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字画上盖自己的印?这听起来似乎是皇帝限定。其实除了皇帝外,古时还有一批人也可以行此特权,那就是奎章阁鉴书博士。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就为大家介绍一位印章遍布名家字画的“柯博士”。
清拓《三希堂法帖》中的“柯氏清玩”和“敬仲书印"刻印
提起柯九思这个名字,我们可能一头雾水。但说起苏轼或是王献之,我们都不陌生。然而,在苏轼的《春中帖》和王献之的《鸭头丸帖》中都能看到诸如“鉴书博士柯九思跋”的题字或“柯氏清玩”的印章。这位柯九思究竟是何方神圣?苏轼《春中帖》,纸本水墨,28.2×43.1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本帖鉴藏印有“奎章阁鉴书博士”和“柯氏清玩”)
柯九思本是台州人,其父供职于翰林书院。他在8岁时随父亲迁居钱塘,20岁便游历江南。在游历过程中,才华横溢的柯九思结识了年轻有为的怀王图帖睦尔。怀王对其才华甚是欣赏,二人因此交好。这一段惺惺相惜的关系也为日后柯九思的命运埋下伏笔。柯九思《墨竹图卷》,纸本水墨,23.4×87cm,藏于上海博物馆
不久后,怀王继位称帝,庙号元文宗。此前,元代少数民族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采取歧视汉人的政策,规定他们只能担任低微职务。而奎章阁鉴书博士负责管理宫廷所藏金石书画的鉴定,实属位高权重。元文宗不顾大臣反对,执意提拔柯九思任鉴书博士。赵孟頫《秋郊饮马图》,绢本设色,23.6×59cm,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柯九思为赵孟頫《秋郊饮马图》所作题跋
成为鉴书博士后的柯九思在奎章阁中饱览字画。他一生中题跋、鉴定了诸如曹霸《柳塘洗马图》、赵孟頫《秋郊饮马图》等名家画迹。当时,各大藏家争相邀请柯博士为其鉴定,收藏字画能够得到他的题跋也成为了一种无上荣光。因此,元文宗赞其“一纸题跋值千金”。左为柯九思为《定武兰亭序真本》所作题跋
在奎章阁的日日夜夜,柯九思阅尽前代名家墨迹。这些作品对他的个人艺术成就影响深远,由此形成其诗书画三绝。赵孟頫《疏林秀石图》,纸本水墨,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左上为柯九思题跋)
柯九思《秀石疏竹晚寂图》,纸本水墨,30×88cm柯九思的诗文成就在其题跋中便可见一斑。他曾为张僧繇《霜林云岫》书过一纸“设施略约称宏逸,点缀微茫擅伟奇。瑟瑟霜枫秋色老,重重云岫暮光熹”。寥寥数语轻描淡写地点出作品精髓,意韵与质朴并存,玄妙中不失平淡天真。而他的书法亦海纳百川、融会贯通。柯九思不仅学习同时代书法大家赵孟頫的楷法,也吸收借鉴诸如钟繇和王献之等晋人的特色,由此形成了结构严整、挺拔秀气的独特个人风格。柯九思《上京宫词》,纸本水墨,30.9×53cm,藏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
除诗书之外,柯氏墨竹更是一绝。柯九思画竹师法文同,同时也借鉴赵孟頫“以书入画”的思想,总结出了一套画竹的系统方法:“写竿用篆法,枝用草书法,写叶用八分法,或用鲁公撇笔法;木石用折钗股、屋漏痕之遗意。”柯九思笔下之竹峻拔挺立,墨色清润而不失苍劲。当时有诗赞曰:“绝爱鉴书柯博士,能将八法写疏篁。”柯九思《双竹图》,纸本水墨,86×44cm,藏于上海博物馆
柯九思《清閟阁墨竹图》,纸本水墨,132.8×58.5cm,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渭川素影图》为柯九思代表作之一,其轻松明快而收放有度的用笔之道在此画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谓“千亩渭川素影,墨歌笔舞横飞”。2005年,该作品于上海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以1705万人民币的价格成交,刷新了柯九思作品的拍价纪录。
除了柯九思,与他同时代的吴镇、高克恭等艺术家也创作了大量墨竹。元代艺术家为何对墨竹情有独钟?
吴镇《墨竹谱》,纸本水墨,37×54cm,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元代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朝代,蒙古族统治者对南人极尽压制与歧视。当时的汉族文人往往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采取抵制态度,坚守遗民身份;二是抱着矛盾的心理入仕元朝,任于无足轻重的职位。这些被招安入朝的官员不仅在朝堂之上受尽排挤,还常常被同代文人诟病,其仕途大多也以碌碌无为而告终。
赵天裕、柯九思、赵原、顾定之、张绅、吴镇《七君子图》,36.5×100cm
在这种极度压抑的社会环境下,文人胸中积郁的愤懑难以宣泄,只得寄兴书画,聊以自娱。作为中国古代四君子之一的竹,其本固、性直、心空、节贞的特点与君子善建不拔的品性不谋而合,自然成为文人画家寄情的最佳意象。
柯九思《竹石图》,绢本水墨,28.4×25.1cm,藏于上海博物馆
相比于同时代的其他文人,官列上品的奎章阁鉴书博士柯九思似乎稍显幸运。然而,尽管深受元文宗的赏识,身为宋人的他在朝堂之上依然受尽排挤。元文宗驾崩之后,柯九思也迅速失业,退居江南,五十四岁便郁郁而终。
柯九思《横竿晴翠图》,纸本水墨,藏于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柯九思《晚香高节图》,纸本水墨,75.2×126.3cm,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在中国古代延续近千年的科举制度背景下,“学而优则仕”几乎是每一位文人的理想。然而在元代这样一个“入仕如登天”的社会环境中,诸如柯九思等入仕文人却面临着难以调和的心理矛盾——既渴望施展才华,又企图坚守遗民之贞;既想节节高升,又难以被异族统治者完全接纳。
一方面,这样的等级制度为元代文人的创作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另一方面,正是在这种矛盾与压力之下,元代文人视书画为情感出口,从而孕育出了许多真挚感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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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韩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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