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喝百草枯，这次是网红“杀鱼弟”
感谢医生！我国百草枯救治存活率达50%以上
作者丨姜飞熊
来源丨医学界
近日，过去因小小年纪在鱼摊上熟练杀鱼而走红网络的“杀鱼弟”，再次登上新闻热点。然而这次却是因为饮下百草枯而受到关注，让人十分难过……
图片来源：新京报视频
据报道，他已于8月4日转院至山东省济南市齐鲁医院接受治疗。
消息一出，网友除了同情“杀鱼弟”，还纷纷表示“百草枯喝了必死”、“喝了百草枯没死，一定是喝了假的”、“无解”、“只能等死“……截止到发稿为止，所有关于杀鱼弟喝百草枯的新闻下面，挤满了这些”必死无疑“的评论。
甚至一些网络大V也表态“（几乎）没有救治的可能”。
以上这些”必死“说法，其实是不对的！
珍惜生命，不要随意自杀当然是有道理的。但是百草枯中毒并非必死，在这个话题上，那些辛苦救活了许多中毒患者的医生们有话要说。
救治存活率并不算低
百草枯中毒并非中国独有的问题。
2009年Korean J Intern Med上刊登的一篇文献称，浓度24.6%的百草枯，口服7-8mL以下，无治疗的存活率13%，积极治疗可使存活率达73%；而超过7-8mL，救治存活率也可达50%左右。
也许你要说，外国的数据和经验和中国不一样，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
那我们来看看中国的数据，中国也有不少医院收治了上百例的患者并总结发布了经验——
2013年郑大一附院急诊医学部发表的文献显示，该院2012年1月至2013年2月收治176例百草枯中毒患者，存活96例，死亡80例，存活率为54.55%；
2006年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急诊科发表的文献显示，该院2001年9月到2005年12月，收治百草枯中毒113例，死亡53例，存活60例，存活率为54.1%；
2016年山东大学附属省立医院呼吸科发表文献显示，该院2012年1月至2014年12月收治百草枯中毒患者120例，死亡39例，存活81例，存活率为67.5%；
2016年潍坊市人民医院发表文献显示，该院2013年2月至2015年3月期间急诊科收治百草枯中毒患者125例，死亡59例，存活66例，存活率为52.8%；
2017年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急诊科再次发表相关文献，该院2011年12月至2014年12月收治急性百草枯中毒患者272例，死亡128例，存活144例，存活率52.5%。
另有一些采集病例数量小于100的医院报告没有列入其中，考虑到我国服用百草枯的患者大多用量大于7-8mL（我国百草枯大多浓度20%），在50%左右的救治存活率其实与国外统计数据吻合。
另外，四川省崇州市人民医院于2016年还发布过两例百草枯+溴敌隆以及百草枯+毒死蜱混合中毒成功救治的经验。
可以这样说，尽管现代医学技术还没找到百草枯的针对性拮抗剂，但是现有技术并非一筹莫展；而我们中国的医生也确实是非常的努力、可靠，不仅敢于，而且善于同困难做斗争的。
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百草枯中毒并非网络传闻的那样，“必死”、“只能等死”，在大家胡乱吃瓜的时候，医生们在默默的同百草枯中毒做着斗争。
当然，并不是说有了我们医生的努力抢救，就可以灵机一动随便喝农药了。
哪些患者容易救活
既然救治存活率在50%左右，那肯定有难救和相对来说预后较好的区别了。
根据国内各医院总结经验分析，影响预后的主要因素其实有两点——
1 喝了多少；
2 有多快排出（洗胃、催吐、导泻）。
除了上述外国文献划出的7-8mL分水岭，郑大一附院在报告中指出，30mL以上和以下，存活率也出现极大的区别。其中，中毒剂量不超过30毫升的患者，存活率84.21%，相反，超过30mL，存活率仅32%。
即便30mL以内，也可能已超过致死剂量，为什么能抢救回来呢？实际上，许多医院在文章中提及到远超致死剂量而救治成功的病例，这其中包括饮用百草枯超100mL，超150mL，甚至还有超过200mL的！
是他们喝了假药吗？
非也。
这个问题涉及到吸收和排出。喝下多少并不代表吸收多少，甚至连胃肠道中食物的含量都会影响百草枯的吸收效率，如果患者能够及时催吐、洗胃、导泻等排出百草枯，预后与慢悠悠到医院漫不经心等毒发相差就很大了。
统计治疗流程发现，30分钟内洗胃存活率可达77.78%，超过30分钟，则存活率仅38.46%。
郑大一附院的报告中提示，两名口服百草枯超过100mL的患者存活，均在30分钟内洗胃，且采用白陶土洗胃。
另有医院报告病例称，一例口服超过150mL百草枯的患者，由于家属当场及时物理催吐、并采用洗衣粉水洗胃，之后及时送医治疗，该患者不仅救活，出院后肝肾功能正常，预后良好。
由此可见，及时发现、及时排出、及时送医是多么的重要啊！
当然，喝了多少也很重要。
许多人的观念中，百草枯中毒会导致肺部纤维化，然后导致患者窒息死亡。然而，这也是一个误区。
肺部纤维化并不会发生在所有患者中，山东大学附属省立医院收治的那120例百草枯中毒患者中，发生肺部纤维化的53例，无肺部纤维化的67例，纤维化发生率44.2%。
会不会纤维化，一个主要影响因素就是喝了多少……
主要的治疗原则
虽然没有特效解药，但是百草枯的治疗原则现在是比较稳定的——
1 尽快清除毒物，减少吸收
首先，终止毒物接触，让患者不再接触百草枯，如果皮肤外衣上沾染，需要清洗更换。这一步非常依赖院外急救。
第二，清除胃肠道内的百草枯，催吐、洗胃、导泻、灌肠都是常用手段。临床上可在洗胃后使用白陶土、活性炭对百草枯进行吸附，部分医院采用蒙脱石散替代白陶土。导泻采用20%甘露醇、25%硫酸镁或大黄。
第三，清除血液中的百草枯，方案有血液灌流、血液透析和血浆置换。目前普遍采取的方案是血液灌流联合血液透析。
2 药物使用
依患者病情使用利尿剂、糖皮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抗氧化剂、抗纤维化药物等。
3 支持治疗
给予患者营养支持，百草枯灼伤消化道，也应对症治疗
4 其他
肺移植是肺纤维化患者的一种选择，但是国内极少采用。另外可考虑骨髓间质干细胞治疗。
经济问题是一大困扰
许多患者其实并非是技术上的不可救，而是经济和其他因素上的不可救。
有过救治百草枯中毒病例经验的医生告诉《医学界》，由于自杀行为医保无法覆盖，患者面临着要全额支付治疗费用的局面。
某篇国内文献中提到，该院收治的20多名百草枯患者死亡，有很大程度是由于患者家属听到治疗花费以及“难治”之后，主动放弃了治疗。作者在文中总结经验道，医生在与家属沟通的时候，一方面需要说明病情的严重性，另一方面需要注意技巧，不应让家属产生“不如直接弃疗”的想法。
现在，对“杀鱼弟”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家属即便已经花了几万元钱，也依然表示要继续治疗。
而不断的重复着“不能治”、“必死”这样的信息的围观群众，可能本身就受到误导，在一种不幸的情况下，更可能误导百草枯中毒患者和家属，使他们错误的放弃治疗，错过救命的机会。
毕竟医生并没有放弃呢……
“杀鱼弟”目前在齐鲁医院的主治医生
图片来源：新京报视频
总之，即便喝了百草枯，大家也不要轻易弃疗，更不要不当回事。及时地采取补救措施，还是有希望救活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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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apore Med J 2006; 47(12) :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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