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I研报｜《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20》系列五：上海全球金融中心五位一体的协同发展模式

编者按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自2012年开始每年定期发布《人民币国际化报告》，重点探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面临的重大理论与政策问题。报告因其独立性、客观性和决策参考性，得到了社会各界尤其是政策部门的高度关注。同时，报告还被译成英文、日文、韩文、俄文、阿拉伯文等版本并在北京、香港、澳门、纽约、法兰克福、伦敦、新加坡、首尔、阿拉木图、拉合尔等地发布，引起国内外理论与实务界的广泛关注。

《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20》主题为“上海如何建设全球金融中心”，从世界与中国、历史与现实、机遇与挑战等多个维度全面深入地探讨了上海建设全球金融中心的模式选择、基础条件和发展策略等重要问题。明确提出上海应当抓住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有利时机，建设成为科创中心、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贸易中心、航运中心协同发展的全球中心城市，引领中国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开放，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坚实的基础和持久的动力。

“IMI财经观察”将每周连续刊登《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20》节选系列文章，以飨读者。本文节选自《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20》第三章：上海建设全球金融中心与人民币国际化：理论分析。

以下为研究报告系列五正文：

为进一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中国需要以上海为着力点，通过“五个中心协同发展”新模式将上海建设为全球金融中心，一方面做强生产、贸易、运输企业，大力推动产学研相结合，通过技术创新推进经济持续平稳发展，提高人民币作为计价结算货币的份额；另一方面做强金融产品，做好金融市场，增强人民币产品竞争力与金融市场流动性，提升人民币作为金融工具的地位，以持续平稳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再上新台阶。

一、坚持上海全球金融中心五位一体的协同发展模式

相比于香港、新加坡等离岸金融中心，上海全球金融中心承载着持续推动中国未来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开放的重大使命，需要实现对中国经济金融发展全方位的引领，所以应当坚持航运、贸易、金融、经济以及科创五位一体的发展模式。

（一）航运中心和其它中心的关系

上海航运中心发展能够最大程度地整合海外运输资源，提升对外运输效率，大幅减少国际运输成本，是其他中心发展题中应有之义，也是为其他五大中心发展，促进中国高质量发展提供运输基础保障。从贸易发展来看，航运中心更加有利于开展国际远洋服务，配合贸易中心开展贸易运输协调，加强国际贸易的远洋运输效率。从金融发展来看，航运中心对金融中心产生大量的金融服务需求，并且航运中心对金融服务的稳定、大体量的需求很大程度上会刺激上海金融中心金融创新，从而促进金融企业向金融中心聚集，加其发展进程。从经济发展来看，上海航运中心将会配合贸易中心进一步提供大数据情报，有利于分析我国乃至全球的贸易发展，改善国内经济结构，助力经济发展模式转变，进一步提升我国产品质量，促进我国与国际贸易交流。除此之外，航运中心还可以加强贸易开放程度，发挥我国人口优势，经济发展带来的国际购买量将扩宽国际贸易市场，加大国际贸易流量，进一步加强航运规模效应，提升上海航运方面议价能力。

其他中心促进航运中心发展。首先，上海贸易中心发展将会对高质量航运产生需求。贸易中心聚集了对外贸易企业，需要将大量产品及时准确的出口到相应市场，同时国外企业也将大量产品通过航运中心投放入中国市场以期获得高利润。其次，上海金融中心发展为航运中心提供了全面、优质的金融服务。航运中心大量的货物运输需要通过保险、银行等金融企业提供的金融产品进行远洋运输风险分摊或转移以及大资金的外部融资，从而保障远洋运输的航路通畅。最后上海经济中心发展为航运中心提供了国际贸易的运输的根本需求。经济发展促进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国外优质产品需求大幅度上升，同时本国企业产品质量提升，跨国企业的增加也促进了国外人民对于本国产品的需求，这些都需要通过航运中心的有效运转才能及时有效的满足。

（二）贸易中心与金融中心的关系

贸易中心促进金融中心发展。随着上海贸易中心的发展，我国的金融机构面对的更多的金融需求，更多的贸易企业一方面需要金融机构提供更多更好的金融产品与服务，以应对现有的贸易情况以及将来可能发生的贸易条件变化。同时，贸易中心发展意味者贸易企业与金融企业的相互联系逐渐加强，贸易企业在运营过程中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资金流动变化，这就为金融企业分析企业发展情况、行业发展方向、分析企业可能盈利项目以及未来金融机构投资方向提供重要的数据和信息。最后，贸易中心模式发展也会对金融中心发展产生反作用，当贸易流动自由化时，出口金融密集型商品的国家由于在这一部门具有比较优势，融资需求增加，这导致了金融业的更高发展。

上海金融中心反向促进贸易中心发展。当国内企业或部门依赖外部融资时，金融发展不足和金融危机在更大程度上损害了本国出口，出口企业在财务上较为依赖银行等金融机构的稳定性。信用证、贸易保险等贸易融资在贸易融资中发挥着关键作用，为金融冲击和银行危机提供了强有力的传导渠道。金融发展可以让国内和国外之间银行信息不对成程度降低，银行间摩擦减少，从而促使国内国外贸易企业在使用信用证等金融工具的成本降低，促进国际贸易融资。另外，随着金融中心进一步发展，金融企业于贸易企业之间的相互联系逐渐加深，金融企业对于企业生产状况、经营风险、融资需求等都有了足够多的信息了解，也发挥了相应的金融服务，产生了足够的金融服务经验，这为之后对潜在的贸易企业开展进一步的金融服务提供了便利。

（三）贸易中心与经济中心的关系

贸易中心巩固经济中心地位。贸易中心发展首先会给国内企业带来新的技术，产生技术的溢出效应，同时会吸引更多企业在长三角经济圈聚集。其次，贸易中心发展会增加长三角经济圈模仿创新的竞争者的数量，使得技术向全国扩散速度加快，大幅减少技术专利的持有时间，强化创新的竞争程度。同时，贸易中心发展将会为国内外生产者带来更大的市场，进而促进国内经济更快的发展。再次，区域间、国家间的地理、金融、生产技术等产生的比较优势将导致国际间的垂直分工，进而使得某些产品的城市规模化生产，形成规模效应，进一步降低企业生产成本，强化比较优势。最后，贸易导致的分工使企业产品和服务更加复杂化，功能多样化，国内生产者能接触到功能更加强大的现代化产品，通过种类多样、分工明确的销售企业将生产端与消费端相结合，完成商品与货币的交换，从而促进经济中心消费端企业聚集，促进上海经济中心发展。

经济中心反向促进贸易中心发展。第一，经济中心发展会使长三角经济带以及西部地区人均收入的提高，可支配收入的上升，对更好的产品和劳务产生更多的需求，将为全国带来更大的市场。第二，经济中心发展将促使国内外消费者增加对优质产品与服务的需求，国内外企业为了争夺更大更有价值的市场会向新市场靠近，在上海贸易中心及长江经济带产生聚集，以便获取市场、竞争者等最新信息，以便针对市场中新的消费状况，创新新产品或革新新的生产方法。第三，经济中心发展意味着大量高精尖的人才在上海及长三角地区经济中心聚集，能为各行各业输送大批量人才。第四，经济中心发展将会使得我国整个社会中游离出大量生产使用之外的资金，通过金融市场中介、企业直接投资等投资渠道注入贸易企业，为贸易企业聚集创造有利条件，促进上海贸易中心进一步发展。

（四）金融中心和经济中心的关系

金融中心巩固经济中心地位。从企业融资稳定和成本来看，金融中心具有完备的资本市场，可以将股权，债券或活期存款等一系列流动金融工具转变为非流动性生产过程的长期资本，对更长期，更高回报的技术进行投资，减少流动性风险，促进企业发展。从企业自身融资特点来看，金融中心集聚较多金融优势资源，拥有各类总部型、功能性金融机构，具有门类齐全、功能完善的金融机构体系，还有一系列完善金融市场，涵盖银行、保险、证券、债券等一系列金融产品和市场，为企业长短期融资提供了丰富的融资方式和融资渠道，促使需要不同融资方式和融资渠道的企业向经济中心聚集，促进经济中心发展。从信息搜集方面来看，金融中介通过节省获取和处理有关投资的信息的成本，确定和资助盈利性企业，从而改善资源分配。从企业长期融资关系来看，融资企业向金融中心聚集可以获取与金融中心金融市场、金融机构更加稳定的融资关系，从而促进企业规模扩大，促进经济中心发展。

经济中心反向促进金融中心发展。经济中心拥有完善的基础设施，良好的流通环境，拥有充分和迅捷的信息服务，能为金融行业提供完善的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外部服务的完善会大大增加长三角地区对金融企业聚集的吸引力。一方面，经济中心发展将导致长江经济圈实体经济的壮大，实体经济的发展需要大量的融资，这将会对上海金融中心金融产品与服务产生大量的需求，对金融服务的大量需求促使金融机构聚集，为金融企业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环境。另一方面，经济中心发展其中很大程度上也有创新型企业的支撑，新的金融科技公司的技术创新很有可能服务于金融体系从而提升金融体系的运行效率，并可能带来金融体系的金融创新，提供新的服务和产品。经济大力发展将导致大量外来高精尖人才流入上海，并且上海经济中心本身具有大量高校、研究所为经济金融发展提供大量高质量人才，金融人才的聚集将会吸引金融企业聚集，从而促进金融中心发展。

（五）科创中心和其他中心的关系

科创中心促进其他中心发展。第一，科创中心具有不同的研究机构，对航运中心所需的专业技术、管理、运营等方面开展足够的研究，可以为航运中心提供新设备、新管理和新运营，有效提升港口运营效率，提升航运中心的国际竞争力。第二，科创中心可以提出更多科学研究报告和新的科学探索，促使新技术在企业层面的应用，促使新技术在市场和军工方面的推广，提升产品竞争力，促进国际贸易，促使贸易中心发展。第三，科创中心可以大幅提升信息技术发展，有效推动金融科技发展，促使最新金融科技在金融中心的广泛运用，降低金融中心发展成本，提升金融企业运营效率。第四，科技进步是经济长期可持续增长的核心动力，科创中心的建设是上海经济中心建设的必由之路。

其他中心进一步提升科创中心发展。航运和贸易中心加强国际贸易必然促使国内外商品的竞争，带来国际件最新技术的交流与竞争，通过市场反过来促使科创中心的技术研发和提升。金融中心的进一步发展离不开金融科技的技术升级和应用，金融中心广阔的技术市场应用前景吸引科创中心对此做出积极反应。经济中心发展一方面促使人们对于高质量高价值高技术含量商品的需求，另一方面也促使对整个国家的科研教育系统提出更高的要求，为我们国家未来的经济发展提供更多的技术和人才输送。

二、上海全球金融中心建设需要的基础条件

（一）上海全球金融中心建设需要夯实微观基础

上海全球金融中心建设的核心内容之一是使上海成为全球人民币金融资产配置中心，聚集有全球竞争力的金融机构以及完善协调的金融市场。一方面，众多金融机构的聚集，特别是国际高质量金融机构总部的聚集，能够促进竞争和金融创新，提高金融效率，充分发挥金融中心的聚集效应与规模效应，并增强金融市场中资产的流动性，是发挥金融中心价格发现、投融资功能和实现全球资源配置功能的依靠。另一方面，成熟的全球金融中心还需要推动资本（股市和债市）、外汇、保险、票据、期货、黄金和衍生金融工具市等金融市场的协调发展，通过各种市场的深度融合为全球客户“量体裁衣”，提供大量、多样化的人民币资产，拓展市场的广度及深度，吸引更多境外投融资机构参与。

（二）上海全球金融中心建设需要优化营商环境

上海需要协调好国际惯例与本土特征，既要降低国际金融机构与金融人才进入市场的信息成本，又要保障本土金融机构的竞争力，还需适当降低税负，吸引大量高质量高素质高层次的国际金融机构与人才进入。一方面，上海需要对标国际公认的竞争力最强的有关通行规则，制定和实施体现国际化与公正化的金融法律与金融监督机制，同时必须保持一定的独立性，积极创立自有标准，增强本土金融机构的竞争力。其次，上海需要出台更多具有吸引力的增值税、企业与个人所得税税收政策，为金融从业人员和高端金融人才提供更多的税收优惠支持。另外，上海还需进一步提升医疗、住房、教育等公共领域的服务水平和质量,为外籍高层次人才入境和停留居住提供便利。最后，借鉴纽约、伦敦、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等全球金融中心的发展经验，因此建议上海鼓励更高程度的英语教育，培养本地人才在全英文环境下工作的能力,以营造良好的英语工作环境，从而吸引国际金融机构和国际人才常驻。

（三）上海全球金融中心建设需要完善基础设施

在本币跨境支付清算体系方面,上海已明确指出要基本建成功能完备、实时高效、风险可控的全球人民币跨境支付清算体系。随着CIPS系统的投产和平稳运行，中国已初步建成以CIPS系统为核心、境内商业银行跨境代理清算为基础、离岸人民币清算行制度为重要组成部分的体系。但同时必须看到，与美国的CHIPS等成熟货币清算体系相比，仍有一定差距。因此，有必要在顶层设计等方面进一步强化CIPS系统运营效率，特别是优化与大额支付系统的关系，尽早形成以CIPS系统为核心，立足上海，辐射全球各主要金融市场、与人民币未来全球地位相适应的本币全球支付清算体系。在外币跨境清算体系方面,根据上海建成全球领先的国际金融中心的战略定位,应日益增多的跨境金融活动对多币种跨境支付结算的需求，上海有必要创新发展以外资商业银行为主的外币跨境支付结算体系。并争取在明确结算规则基础上, 通过商业银行账户实时实现最终结算,进一步提高金融基础设施的服务效率和水平。

（四）上海全球金融中心建设需要有效防控风险

健全跨境资本流动“微观监管+宏观审慎”两位一体的管理框架，尤其是需要加强跨部门金融监管之间的协调机制，尽快形成一个统一、协调、高效的金融监管体系以应对日益增加的系统性风险。

一方面，需要保持外汇微观监管跨周期的稳定性、一致性和可预期性，严厉打击外汇违法违规活动，推进“数字外管"和“安全外管”建设，维护外汇市场良性秩序。另一方面，需要继续完善宏观审慎政策框架,有效防范跨境资本流动可能带来的系统性风险。上海自贸区前期已创设了自由贸易账户系统，提供了“一线审慎监管、二线有限渗透”“电子围网式”的金融监管环境，有效防范相关金融风险外溢。后续，需依托自贸区及新片区实施全面风险管理制度，以风险防控为底线，以分类监管、协同监管、智能监管为基础，全面提升风险防范水平和安全监管水平。尤其是需进一步加强部门间协调联动，推进统一监管。

三、总结

上海作为国内经济金融中心，依托本身地理、贸易、金融优势，能够通过自身的高效发展与开放引领中国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开放。为进一步建设上海国际金融中心，我们需要继续加强顶层设计与制度创新，依托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和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战略，统筹经济、技术、贸易、金融发展；倡导本币优先原则，以扩大人民币的跨境使用为抓手，深化机制、体制改革；并不断增强上海投融资功能和全球资源配置能力，全方位支持上海贸易和航运中心发展，逐渐将上海建成一个功能完备、综合竞争力强劲的全球金融中心，从根本上突破人民币国际化现阶段的内部制约发展。

观点整理  任屹颖

编辑  杜欣泽 

责编  李锦璇、蒋旭

监制  朱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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