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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手工艺与数字技术能结合吗?设计师与MIT教授的实验合作

佐兰、比希勒 装饰杂志 2021-09-22

 

作为一个新兴领域,数字制造,尤其是3D 打印,为工艺、艺术和设计提供了新的可能。然而这一工序有很强的局限性。具体而言,数字化设计的工艺品,其本质上具有可复制性。与之相反,传统制作的工艺品,每一件单品都是手工制作而成。本文作者在涉及物品破坏与还原的相关工作中,通过被故意打破的精致工艺品和3D 打印还原,将数字化制造与工艺制作结合在一起。展现它的目的不是将原作品还原,而是将其转变成破坏和还原均可见的新物品,同时赋予再组装物品以纪念性功能。


 

在2007 年搬到美国之前,我(阿米特·佐兰)选了几件对我比较重要且在我眼中具有独特价值的工艺品打算一起带到美国。其中的一件手工艺陶瓷碗是由我很在乎的一个人制作的。这个碗有着独特的质感且不是正圆形,很容易就能看出它是一件手工制作的物品,一件不会与别的碗混淆的独特工艺品。这个碗承载着我对制作者的回忆,它与深厚的家庭关系和重要事件相关联,具有很高的情感价值。2010 年,这个碗被来家拜访的客人意外打破。虽然访客表示愿意赔偿我的损失,但我没有同意。对我而言,回忆是无价的。毫无疑问,这个碗所承载的原始意义已经改变。

 

我们所进行的这项工作的背后动机有两个方面:首先,将数字化制造与传统工艺相融合,从而将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个创作过程结合在一起;其次,探索工艺品的还原过程在保留原始作品的形式,以及它所包含的历史的同时,接受其损坏带来的创伤。通过将传统工艺与数字化工具相结合,我们探索极度个人化的物品制作过程:破坏物品,放弃制作原始作品的想法和努力,最后小心谨慎地还原(并且由此转变)工艺品。

 

1. 一个数字化还原的花瓶,釉陶、SLS 尼龙组件、环氧胶和黑色喷漆。(© Amit Zoran)


我们将手工工艺品的损坏转化为一次创作的机会,当然这种损坏并不值得高兴。通过利用当代制造技术重新组装打碎的物品,我们打造的是一个保留了原始作品痕迹,但又有明显改变的独特工艺品。图1 展示的是一只被打碎后以数字方式还原的陶瓷花瓶。花瓶的碎片按照原始作品形式,借由3D 打印格架组装到一起。残余的陶瓷片呈现出花瓶未被打碎时的样子,格架部分并不用于复制或代替缺失的碎片,而是为了凸显它们的缺失。最终,“还原的”花瓶具有了纪念性功能——对制作者而言,保留了物品的完整生命周期痕迹:制作、破坏和还原;对拥有者而言,是对心爱的物品及其损坏的纪念。这件独一无二的作品是对原始作品、破坏行为及修复工序的认可。

 

下文中,我们将介绍三个项目,它们是使用工艺和制造工具创造的典型工艺品,通过故意破坏和数字还原对其进行改造。我们认为,这种新的工艺流程为传统工艺、现代技术、艺术和设计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的见解。

 

背景及相关工作



 首先我们要讨论的是支撑项目工作的基础领域——工艺、破坏和还原。我们分别调查了新技术(如CAD和数字制造)对它的转变影响。


1.工艺


从根本上来说,我们的工作是一次工艺方面的探索,是对人、手工工艺品和技术之间关系的调查,因此有必要从阐释定义开始。“工艺”一词有很多不同的定义:一些学者认为,工艺品的品质是一个重要方面,另有一些人则注重小规模制造工序的性质。理查德·桑内特(Richard Sennett)将工艺概括性地定义为:“从业者对成果进行大量投入并注重完成出色工作的任意过程。” 我们发现大卫·派(David Pye)在定义中将工艺与风险承担联系在一起,尤其强调使用性和共鸣性:


(工艺)是利用任何技术或设备的技艺,其成果的品质并非事先决定好的,而是取决于制造者在工作时的判断力、灵巧性和关切度。其基本理念是成果的品质在制作过程中始终面临风险,因此我称这种技艺为“风险的技艺”。

 

工艺过程的成果是独特的工艺品,每一件工艺品都受制于工匠的判断力、灵巧性和关切度。工艺品的定义取决于工匠一系列个人且主观的决定。传统工匠利用“模拟”材料进行工作,他们的决定没有可参考或追溯的数字化历史,在工序结束时,工艺品本身即是其工作的唯一记录。

 

在工业革命之前,每件物品或多或少都有手工制作的成分。随着可复制、机器化生产的兴起,工艺品变得价格低廉且品质相同,这降低了工艺品的个性和独特性。伴随这一改变而来的还有社会对工匠们的看法。由于机器可以复制手工制品,打造物品所需要的手工灵巧性和专业技术失去了价值。与此同时,对物品制作的设想、计划和设计等脑力工作的价值有所提高。远离工艺走向设计这一转变可以说在2002 年的美国达到了高潮,标志性事件是美国工艺博物馆(American Craft Museum)更名为“艺术与设计博物馆”(Museum ofArt and Design)。

 

看起来工艺似乎与我们现代社会变得越来越不相关,实则工艺正在经历一次复兴。如今,工艺技术和方法在当代艺术、时尚和设计中越来越多地得到采用。工艺实践也同样地渗透到其他学科领域中。举例来说,越来越多的技术团体和设计专业人士正在研究如何将工艺与电子工程和计算机科学相融合。我们的工作也是以相似的精神去探索一种新的融合,研究如何将工艺实践与数字制造相结合。

 

数字制造指的是在电脑上完成物品设计后利用机器自动完成物品制作的过程。数字制造机可大致分为两类:减除性和添加性。减除方法是利用钻头、刀片或激光将材料从原始材料中去除,从而形成三维物品;添加工序是将材料一层一层逐渐叠积,直到获得想要的形状。

 

数字制造机的规格不断变小,价格越来越便宜,也更加无处不在。像激光切割机和3D 打印机这些机器,曾经只在大型工厂才有,如今却已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大学、高中、社区工作场所,甚至是车库里。随着机器和制造技术的普及,它们将改变我们所拥有物品的类型和数量,重塑我们与事物的关系。在过去几年,数字制造技术对包括艺术和工艺在内的很多新领域的材料(例如陶瓷)和技术产生了影响。在之前的工作中,我(阿米特·佐兰)探究了制造的转变潜力。在一个尤为相关的项目中,我设计并3D 打印了一支功能完备的演奏长笛。这支长笛整体3D 打印,无需人工组装,包含了手工乐器的机械复杂性。

 

私人数字制造对个体来说也成为可能,这种制造技术似乎在很多方面支持着工艺制造,尤其是它具备小规模生产和设计的能力。不过这两种制造方法同样相互对立。

 

数字化生产的工艺品,和手工制作工艺品一样,都是创作者主观决定的产物。数字工艺品同样反映了制作者的技巧、视角和价值观。从这层意义上讲,数字工作依然存在与手工艺工作相同的风险性。但是数字工匠可以使用以数字文件形式保存的大量工作历史、编辑历史和实体物品(在存在数字制造物品的情况下)——这意味着数字设计产生的风险要比手工艺少得多。

 

此外,按照定义,自动制造中是不存在风险的。数字设计文件准确规定了机器应该生产的物品,其结果是通过文件预先确定的。一旦创建设计文件,规定的物品便可无限复制。

 

本文将探究风险的多面性。作为工匠,我们创造的手工制作物品体现了大卫·派的正统观点。在破坏这些物品时,我们承受了明确且重大的风险。为了新的设计和建造实践,牺牲掉了精心制作的物品。最终,在被破坏的原始作品还原和转变过程中,我们成为了数字工匠。我们探索如何利用数字设计和3D 打印机来制作独一无二的工艺品,而这种理念却颠覆了数字制造的基本特点。

 

2. 破坏


破坏为我们探索工艺制造和数字制造的结合提供了可能。正是破坏手工艺品的行为,为我们提供了利用3D 打印进行还原的机会。破坏的方式简单且原始,它也是创作者在进行一个项目时承担的终极风险,如布料被沾污或撕破、木材被切割、陶瓷被打碎。接受破坏代表工匠甘愿忍受风险技艺的一个本质要素。

 

很久以来,将破坏作为创作工具是那些探索无常、失控和脆弱的艺术家的灵感来源。戈登·克拉克(Gordon Matta Clark)的雕刻建筑群——被切割成新的形状的废弃房屋和仓库就是一个明显例子。科妮莉亚·帕克(Cornelia Parker)的《30 块碎银片》(30 pieces of silver )——被蒸汽压路机压平的银餐具收藏——以实例呈现了一次更加愉悦的(受漫画启发的)毁灭性探索。这两件作品(虽然不能完全代表艺术中这类主题的处理方式)展现出将破坏纳入创作后作品散发出的持久魅力。重塑外形的建筑和压平的银片保留了它们在被制作和使用过程中形成的历史。同时,它们自身也既是破坏/ 创造实施的文献记录,又是新的具有表现力的物品。

 

创造性破坏也在设计中通过各种方式得到展现。尤其是在与我们工作相关的领域,一些设计师已经利用打破的陶瓷进行了实验。在《阶段花瓶》(Vase of Phase )中,德罗尔·本施瑞特(Dror Benshetrit)制作瓷器花瓶,将它们打碎,将碎片重新组装到一起。在《防震花瓶》(Shock Proof Vases )中,Tjep 将聚氨酯橡胶涂到一组花瓶的内部,然后打破每个涂胶的花瓶,得到一个被橡胶固定在原位的碎片形成的半柔软表面。和我们的工作一样,这些形式保留了原始花瓶的特质,同时记录并展示了破坏的行为。在《中心装饰品》(CenterPIECE )中,丹尼尔·许尔斯伯根(Daniel Hulsbergen)采用了一种另类技术,用荷兰篮子编制技艺来还原打破的陶瓷花瓶。这种混合两种不同工艺传统的技术,展现了如何将破坏作为融合不同材料、技术和审美特质的切入点。

 

在工作中,我们以相同的方式从这个切入点着手将工艺制造和数字制造融合在一起。我们将制造当作一次还原的过程,承认并且接受工艺中的固有风险。

 

3. 还原


在艺术还原过程中,还原者的目的是保存作品的原始特性并隐藏外部干扰。其动机是尽可能真实地接近艺术家原创作。艺术还原和考古学的“保存与保护”略有不同,后者着重表现而非减缓老化。还原和保存有一个共同的原则,就是隐藏还原者或考古学家的工艺,把舞台留给原始物品。

 

在建筑学中,事情的运作略有不同。除了传统的还原和保护,我们还看到添加到老建筑之上的现代延伸。在这些例子中,“还原者”的手是明显可见的——建筑师在老建筑(或建筑遗存)的基础上修建具有明显现代性质的建筑物,以此强调老建筑与新建筑之间的对比和关系。

 

虽然艺术还原者、考古学家和建筑师的传统工具各不相同,但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每一个领域都已开始以相似的方式使用数字技术。这些学科越来越多地使用设计软件和计算机模拟来创造环境和物体的虚拟表现,以及利用数字扫描仪捕捉和分析关于三维工艺品的信息。数字制造,尤其是3D 打印,可以相对简单地制造原始作品碎片或整个物品的复制品,这为还原工序提供了新的机会。利用3D 扫描仪和打印机,如今的还原者可以准确地捕捉和再造存在物品的准确形式。

 

我们认为,通过利用新的创作方法,使用这些工具和工序,可以让工艺受益。CAD 软件、3D 打印和扫描的使用,可以让我们将还原视为工艺整体过程的一部分。我们相信,这些新的工具可以让还原者、设计者、工匠和艺术家们在提供新的美学可能性的同时,创造出保留了工艺品重要特性的作品,特别是我们可以在捕捉到原始工艺品的形式下创造出新的还原和延伸。

  

混合重组


在下面三个项目中,我们将展示利用数字制造还原破碎陶瓷物品的方法,我们称这个过程为“混合重组”(hybird reassemblage)。

1. 碗


在本文一开始,我们讨论了一个被意外打破的个人物品——一个被赋予深厚历史和意义的碗。我们探索混合重组的灵感来自于渴望还原这个碗,以及保留它所承载的部分历史和意义。传统还原是将所有碎片用胶粘到一起,这种方法看起来并不适合。于是我们选择了三片最大的碎片,对它们进行3D 扫描,用胶粘到一起,然后用3D打印剩余的缺失部分。我们没有尝试重新创造原来的碗,而是创造了能够凸显其损坏的一次还原。正如我们在图2 所见,“还原”后的碗不再具有碗的功能,再也不能用来盛色拉、蛋糕面糊或蔬菜。它变成了一个完整、稳定的形式,不仅用以纪念原来的碗,还是对损坏及失去功能的认可。

 

2. 一个数字还原的碗,2010 年。三块最大的碎片用胶粘合并且用柯尼卡美能达ViViD 910 进行3D 扫描,而小的碎片没有在作品中使用。(左)在CAD 软件(Rhino)中设计的3D 扫描碗的虚拟模型,显示了两种还原选项。(右)利用3D 打印SLS 组件、环氧胶和喷漆还原的碗。(© Amit Zoran)


在还原的碗中,不同的表面、形式、质地和颜色凸显出新旧部分之间的对比。3D 打印表面光滑并且呈白色,而原来碗的表现粗糙且呈土色。新的碗既尊重了手工制作物品的特质,又尊重数字制造还原的特质。它是单纯用以装饰和纪念的物品化身,记录了原来碗的历史,以及它的损坏和还原。

 

需要说明的是,以这种方式使用3D 打印去还原一个独一无二的、手工制作的工艺品,复制数字还原是没有意义的。通过采用被损坏陶瓷的外形,制造的组件被赋予了特定的意义和语境。在还原组件完成3D 打印并且与损坏的碗连接到一起之后,重复打印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因为没有第二只碗可以与还原的部分相匹配。

 

2. 面具


关于碗的项目,灵感来自于试图还原一个被意外损坏的碗。修复碗的过程启发了探索工艺品(尤其是陶瓷)与数字制造之间关系方式的其他可能,这促使我们用面具进行了第二组实验。

 

在面具项目中,我们从开始创造物品时就明确了要打破它们和利用数字制造还原它们的意图。我们还开始调查技术和传统工艺之间的其他关系。在这个项目中,我们融合并比照了不同的美学风格、过程和材料。尤其是我们借鉴了机器人漫画中英雄人物的“高科技”美学观念,并将它们应用到传统的陶瓷面具中。(图3)我们还选择性地将数字制造技术应用到我们的原始工艺品制造中。

 

3. 在烧制前,利用三种不同颜色的黏土,放在架子上的六个浇铸面具,2010 年。(© Amit Zoran)

4.(左)在CAD 软件(Rhino)的面具- 头盔和头部模型设计(包括用于连接被打破组成部分的销钉),2010 年。(右)制作模具的三个步骤,从机加工中密度纤维板(MDF)形式(左)到利用3D 打印ABS 塑料细部和利用FDM Dimension 机器的最终模型(右)。(© Amit Zoran)


一开始,我们先用CAD 软件设计一个面具模型。这个面具用来匹配我们从TurboSquid 上购买的设计好的人物头部模型,然后利用计算机数控加工机床(CNC)和Dimension 熔融沉积成型(FDM)3D 打印机制作了一个两片式阳模。该模具(如图4 所示),随后被复制成一个两片式阴模,并且用泥浆(一种液体黏土)在此模具中浇注面具。待黏土变干后,打开模具并且对模型进行烧制。我们通过这个过程制作了六个面具,对部分区域施釉,其他区域进行喷漆。

 

之后我们用锤子砸碎或摔碎其中的四个面具。最后,我们将碎片重新组装到最初设计所采用的3D打印头部模型外表面。

 

人们可能理所应当地认为,通过数字制造模具获得的物品基本上是一样的,它们没有手工制作工艺品的关键特质,而且它们不是独一无二的。但是,陶瓷片也是手工创造的,每个面具都是单独浇注、涂釉和烧制的。虽然部分采用数字制造,但每件陶瓷在浇注、涂釉和烧制过程中都与其他陶瓷有着微妙而富有意义的差异。每件陶瓷都由其制作者的判断力、心理冲动、心理状态和关切度决定。

 

故意打破精心制作物品的激进和随机过程迫使工匠确认和接受风险。工匠直面他们创作和劳动的脆弱和无常。这是一种夹带希望、惋惜、屈服和非常态喜悦的体验感。

 

我们在重新组装的面具中凸显了这个过程。在这里,缺失的碎片没有被取代,而是让原始面具的部分重建浮贴在3D 打印头部的四周。将碎片固定到位的支撑结构基本上被隐藏。和碗一样,最后的工艺品充当的是纪念品,但是在这个案例中,较少地强调原始物品,更多地在于对破坏的记录和保存。

 

3. 花瓶


在碗的项目中,我们通过仔细追溯破碎表面的外形轮廓,创造了一个还原的3D 打印部件。在面具项目中,破坏是故意的,并且是制造整体过程的一部分。在第三个花瓶项目中,我们将两种方法相结合,故意创造和打破花瓶,然后通过3D 扫描和追溯破碎表面来创造还原组件。

 

在这个过程开始时,我们在Rhino 中设计了一个花瓶并且制作了一个模具。然后和面具一样,我们用泥浆浇注花瓶,随后对三个浇注的花瓶进行烧制和施釉。我们从这三个花瓶中选出两个用锤子砸破,然后选择了几片较大的碎片,用胶水粘到一起,并对它们进行3D 扫描。

 

如图5 所示,在还原的设计中,我们从经过数字扫描的缺失部分的简单实体模型开始制作。然后将这些设计风格化和精细化,创造格架结构,以便与原始花瓶的涂釉陶瓷形成对比和补充。

5.(左)根据MDF 加工阳模制作的两个花瓶石膏模具阴模部件。(右)利用CAD 软件的还原组件设计演变。(© Amit Zoran)

 

6. 三个花瓶:数字还原花瓶(左边和中间)和一个完整的花瓶(右边),2010 年。釉陶、SLS 尼龙组件、环氧胶和黑色喷漆。(© Amit Zoran)


还原的审美意图,如图6 所示,是尊重原始形态的外形并追踪破坏的线条,同时揭示花瓶的内部体积、内在空间。和碗一样,原来的功能已丢失,但形成了美学方面、表现方面和文化方面的新意义。3D 打印部件与原始陶瓷相结合,创造出一种混合效果,将几种截然不同的概念重叠到一起:老与新、封闭与开放、手工制作和机器加工。

 

 

工艺和数字制造带来的损失和接受


 

通过以上三个项目,我们探索了怎样将工艺、数字制造、破坏和还原融合到一个混合创意过程中。尝试保留工艺品的精髓,同时利用与这一前提格格不入的技术进行实验。现在,我们来进一步检验组成我们探索工作核心的一些对立和比照。

 

一次意外损坏启发了此次工作的主体设计。受这个事件启发,我们在一系列作品中对破坏进行使用、控制和探索。在面具和花瓶项目中,核心的故意破坏行为是桥梁,它让我们可以将物品从一种工艺品转变为另外一种,还让我们能够实施不同的创作风格。一旦某个物品被打破,我们的重心就从创造转移到还原。此外,破坏促使我们对实践中接受和损失的作用进行调查,并探索我们作为制作者和拥有者时与物品之间的不同关系。

 

我们思考破坏行为在破坏发生的短暂瞬间之外所承载的意义。碗、面具和花瓶等原型工艺品的破坏是一种象征性行为,因为这些物品在很多文化中各自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碗和花瓶是容器,一旦打破,就再也不能用来盛水或食物等。面具作为一种身份特征转换工具,在被打碎后就无法遮住隐藏其后的脸部。然而没有哪个破坏行为能够将原型彻底抹除,虽然打破了一个面具,但面具依然存在并且具有意义。可以说,破坏的行为强化了它们的能力,凸显出我们没有能力从根本上改变这些基本的类别。虽然一些情况和一些人试图毁灭它们,但特定的工艺品、工具和过程依然保持不变。人类建造和创造的冲动是强而有力的。随着工具、材料和方法的改变,我们为自己的损失而哀叹,但同时又用手上仍有的东西进行设计和建造。

 

然而破坏的过程是个人的、情感的、具有象征性的。工匠在制造工艺品的过程中投入的时间、注意力和关切越多,工艺品被破坏时受到的损失越大。制作一个独一无二工艺品的过程始终承载着制作者和工艺品之间的亲密关系。打破自己的作品是一次尤为激进和伤痛的经历,但是甘愿承受损失和破坏又是一次释放的经历。对于工匠来说,如果对这个过程进行部分控制,有意识地去实施,效果几乎是治愈性的。它允许我们将物品的整个生命周期融合到我们的作品中。我们将探索的过程视为一个哀悼的仪式,其中故意破坏类似于在犹太人葬礼和哀悼仪式中将一件衣服撕破。修复这种破坏所采用的3D 打印还原则是故意创造不完美。它们接受了物品原来的意义和功能性,并且将物品转变为一个纪念品。在我们看来,破坏和重组对制作者来说是一个转变仪式,制作者不得不接受改变的现实。

 

接受是风险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项工作表明,现代制造技术可以在哀悼仪式中被用作一个怜悯和补偿的元素。伊斯特·莱斯利(Esther Leslie)在《瓦尔特·本雅明:工艺的痕迹》(Walter Benjamin: Traces of Craft )中提到,工艺作品与讲故事相似,通过实践表现时间和意义。在这个比喻中,时间代表的是数字时代,意义则是一个转变后的身份特征。这一身份特征虽然发生了深刻变化,但仍保留了它最基本的品质。

 

来源:《装饰》杂志2018年第3期

原文:《混合重组:工艺、数字制造与工艺品独特性探索》

作者:阿米特·佐兰、利娅·比希勒

翻译:中央编译翻译服务有限公司

 

*作者简介:

阿米特·佐兰是一名专注于阐释技术、数字制造和工艺的工程师和设计师。他制造设计的工具和工艺品,不仅能在民族志语境下引发共鸣,也是传统技术和前沿技术融合的体现。

 

利娅·比希勒是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的一名助理教授,她负责指导高- 低科技科研小组。高- 低科技小组主要从文化、材料和实践角度探索高科技和低科技的融合,其宗旨在于推动不同人群参与开发各自群体的技术。比希勒在斯基德莫尔学院获得物理学学士学位,并且在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获得了计算机科学硕士和博士学位。


本期编辑:某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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