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草书与爵士乐竟然有关系?

于明祎 时尚芭莎艺术
2024-09-03


怀素《自叙帖》(局部),纸本,28.3×775cm,唐,现藏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馆


爵士乐,是源自上世纪美国南部的听觉享受;狂草,是辉煌于中国唐朝的视觉盛宴。两者之间跨越重洋、相隔千余年。看似毫不相关的它们,有着怎样暗合的元素?今天,时尚芭莎艺术与你探讨。




皆为自由故


20世纪前后,在一定的社会自由下,路过美国新奥尔良灯红酒绿的昼夜街道,每位乐手都在明目张胆地修改曲目、对音乐进行再创作。在这座城市,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音乐,如欧洲的歌剧和进行曲、加勒比音乐,当然还有非裔美国人的蓝调以及拉格泰姆(Ragtime),这为爵士乐的诞生提供了温床。


1895年,美国爵士乐音乐家巴迪·博尔登(Buddy Bolden)组建了很有可能是历史上第一支爵士乐队。

被誉为“爵士乐之父”的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是美国最著名的爵士音乐家


由西返东,时间回溯至7世纪的初唐。彼时,唐人把书法中的“法度”当做重要的表现目的,且对于已经发展至完全成熟的楷书,更是将其笔法和结构定型化和精巧化。在最“尚法”的时期,唐太宗李世民为了“法度”的进一步推广,甚至亲著总结了《笔法诀》。


颜真卿《多宝塔碑》(局部),石刻,285×102cm,唐,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

张旭《断千字文》(局部),石刻,38×89cm,唐,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


艺术往往诞生于对自由的渴望,爵士乐和狂草也不例外。中唐时期,以张旭、怀素为代表的“狂草”将另一股狂澜带入到“尚法”的书法界。这种被称为最“放纵”的书法艺术,以“宣情”为主,不仅局限于表现其娴熟的技巧,还力图传达作者的内心。


同样,音乐一直以来就是人们纾解内心困苦的方式。虽然当时的非裔乐手多不识谱,演奏时也只是凭着灵感对所熟悉的曲调自由地进行变化,但他们在歌曲中本能地直抒胸臆,唱出自己的所想所感。这也是其心愿所在:自由且无拘无束地生活。这一点,顺理成章地“遗传”到了爵士乐身上。


怀素《食鱼帖》(古摹本),纸本,29×51.5cm,唐


张旭《古诗四帖》(局部),纸本,28.8×192.3cm,唐,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爵士乐大师艾林顿公爵(Duke Ellington)曾说:“爵士乐,即是自由。”而“狂草”的出现正是对初唐以楷书为代表的“法度”的自觉反叛,由此开启了从“尚法”走向自由抒情的道路。是,相距千余年、远隔重洋的二者在一开始就有了同样“为自由而生”的筋骨。


美国最著名爵士乐音乐家之一艾灵顿公爵(Duke Ellington)在演奏

怀素《藏真帖》,石刻,140×49cm,唐,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



放浪形骸,至情至性


爵士乐和狂草皆是充满了随意性和灵活性的艺术。


在爵士演奏中,表演者们自由地用节奏的无穷变化来表达自我,甚至乐手们为了音乐的律动和节奏的饱满,会在演奏时特意将一些“音”一带而过。这一点在狂草的书写中也有所体现。唐代书法家孙过庭所著《书谱》曾写:草贵流而畅。草书的要领有一条为“解散楷法”,意思是为消解楷书的提按顿挫而达到流畅的目的。因此在书写过程中,作者往往会有笔画的减少。


怀素《论书帖》,纸本,38.5×40.5cm,唐,草书,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流畅,是为了更随意、灵活地表达,更容易地达到乐器或手中毛笔与艺术家“合一”的境界。艺术家在创作和表演时往往充满激情,处于亢奋状态,这正是心中所动、形于外的展现,而读者只靠眼观、只用耳听便可感受到其浓厚的个人情绪色彩。


演奏时的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美国最杰出的爵士小号手之一。

怀素《自叙帖》(局部),纸本,28.3×775cm,唐,现藏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


怀素代表作《自叙帖》被称为“中华第一草书”,其中有诗云:粉壁长廊数十间,兴来小豁胸中气,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这正是怀素极为自由、自然的艺术表现;爵士乐手在即兴演奏时,乐曲百转千回,饱满的情绪音乐化,甚至陷入至忘我的情景中。比如美国最著名的爵士音乐家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的《Lazy River》(慵懒的河流)现场,他用自己的嗓音代替小号,以演奏乐器的逻辑表演完整首歌曲。



演奏时的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

怀素《自叙帖》(局部),纸本,28.3×775cm,唐,现藏于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


霍普金斯大学(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两位脑科学教授的研究表明,爵士音乐家在即兴演奏时会“关闭”大脑中负责自我监督、自我压抑的区域,而负责自我表达的区域则会被激活。爵士乐迷人的原因就在于乐者用内心的情感填充演奏,将情绪音乐化。爵士钢琴大师凯斯·杰瑞(Keith Jarrent)在科隆音乐会(The Köln Concert)进行了一小时有余的钢琴即兴演奏,每个音符皆随心流淌至指尖,带领听众进入了超越语言的诗境。



1975年,凯斯·杰瑞(Keith Jarrent)在科隆音乐会现场。


“不要演奏此处之事,应演奏彼处之情”(Don't play things here, play things not here),恰恰道出了爵士乐手们以情动人的真理。之所以即兴演奏令听众如此陶醉,是因为这部分代表着音乐人的积累,考验的是其音乐天赋。最重要的是,其中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体验。


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最伟大的爵士小号手之一。

“狂草界”也不乏有这样的例子。“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认为张旭只要心有所动,必将其抒发于笔。其作品在篇幅内已将喜、怒、哀、乐、酣醉、无聊等所有情绪容纳进去,天地万物的变化,一寓于书。因此,张旭的作品虽无色但像图画般灿烂,即使无声也已有了音乐般的和谐。


可见,无论形式如何,以情主导的艺术作品往往可以超脱其本身的存在,达到与观者共通的境界。就像抽象大师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所说:“情感是内在因素,情感总是在寻求表现手段,即寻求一种物质形式,一种能唤起心灵感受的形式。”


张旭《肚痛帖》,石刻,30×45cm,唐,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

张旭《古诗四帖》(局部),纸本,28.8×192.3cm,唐,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爵士乐和狂草虽相隔万里、间余千年,皆以或浓烈、或悠远的感情来驾驭其技。这种发乎于心的动势就是艺术家们的“道”。庄子有言:以道驭术,术必成。除此以外,回到每种艺术如晨露般初生的那天,所能见到的无外乎是艺术家们那颗崇尚自由的心。

怀素《苦筍帖》,绢本,25.1×12cm,唐,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爵士乐&狂草 作品推荐 



唐代张怀瓘在《书仪》中把书法称为“无声之音”。以线条为表现形式的书法艺术和音乐一样讲究韵律和节奏。在点画使转中可以体会书写速度的缓急、力度的强弱以及情感的张弛,这与音乐的波折起伏是相通的。如果以爵士乐欣赏狂草,两者契合处好像是将黑白图形音乐化,抽象的线条因此有了具体的感官体验。



#1



《圣母帖》


怀素《圣母帖》(局部),石刻,70×139cm,唐,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

第一首爵士乐以珠玉落盘般的钢琴开场,音符简洁短促,好像清冷的天下起欢快小雨,直至欲演欲弱。此帖同样以抑左扬右的结构,从舒展的右侧写至紧凑的左侧,正如凉雨由大至小。进入音乐中场,弦贝斯开始solo,为清冷的氛围增添了一笔暖黄色。而后,钢琴的渐强带领音乐进入尾声。这时,钢琴与弦贝斯分庭抗礼,帖内文字同样飘逸遒劲,肥瘦大小,兼而有之。



#2



《古诗四帖》



张旭《古诗四帖》(局部),纸本,28.8×192.3cm,唐,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

此帖入眼是满面金黄和流畅的线条,由长号引领注意力进入了一片灿烂和轻松的氛围。沙哑男声正如帖中的墨迹一样遒劲地随意游走,有时酣畅讲述,有时低沉默念。接下来,小号开怀自在地solo,帖中文字也在摇摆中走入结语。



#3



《醉僧帖》


怀素《醉僧帖》,石刻,唐


音乐以密集的钢琴声开场,遂加入缭绕的配有蛙音器的小号,好似醉酒后摇摆地行走,伴有微弱的吊镲作为背景伴奏。此帖由右侧的遒劲有力逐渐向左侧的飞扬进行过渡。音乐从中场起由金属笛头萨克斯与吊镲默契地行进,键盘低调平稳,而线条也逐渐展现出入痴入迷的状态。



精彩回顾:

烦烦烦烦烦!神烦!看不懂展览前言,但它为何必须存在?

建筑大师如何做家具?

赔了!!!!!跟着大数据买艺术品也会错?


















编辑、文  于明祎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时尚芭莎艺术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