有一位叫柏尔瑙·史密尔德(Berndnaut Smilde)的浪漫艺术家,就让一朵真实的云在房间里停留了。
柏尔瑙·史密尔德《新房云》(Nimbus NeueHouse),纽约,2015年
史密尔德控制着室內空间里的温度、湿度与光线,把空气中所有条件都控制在创作的最佳状态,最后以喷雾机喷出一阵云。云朵完美地凝聚在空气中,过程只能维持十秒,因此亲眼目睹过这个场景的人少之又少。虽然只有照片能证实它们的存在,但是那短暂而又动人的瞬间也足够给观众的心灵带去一阵多云的好心情。
柏尔瑙·史密尔德《57号平台的云》(Nimbus Platform 57),2012年
柏尔瑙·史密尔德《绿屋云》(Nimbus Green Room),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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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彩虹
雨过天晴后的彩虹,是一场很美却短暂的邂逅。但艺术家加布里埃尔·达维(Gabriel Dawe)却立志要将触摸得到、可永久保存的彩虹留给世界。他将家乡墨西哥昌盛的纺织业与建筑结合起来,用不同的棉线编织出一道又一道壮观而闪耀的彩虹。
加布里埃尔·达维《丛》(Plexus),彩棉,2013年
每一条丝线长度超过6米,整件作品大约需要97公里的丝线。在彩棉的编织过程中,他利用疏与密的编排打造着色彩浓淡与虚实相互转换的效果,极具张力。达维就这样将转瞬即逝的美景留驻在建筑之中。最美妙的是,随着光线和色彩的变幻,不同角度的人可见不同的风景。
此外,达维也期望可以通过运用与女性相关的纺织与刺绣创作,来完美展现女性柔美却强大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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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强迫症都爱的褶
如果不是三宅一生(Issey Miyake),褶皱的美感都会被世俗的熨斗铲平。摆脱了西方传统的造型模式,而以深度的反向思维进行创意,三宅一生的时装一直以无结构模式进行着立体主义设计。掰开、揉碎,再组合,形成惊人奇突的构造,同时又具有宽泛、雍容的内涵。
三宅一生《裙子》(Dress),涤纶,1994年
他根据生理与运动的特点,在机器压褶的时候依照着人体曲线或造型需要来调整裁片与褶痕,从而达到超乎想象的舒适和轻柔。这是一种基于东方制衣技术的创新模式,反映了日本关于自然、温和与文流的哲学。三宅一生的作品看似无形,却疏而不散。正是这种玄奥东方文化的抒发,赋予了作品以神奇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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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
明和晃平《泡沫》(Foam),2013年
在作品《泡沫》(Foam)中,日本艺术家明和晃平(Kohei Nawa)运用洗涤剂、甘油和水混合出的泡沫布置在一个铺满小石子的黑暗房间里,观看者可以自由行走。白色的液体泡沫象征着不断生成、破灭,再不断生成的细胞从增殖到死亡的新陈代谢。
动物、植物、人,甚至整个宇宙,都是从最简单的结构开始。可人类进化和发展了太久,已然忘记了生命初始时的简单和纯粹,也忘记了这其中所蕴藏的力量。泡沫通过自律性的生长方式逐渐产生大块的泡沫集合,最高处可达四米,呈现梦境一般的样态。明和晃平曾说,这件作品在他学生时代就已经在脑海里萌生,15年之后终于将之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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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硬更硬的软
一旦发现了自己的艺术才能, 出生于德国的美国艺术家伊娃·黑塞(Eva Hesse)就再也没有回过头。她善于运用树脂、胶漆、玻璃纤维等柔软性的材料进行雕塑创作,以对抗男性和男权的强硬。因此她的作品中常带有一丝冷静的残忍风格,敏感而又简练。线的指向明晰果断、毫不犹豫,带有一丝死亡的气息,似乎很脆弱,又似乎很强硬。
墙:伊娃·黑塞《任何事物》(Aught),乳胶与帆布,1968年;地:伊娃·黑塞《增加》(Augment),1968年
伊娃·黑塞《紧接着之后》(Right After),金属丝、乳胶与绳子,1969年
这显然是由一颗充满着自由和神奇思想的心灵所创造出来的。伊娃·黑塞还非常擅长于把编织艺术融入一般的雕塑创作里,这种发扬表现女性艺术的技法,让她在日益高涨的女权主义中适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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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交给不确定性和机率
作为极简主义风格的创始人之一,美国现代主义艺术思想家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的创作总是违背着严格的“艺术品”概念,拒绝服从“艺术品”的独立存在性。他认为“对普通物品形式的追求,局限了对材料的选择和把玩”。
罗伯特·莫里斯《他们也许不会发现》(Maybe They Won't Find Out),树脂与亚麻,2014年
只有采用软材料进行创作,并且主动放弃对材料形态的控制,拒绝任何固定的形式,这种固体性特征才能被消解。因此他用软布作为材料去创作雕塑,并希望这些作品能吸引观者对作品外部形体的持续关注。
罗伯特·莫里斯《交互书写的文字》(Boustrophedons),碳纤维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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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出来的雕塑
上世纪60年代,出生于查尔斯湖的美国雕塑家和视觉艺术家——琳达·本格里斯(Lynda Benglis)以其倾倒式的雕塑创作震惊了纽约艺术界。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她的乳胶雕塑系列作品。
琳达·本格里斯《扔,运和滴》(Fling,Dribble and Drip),乳胶,1970年
本格里斯偏好将泥浆、粘土、泡沫、树脂、蜡等多种软质媒介进行混合创作,并直接倾倒在画廊的地板上或墙上的电枢上。这些作品被她称为“堕落的绘画”(Fallen Paintings)。
琳达·本格里斯《山丘和云》(Hills and Clouds),聚氨酯、磷光剂与不锈钢,2014年
有时,她也将金属或聚氨酯与这些软质媒介交融在一起,从而凝结固定成奇异、炫彩的雕塑作品。在每一个土堆和污迹中,观者都能清楚地看出作品的构建过程,却又透射出不可言喻的神秘感。这些色彩跳跃、结构自由的创作形式与当时流行的极简主义美学背道而驰。
琳达·本格里斯《世界的波浪》(The Wave of the World),铜,新奥尔良公园,198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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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丝线
丝线,可以说贯穿了艺术家路易斯·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的创作生涯。从上世纪40年代的人物系列雕塑,到晚期的织物雕塑与绘画,丝线总是布尔乔亚创作中永恒的符号。
布尔乔亚的丝线有时以具体的一面示人,例如其家庭是以修复挂毯为生,以及她经常选择用丝线来悬挂自己的雕塑作品;有时则以抽象的一面示人,象征着她始终渴望与母亲相连,就像生命之初的那条脐带从未被剪断一样。
路易斯·布尔乔亚《蜘蛛》(Spider),不锈钢与织棉,2003年
于布尔乔亚来说,使用针线去缝纫和连接的这些具有象征性的举动,可以消解那伴随着她一生的对于分离与遗弃的恐惧。
路易斯·布尔乔亚《第26细胞》(Cell XXVI),木、铝、钢铁与布料,2003年
在去世前七八年,布尔乔亚慢慢不再提及对她一生创作都影响甚大的父亲,并开始以母亲为主题创作。耄耋之年的她,摒弃了坚硬的材料并不再执着于描绘敌意与侵害,而是选择用衣物等柔软的材料制作雕塑。或许,布尔乔亚在最后的时刻与过去达成了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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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空中的乌托邦
托马斯·萨拉切诺《时空泡沫》(On Space Time Foam),2012年
想不想和神仙一样在空中美美地自由行走?阿根廷艺术家托马斯·萨拉切诺(Tomás Saraceno)竟然让这飘渺虚幻的梦境变为了现实。这件位于米兰、名为《时空泡沫》(On Space Time Foam)的雕塑作品,是由多层PVC膜搭建而成。
这是一个波浪式运动的空中景观,高24米,面积400平方米,共有三层。人们可以自由地体验悬浮在空中的感觉,就像漫步在云端一般。每个人的律动都可以传递给彼此(高兴了也可以滚两下),从而得到空间和情感上的双重体验。
软雕塑的艺术内涵及形式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是当下人类在空间感观上的一种高浓度的聚集体。艺术家们透过不同材料的表面纹路、肌理结构等来进行艺术的创作,不仅是一种感官或心理上的收受,更是艺术家将外在物质世界转化为内在思想化的一种影射。
但是,如果人类的思想也算是一种“软雕塑”的话,它似乎很脆弱,又似乎很强硬。
精彩回顾:
[编辑、文/李欣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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