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风格最百变的建筑大师到底是谁?

蔡雨彤 时尚芭莎艺术 2022-03-19


建筑师菲利普·约翰逊在玻璃屋(Glass House)前
聚光灯照耀的人生舞台上,建筑师菲利普·约翰逊(Philip Johnson)出演过许多角色:艺术圈的精英选手、富商趋之若鹜的对象、规则的破坏者……从国际风格走向后现代主义,这位一生求变的美国建筑界“教父”为何能一举摘得首届普利兹克奖的桂冠?


🌪️
身处历史的漩涡中央


1978年,当《纽约时报》公布了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大楼的设计方案时,整个建筑界都炸开了锅;同年,这个在一堆立方体大楼中横空出世的“异类”,竟一举为其创造者菲利普·约翰逊赢得了首届普利兹克建筑奖(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


菲利普·约翰逊,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大楼(AT&T Building),现为索尼大楼(Sony Building)


花岗岩饰面、高耸的拱券,顶部凹陷的三角形山墙……“这是目前纽约市内最富生气的建筑!”、“菲利普·约翰逊彻底和恩师密斯·凡·德罗决裂了吗?”尽管褒贬不一的评论接踵而至,这栋大楼仍无所畏惧地向世人宣告着后现代主义的到来。

菲利普·约翰逊,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大楼(AT&T Building)的拱券


当菲利普·约翰逊操刀设计这栋文艺复兴式的摩天大楼时,整个建筑界都笼罩在现代主义的残烛之光中。半个世纪前,诞生不久的现代社会仿佛装上了齿轮,飞速运转中孕育了诸如纽约、伦敦和柏林这般的大都会,激增的人口对建筑提出了“形式服从功能”的理性要求。

菲利普·约翰逊,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大楼(AT&T Building)的三角墙


摒除装饰的简洁立面、开阔的内部空间、良好的采光和视野,无数被完美切割的楼宇拔地而起。半个世纪后,这些野蛮生长的“方盒子”逐渐占领了城市,人们被压得愈发喘不过气,曾经的文明陷入了一片死寂。


菲利普·约翰逊,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大楼(AT&T Building)内部

此时,菲利普·约翰逊察觉到了建筑界的新风向。这位曾经的现代主义旗手,毅然决定和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等推崇功能主义(Functionalism)建筑的大师分道扬镳,后现代时期的扛鼎之作AT&T大楼应运而生。


密斯·凡·德罗,范斯沃斯住宅(Farnsworth House),1945年

质疑声不绝于耳,年逾72岁的菲利普再度身处历史的漩涡中央:有人为他扣上了“叛徒”的帽子——1932年,意气风发的他正和建筑学家希契柯克(Henry-Russell Hitchcock)在纽约现代美术馆(Museum of Modern Art)大办现代建筑展览会,还出版了《国际风格:1922年以来的建筑》(The International Style:Architecture Since 1922)一书,成功将现代主义从欧洲引入美国。

现代建筑展览会现场,纽约现代美术馆,1932年

书籍《国际风格:1922年以来的建筑》封面


也有人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咖”——从曼哈顿的AT&T大楼、德州沃斯堡的水景公园(Fort Worth Waters Garden)到西海岸的水晶大教堂(Craystal Cathedral),矛盾充斥在菲利普·约翰逊的设计语言中,其风格也愈发难以琢磨。

菲利普·约翰逊,德克萨斯州的沃斯堡水景公园,1974年

如果说AT&T大楼是这位老人稳中求变的突破,沃斯堡水景公园就是他对现代主义的绝佳反叛——绿荫环绕、水流不息,菲利普·约翰逊为城市居民缔造了一处喧嚣中的秘境。


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台阶打破了公园的边界,蜿蜒的小径从入口通向中心广场,人本精神在此刻得以升华。


菲利普·约翰逊,水晶教堂,1980年


从热情似火的德克萨斯来到“天使之城”洛杉矶,你一定会看到一座由一万块玻璃板构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动感十足的大教堂。


菲利普·约翰逊,水晶教堂内部,1980年


1980年,受国际知名基督教领袖罗伯特·舒乐(Robert Schuller)委托,菲利普·约翰逊对传统教堂的十字架平面进行了修改:缩短了殿堂长度、扩大了翼部宽度,一颗四角星形的水晶就这样掉落人间,成为了宗教与自然结合的典范。

菲利普·约翰逊,水晶教堂结构图,1980年

“我从来不给自己下定义。”建筑师笑着说。他拒绝被规则束缚,当复杂的后现代美学来袭时又不假思索地改写了亲手创造的历史——当我们回溯至现代主义的黄金年代,出自这位“教父”之手的建筑又是怎样的与众不同?


菲利普·约翰逊,水晶教堂入口,1980年

回溯黄金年代


人生的前33年,菲利普·约翰逊都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建筑师,却以多种身份与建筑界产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06年,他出生于一个文化氛围浓厚的富裕家庭中,17岁便进入了精英聚集的哈佛大学攻读古典哲学。

工作中的菲利普·约翰逊

本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态度,少年时的他曾两次前往欧洲进行深度文化之旅。在广阔水域上熠熠生辉的帕特农神庙、满布血泪的罗马斗兽场、荒芜沉沙中的埃及金字塔……这些凝聚了人类精神文明的古代建筑,宛若毒药般刺激着菲利普的神经——“我要彻底投身于建筑事业中!”未来的“教父”在此刻暗下决心。

包豪斯校舍,欧洲现代主义建筑的代表


上世纪30年代,欧洲的现代主义建筑运动方兴未艾,一场变革正在美国大地上聚集能量。33岁那年,菲利普·约翰逊辞去了纽约现代美术馆建筑设计部主任的职务,决定重回哈佛从零开始学习建筑。


菲利普·约翰逊,玻璃屋,1949年


深受密斯·凡·德罗“少即是多”(Less is more)的理念影响,毕业两年后,他设计了第一件令其名声大噪的作品——位于康涅狄格州郊区的玻璃屋(Glass House)。

菲利普·约翰逊,玻璃屋内部,1949年

由整齐划一的玻璃墙构成,阳光穿过绿荫透入室内,赋予了这座私人住宅宗教般的“神性”。这里时常高朋满座,举办过数不清的文化沙龙;走进其中,一幅普桑的古典主义风景画、几把密斯设计的座椅、一件出自贾科梅蒂的小型雕塑相继映入眼帘……现代主义者的乌托邦之梦在这里蔓延开来。


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在玻璃屋前

1958年,当西格拉姆大厦(Seagram Building)宣告竣工时,已经成为纽约建筑圈红人的菲利普·约翰逊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这是第一栋使用螺栓钢架系统的大楼,为了保持外观无以复加的简约,建筑师甚至严格规定了每扇窗户内遮阳帘的三种下拉位置。


菲利普·约翰逊,西格拉姆大厦,1958年

菲利普·约翰逊,西格拉姆大厦的窗户,1958年


在流行雕龙画凤的装饰主义年代,菲利普勇敢地向建筑圈投下了一枚“炸弹”。紧接着,他又承包了西格拉姆大厦里四季餐厅(Four Seasons Restaurant)的室内设计。从春日的樱花到夏季的棕榈树,合乎时宜的植被搭配金属质感的窗户和桌椅,繁冗的细节早已被抛诸脑后。


菲利普·约翰逊,西格拉姆大厦内的四季餐厅


在菲利普·约翰逊的引领下,现代主义在美国摇身一变成为了国际风格,他于1964年为纽约现代美术馆设计的洛克菲勒雕塑公园(Abby Aldrich Rockefeller Sculpture Garden)即为代表之一。

菲利普·约翰逊,纽约现代美术馆的洛克菲勒雕塑公园,1964年


没有花哨的天际轮廓线,大师们的雕塑作品直接被放置在园内;加之散落四周的植被,当你在博物馆二楼的落地窗前远眺时,一张艺术史的画卷即刻跃然眼前。

从纽约现代美术馆内部观望雕塑公园


身处现代主义的黄金年代,菲利普·约翰逊不竭的灵感接二连三在笔下生花:达拉斯的感恩广场(Thanks-Giving Square)、林肯中心的纽约州立剧院(New York State Theater at Lincoln Center)、德国Kunsthalle Bielefeld美术馆……他几乎用尽了前半生的光阴去探索现代建筑的意义。


菲利普·约翰逊,达拉斯感恩公园


🌈
拒绝束缚一生


自玻璃屋建成,菲利普就一直居住于此直到2005年与世长辞。弥留之际,他与爱人——收藏家兼策展人大卫·惠特尼(David Whitney)早已历经了四时之变,目睹了无数次阳升日落。

菲利普·约翰逊(左)和大卫·惠特尼(右)


这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戏剧般人生的落幕之处。仅在这167平方米的空间内,菲利普见证了美国从大萧条走向繁荣,现代主义建筑师们将野心浇灌成型;也正是在此,这位传奇建筑师数次坠入历史的漩涡中,在与密斯·凡·德罗的纠葛间饱受诟病。

菲利普·约翰逊,转折点公园,1996年

1996年,垂暮之年的菲利普·约翰逊为克利夫兰市设计了颇具当代意味的转折点(Turning Point)公园,也是他晚期的代表作之一。

在这里,他完成了人生中最后一次飞跃——建筑和艺术的边界被打破了,绿地上的圆形剧场汲取了极简主义雕塑的形式,同时蕴藏着建筑独有的文脉精神,静静等待着公众参与其中。

菲利普·约翰逊的《时代》周刊封面,1979年


20年前,当菲利普手持AT&T大楼的模型登上《时代》周刊封面时,他便坚定不移地向世界宣告:“其实我从未改变,因为我只相信变化。”拒绝束缚、一生求变也正是他被推上神坛的原因。

菲利普·约翰逊,德国Kunsthalle Bielefeld美术馆,1968年

建筑是关于空间的魔法,它如庇护所一般聚集、保护着人类。无论是古希腊人用于祈福的神庙,中世纪时引导灵魂飞升的教堂,还是当今花样百出的私人住宅,建筑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

从现代主义走向多元化的新时代,菲利普·约翰逊从未停止过追寻光明;他既是建筑历史的撰写者,也是终其一生为人类文明奋斗的战士。



精彩回顾:
日本究竟有多少志怪传说?
她用裸体创作,还能摆脱“女权”标签吗?
罗斯·怀利:“坏趣味”艺术大师















[编辑、文/蔡雨彤]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