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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艺术家露西亚·布鲁于香港维伍德画廊的首次个展于近日落下帷幕。在这场名为“二十一楼”的展览中，艺术家从香港景观中汲取灵感，为观者创造了微妙的思考氛围。露西亚对物质、空间及生命体的敏锐感知，赋予其创作独特魅力，来自她的作品近期亦在和美术馆群展“世间风物——和美术馆启动展”中呈现。
物质的无限可能
露西亚·布鲁（Lucia Bru）对物质的探索情有独钟。在雕塑和绘画领域中，她逐步建立起自己的艺术语言。盐釉、陶瓷、粘土、水泥、纸等材料是其创作中最常见的元素，但相较于不断复述经验中的刻板认知，露西亚更擅长以开放的实验精神给予它们充分发挥的空间。
其创作不免让人想起日本的物派艺术（Mono-ha）。同样是在探讨物质与空间、存在、形态之间的多重关系，但出生于1970年的露西亚显然拥有更加自由灵巧的艺术观，她从最基本的自然物质中跳脱而出，利用新材料和新技术来深耕创作深度，新兴的人造材料也常常出现在其作品中。
艺术家露西亚·布鲁的工作室一角，2020年（摄影：Jan Liégeois）
2016年，露西亚在爱马仕基金会举办的艺术家驻地项目中，使用水晶、陶瓷与水泥完成了两件作品——《(Movidas)》和《(Aerocubes)》，并随后在巴黎东京宫展出。艺术家将百变的材料视为反应物，它们凝聚了散落在空间中四处的能量。通过不确定性的组合，她塑造出属于“惰性物质”的生命力——作品与空间产生环环共振，从而唤醒观者更深层次的感受与体验。
共栖的生命体
露西亚·布鲁《(both)》，炻瓷，36.7×40.5×24.5cm，2019年（摄影：Jan Liégeois）
露西亚·布鲁“二十一楼”展览现场，香港维伍德画廊，2020-2021年
策展人冯博一摄于“世间风物”展览现场
露西亚·布鲁《无题》，瓷器、砂岩，尺寸可变，2017年
艺术家露西亚·布鲁（上）、艺术史研究员和Xⁿ Office小组策展人徐小丹（左下）、策展人冯博一（右下）。
徐小丹：你在工作室的一天如何开始？
露西亚：我几乎每天都去工作室，不一定有清晰的计划。我常常做出来一些东西，然后搁在一旁，转身去做别的，或者重新打磨某件旧作。可以说，我每天都忙着为可能发生的事搭好舞台、做好准备。
徐小丹：一件作品从何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
露西亚：我的作品和作品之间相互嵌套，一件作品的终点往往是另一件的起点。这个过程就像树木的生长过程，新的可能性一点点发生。作品最终是时间铸造的，我所做的只是做出东西，让形式更丰富多样。等到我忽然有种“找到了”的感觉时，作品就完成了。
徐小丹：我们可以从哪些关键词开始了解你的作品？
露西亚：“几何体”和“重复”是贯穿我创作的关键词。作品的形式语言来源于“几何体”，我感兴趣的是如何用身体干扰这些几何体、改变它们的形状，引导出被限制住的形态。在这个过程中，严谨的几何形式和物质性之间构成了一种关系，相互牵制、拉锯。对我而言，“重复”是“相似又略有不同”。在“重复”的过程中，形式被不断提纯、不断翻新。雕塑捕捉到了我的呼吸、情绪和运动轨迹。那些小小的变化给予了物体以生命感。
徐小丹：你的第一个香港个展“二十一楼”有何特别之处？
露西亚：香港非常吸引我的是高密度城市中建筑与自然之间交融共存的关系。从画廊所在的21楼大窗望出去就能看到对面的高楼紧挨着柔软葱郁的山丘。所以在这个展览中，不同形式的“共存”就是我想探讨的核心概念。
徐小丹：在其中一个展厅里，你将大大小小的雕塑组合放在地面上，它们让人想起莫兰迪（Giorgio Morandi）的静物画。
露西亚：这个系列名为《共同》（both)，旨在探讨不同类型的集群单位，例如一个、一对、三个一组或是一群。这些基本单位共同构成了世界，组成了可见的、可丈量的现实。在每个相互依存的雕塑组合中，总有一个支撑起结构，另一个更加“自然”。或许它们和静物画的关联也在于这种“共存”。我很喜欢莫兰迪，他用绘画剖析静物构成“共存空间”，我想这是其作品如此生动的原因。
徐小丹：展览中有一件你迄今体量最大的作品，它们由2400个轻重、质地略有差异的瓷片以及深色小雕塑构成。这个数字听起来惊人，但实际上它们“占领”空间的方式却温和而轻巧。
露西亚：我喜欢以尽量不改变空间的方式展示作品，试图寻找作品与空间之间感性的关联。瓷片之间相互重叠、相互支撑，那些黑色、厚重的雕塑恰好可以找到属于它的洞隙，一切都刚刚好。作品并不需要以侵略性的方式“占领”空间，它们在展厅里共同构成一座岛屿、一块领地、一条边界。
徐小丹：这种轻巧的“占领”使展厅中“空”的部分也产生了变化，有了新的意义。
露西亚：是的，“空”非常重要，它让空间得以呼吸，让我们得以感受自己的身体，感受空间的存在。因为“空”，所有“在场”“存在”都变得清澈明晰。
徐小丹：博览会熙熙攘攘，露西亚的作品在其中显得小而沉静，是什么引起了你的注意？
冯博一：我一直对使用陶瓷的创作很感兴趣。她作品中细腻、简洁的形态和生活、自然、空间有很密切的关联。这种形而上的关系看上去抽象，却是艺术家个人内心世界的折射。
徐小丹：这次展出的三组艺术家的雕塑作品有何特点？
冯博一：“经验万物”主要展示艺术家怎样使用不同的物质材料进行创作和视觉转化。这三组作品分别叫做《立方体》《飞行立方》和《无题》。《立方体》是由好多小立方体组成的大立方体，每个小立方体都不太规则，聚合在一起时，不规则反而构成了规则，这其中的细节关系非常有意思。《飞行立方》就像是俯瞰下的城市平面图，构建了一种大框架下的空间关系；而《无题》是一组乍看像鹅卵石的圆形雕塑，但细看又像是一团团凝聚的织物。这也是她作品特别精彩的地方，微妙地把握着不同的“临界点”，很熟悉，但又很抽象。
露西亚·布鲁《飞行立方》，纸、瓷器、水泥、混凝土、花岗岩，193×157×17.5cm，2015年
在我看来，露西亚的作品既不意在模仿自然，也不是制作器物，而是借陶瓷这种材料的特质提纯并控制了视觉语言，使物质性的幽微与存在形式的触碰形成了相互吸附，构成了一种通过视感错觉，将物体、结构、秩序之间的关系所产生的视差转换，而达到了物象本身间离的视觉效果。
徐小丹：这次展览中，艺术家的作品和安藤忠雄的建筑相得益彰，展出方案是如何形成的？
冯博一：我们策展团队初步选定了大致区域之后，将图片资料发给艺术家微调，最后共同决定了展出方案。露西亚的作品营造出一种沉静而内向的体验。我想观众应该都很受触动，所以其作品区域一直是观众打卡拍照的热点。
露西亚：安藤忠雄的建筑空间有一种开放感，把雕塑笼罩在大落地窗和城市景观中。我当时选择这个空间，正是看中它和城市之间的关联，城市的景象暗喻空间尺度的巨大变化。此外，我提出不使用人造灯光，这样雕塑可以更加融洽地与环境、与观看者和落地窗外的城市产生联系。日落时，雕塑也将随着光线渐暗，慢慢消失在空间中，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精彩展览回顾
世间风物——和美术馆启动展
时间：2020年9月26日 - 2021年2月28日
顺德 · 北滘新城怡兴路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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