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铿锵有声句句针砭时弊 报人铁笔笼天下挫万物
“铁肩担道义,健笔为家国”,正是大公人的信念和实践。
单枪匹马,行程六千公里,独家采访“中国的西北角”社会动态的范长江,如何创造中国现代新闻史的“三个第一”?
一篇《给西安军界的公开信》,为何能令张学良历52年还能一字不错地背出来?
《大公报》总编辑张季鸾的社评,对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又起了什么作用?
图:毛泽东与范长江交谈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野心弥彰,中日大战随时触发。年仅二十六岁的范长江从未来战局考虑,认为中国大西北必将成为抗战之大后方。但当时西北贫穷落后,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国人不知究里。为此,他主动请缨,受命于《大公报》,于一九三五至一九三六年间,单枪匹马,历十个月,行程六千公里,独家考察和采访了四川、甘肃、青海、内蒙等地,其间穿越崇山峻岭,踏遍尸骨横陈的战场,沿途写下了六十九篇旅行通讯,刊发在《大公报》重要版面。
片纸神州贵 华章四海闻
范长江的新闻通讯既以文笔技巧见长,又以思考深度取胜。文章旁徵博引,以古喻今,针砭时弊,直抒胸臆,达到“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笼天下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的境界。当中质朴的民族主义、民主主义情怀,更感动了千千万万读者。
1936年下半年,范长江的旅途通讯结集为《中国的西北角》出版后,屡售屡罄
一九三六年下半年,这些旅途通讯结集为《中国的西北角》出版后,屡售屡罄,三年内再版九次,一时风行全国,形成“片纸神州贵,华章四海闻”的抢购潮。
“红军长征”世界第一篇
更引人注目的是,范长江的西北行与红军长征线路交错重叠,他根据自己一路的考察和采访,写下了《岷山南北剿匪军事之现势》一文。这篇文章以大字标题刊登在《大公报》要闻版上,由此诞生了世界上第一篇公开披露红军长征的新闻。
上世纪30年代范长江(左一)西北行期间,与当地群众合影
分析红军可能从哪条路线走出困境的这篇文章,为中央红军领袖在甘肃的哈达铺会议,提供了决定去向的决策依据,延安由此成为中国革命的“圣地”。
在当时的国民党统治区,公开发表文章,敢直书“中国共产党”、敢称“红军”、敢在行文中给“剿匪”加上引号的,范长江是第一人。
此后,范长江又撰写了《毛泽东过甘入陕之经过》、《刘志丹生平》等大约十篇有关红军长征的通讯。在当时的国民党统治区,公开发表文章,敢直书“中国共产党”、敢称“红军”、敢在行文中给“剿匪”加上引号的,范长江是第一人。
创中国新闻史“三个第一”
可以说,在其成就卓著的记者生涯中,范长江创造了中国现代新闻史上“三个第一”:他是在内地报纸上公开如实报道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第一人;也是突破新闻封锁、向“国统区”报道西安事变真相的第一位记者;更是内地以记者身份进入延安采访毛泽东、朱德等红军领导人,并如实报道陕北革命根据地情况的第一人。
范长江是如实报道陕北革命根据地情况的第一人。
一篇社评的力量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震惊国内外的“西安事变”爆发。
1936年12月13日,《大公报》对西安事变的报道。版面截图
十四日的《大公报》上,发表了张季鸾撰写的题为《西安事变之善后》的社评。文章在“电讯不通,莫知详情”的情况下,高屋建瓴地提出了“解决时局,避免分崩”的善后之策。十六日,张季鸾再度挥笔疾书,写了第二篇社评《再论西安事变》,刊发于《大公报》上。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八日,《大公报》发表张季鸾所写的《给西安军界的公开信》,文中对东北军给予深切的同情,呼吁“精诚团结,一致地拥护中国”。社评写道:“我盼望飞机把我们这一封公开的信快带到西安,请西安大家一看,快快化乖戾之气为祥和。”
当时,南京政府把十八日的《大公报》加印了数十万份,用专机空投到西安市区。大部分西安市民和东北军将士都看到张季鸾的这篇“公开信”,这在中国报业史上亦算一次奇观。
该篇文章写得入情入理、淋漓透彻,不少东北军将士阅后深受触动,张学良、杨虎城的心理也立刻起了急剧变化。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张学良亲自陪同蒋介石乘飞机离开西安。翌日,蒋介石抵达南京,西安事变和平解决。
图:张学良、杨虎城
这一事件的走向受到诸多因素影响,但导致当时东北军军心涣散、将士转向,不能不说与张季鸾的社评文章有着重要关系。
一九八八年,张季鸾的儿子张士基应邀去台湾出席其父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活动,发现历经五十二年之后,张学良竟然还能一字不错地背诵那篇《给西安军界的公开信》。文章对张影响之深刻、对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贡献之大,可见一斑。
大公风云人物 “游刃有余”张季鸾
张季鸾与家人
张季鸾(一八八八—一九四一),陕西榆林人,中国新闻家,政论家,新记《大公报》创办人之一。
张季鸾外表儒雅,内心刚烈,视正邪如冰炭。其自小熟读诗词经书,青年时代便负笈东瀛,深研国计民生之道,故其胸中自有韬略,发而为文,往往切中时弊,一扫群疑,万诼息响,澄清时局。
著名大公“三骂”即出自其笔下,文章纵横捭阖,逻辑谨严,文采出众,可谓珠圆玉润而又痛快淋漓。
张季鸾,名炽章。1906年赴日本留学,攻读政治经济学。1911年学成归国,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的秘书,参与起草《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等重要文件。
张季鸾自一九二六年主持新记《大公报》笔政后,十五年间意气风发,驰骋报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朝野一致景仰,声名远播海外。其影响之大,享誉之高,不惟国内罕有其匹,就是在欧美新闻人中,亦不多见。
他的朋友,上自名公巨卿,下至贩夫走卒。毛泽东说他“摇着鹅毛扇,到处作座上客。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观察形势的方法,却是当总编辑的应该学习的。”而周恩来也曾谈到,“做总编辑,要像张季鸾那样,有优哉游哉的气概,如腾龙跃虎,游刃有余。”
一九四一年九月六日,张季鸾先生因肺结核病重去世。国共两党领袖蒋、毛诸公同声哀悼,蒋介石、周恩来都亲自参加公祭并致送挽联。《大公报》社评敬悼称,“此在本报为塌天之祸事,在国家亦为巨大之损失。”
一九二六年,《大公报》由吴鼎昌、胡政之、张季鸾三人合办的新记公司接办。新记《大公报》的口碑与影响之一,在于其言论勇敢泼辣而卓有见地,言他人不敢言,言他人不能言。其中颇为有名的,当属大公“三骂”。
一骂吴佩孚“有气力而无知识”
一九二六年夏,北伐战争之后,吴佩孚连遭惨败。十月,北伐军攻占武汉三镇,吴部主力被歼,从此一蹶不振。十二月四日,张季鸾撰写社论《跌霸》:“吴佩孚独霸一时,为迷信武力统一之一人……识者不待其踞蹐郑州,早知其必演跌霸一剧矣。”跌霸,原为崑曲剧码名。“吴氏之为人,一言以蔽之,曰有气力而无知识,今则并无之,但有气耳。”
二骂汪精卫的领袖欲
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四日,张季鸾在《大公报》发表社论《呜呼领袖欲之罪恶》,斥骂汪精卫“特以‘好人为上’之故,可以国家利益,地方治安,人民生命财产,以殉其变化无常目标不定之领袖欲,则直罪恶而已”,后来汪精卫果然堕落为汉奸领袖。
三骂蒋介石不学无术
一九二七年,桂系倒戈,宁汉谋划合流,蒋介石下野,于八月十三日宣布辞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并定于同年十二月一日举行蒋宋婚礼。十二月二日,张季鸾发表《蒋介石之人生观》:“离妻再娶,弃妾新婚,皆社会中所偶见,独蒋介石事,诟者最多,以其地位故也……为国民道德计。诚不能不加以相当之批评,俾天下青年知蒋氏人生观之谬误。”
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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