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拜金吗?
拜金难分伯仲
倘若跟随《蒂芙尼的早餐》中赫本的脚步穿梭纽约,你也许最能体会金粉世界的诱惑。一间Tiffany门店,橱窗内精美,橱窗外落寞,二者间有难以跨越的金钱与阶级鸿沟。无怪片中的霍莉痴迷于此,即便穿着华丽,炊金馔玉的生活仍不属于她。在这样一座城市、一个时代,不“拜金”,似乎会被归为异类。
罗伊·利希滕斯坦《Crying Girl》,彩色平版印刷,43.8×59cm,1963年
这是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战后经济腾飞,艺坛的镁光灯照向这片土地,前卫艺术、波普艺术由此繁荣。伴随着印钞机飞速运转的声音而诞生的新一代艺术家,理所当然地将消费主义裹挟入自身创作中。就如人们熟知的安迪·沃霍尔便完全可被称为“拜金”,他毫不掩盖自己对金钱的赤裸热爱。
“如果你打算买一幅20万美元的画,我劝你把钱一捆一捆地挂在墙上就好。这样一来,你的客人第一眼就能看见墙上的钱。”沃霍尔在其非正式自传《安迪·沃霍尔的哲学:波普启示录》中这样写道。如此讽刺、如此真实,毕竟他自己就是这样做的——美元符号便是其创作主题之一。
安迪·沃霍尔《Dollar Sign》,丝网印刷,51.1×40.6cm,1981年
安迪·沃霍尔《Dollars Sign》,丝网印刷,50.2×39.7cm,1967年
安迪·沃霍尔《Fifteen One Dollar Bills》,纸本墨水、铅笔,1962年
艺术与“金钱”二字挂钩,似乎是大众最不乐于听闻的,其葆有的纯粹性怎能被“铜臭味”侵染?但即便被后世烙上“媚俗艺术”的标签,做生意与赚钱对浸淫、成长于消费主义时代的沃霍尔而言也是最优雅迷人的艺术,或许这正是这位小镇青年的心结所在。但成长于上流社会的彼得·保罗·鲁本斯就不尽如此了。在这位艺术家身上,人们可以体会到他对金钱、权势天然的谄媚。
于意大利逗留期间,鲁本斯从未停止与权贵联络,其目的就是要钱。他似乎对金钱永不满足,且非常“拉得下脸”。1603年,他为获得赞助费在给一位公爵的信中写道:“事实上,我承认这是我的个人愿望。我的经纪人为我考虑后建议我这样做,而且我自己也愿意伏在您脚下并亲吻您的双手。”也是依靠这位“金主”,鲁本斯得以在意大利各地游历、学习。
彼得·保罗·鲁本斯《The Feast of Herod》,布本油画,208.3×271.5cm,1635-1638年
可以说,以上行为与人们心中艺术家的形象毫无关系。纵览艺术史,如提香、伦勃朗等艺术家都有着各式“拜金”的人生标签:投资狂热爱好者、“吝啬鬼”,这些足以打破人们对艺术家“清高”的刻板印象。而艺术的祛魅之旅才刚刚开始。
拜金促进创作?
艺术变为逐利方式如同被拉下神坛,面对露骨的数字交易,爱好者难免有微词。但你绝对想象不到,“拜金”并非百害而无一利,艺术史中不乏有以此推动创作的例子。
文艺复兴时期,欧洲版画行业开始兴盛。该现象的“幕后推手”之一便是丢勒。他在1495年至1500年间创作了数十幅版画作品。显然,相比传统油画,版画因可以印刷多份而拥有更大的传播量与市场。据说,丢勒所制的《勃兰登堡的阿尔布雷特》的印刷量便不少于500份。
版画于丢勒是意外之喜,也令他脑洞大开。艺术家思来想去后决定:“自此以后,我将投入到版画中。如果我更早地开始此项创作,我将会有超过一千埃居的钱。”
金钱的驱使令丢勒在版画领域开始不断耕耘,导致在后续一个世纪内,其版画作品都保持着难以企及的高度,也影响着后来者——丢勒是贾科梅蒂最爱的艺术家,后者在创作中时常参考丢勒于1514年所作版画《忧郁I》,那种倦怠与愁容亦成为其艺术标签。
丢勒《忧郁I》,版画,24×18.8cm,1514年
因此,我们必须直视:金钱有时确是艺术创作的源动力。艺术虽美,其背后的创作与交易却露骨得“不尽如人意”,就连埃菲尔铁塔也如此——19世纪,工厂与工业的发展标志着资本主义方法的成功。该时代发生的所有奇迹都在向金钱靠拢,埃菲尔铁塔也不例外。
埃菲尔铁塔建造过程,1887-1889年
莫奈《Arrival of the Normandy Train, Gare Saint-Lazare》,布面油画,60×80cm,1877年
所以,不单单是艺术家,“拜金”亦促进了社会的艺术发展。埃菲尔铁塔便是明证,当财富与技术得以成全欲望时,这一迷人的现代城市丰碑才会出现。如今,人们对其争议已不在,铁塔甚至成为法国标志。“拜金”或为艺术的“双刃剑”,但至少在如上例子中,它为艺术创作推波助澜。
能“拜金”吗?
“当代艺术已死,资本主义害的。”网络上至今仍流传着这句“振聋发聩”的语句。早在上世纪20年代,美国作家厄普顿·辛克莱(Upton Sinclair)便编写了《拜金艺术》(Mammonart)一书,以痛斥被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商品化后的艺术,并称艺术已为金钱的奴仆。
这很大一部分源于艺术“光环”带给人们不够真实的情感期待,“真相大白”后又导致幻灭。实际上,大多艺术家虽“拜金”,但只为谋生。譬如梵·高也会投机地进行创作,绘制圣物橄榄树与柏树迎合品位。其弟提奥迫切想要销售自己哥哥的作品,却明确表示拒绝一切低估作品价值的交易;木匠出身的齐白石自幼即认定做活计是为了挣钱,在《发财图》中称算盘为“欲人钱财而不施人危险”的工具,想必艺术于他也类似。
也有如雷内·马格利特般的艺术家将艺术与贸易分得格外清晰。他在给一位画商的信件中写道:“……我靠我的作品为生,我也希望尽可能多地卖出作品,但并不是任何作品……请您详细地告诉我,在所有作品中哪一幅的出售几率最大。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没人买的,就应该被撕毁。”
艺术家面对自己的心血之作都如此看得开,观者只应更甚。更何况,马格利特渴望赚钱的原因也并不“可憎”,他曾写道:“我力求为未来的妻子提供像资产阶级那样有条不紊的安宁生活。”
再者,艺术家本也有“放荡不羁”、“恣意妄为”等标签。直面自身欲望,似乎并不可耻——他们与旁人一样,有着追名逐利的渴望,而天赋与努力给予了其追求的资本,何乐而不为?并且,如若为此遮掩,岂非更加难堪?
身价最贵在世艺术家杰夫·昆斯谈论起最爱的艺术家达·芬奇“极度富有”时也称:“他的作品令社会受益,所以富有是正常的。”而在物欲横流的当下,或许艺术作品通过明码标价才能向市场证明其价值,从而被全社会所珍视?你怎么看待这一现象?欢迎留言讨论。
编辑、文 于明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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