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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疫情“滞留”深圳的香港医生:“我认识了很多外卖小哥。”

医学界 2022-04-09

“奇怪的知识”不断增加,都是因为新冠疫情。



执掌香港大学深圳医院3年半,院长卢宠茂终于踏踏实实做了一回“深圳人”。

 

过去3个月,他24小时被“困”深圳,吃住都在医院,还学会了用手机叫外卖,这是他最近学到的第一个新技能。

 


“真的很方便,手机上能选各式各样的餐,还有红包,现在我都推荐给香港的医生。”


“我第一次知道了‘外卖小哥’这个职业。”

 
“奇怪的知识”不断增加,都是因为新冠疫情。 2月8日起,香港对从内地入境的所有人士强制检疫(隔离观察)14日,期间不得离港。 对于在香港大学深圳医院上班的香港医生来说,这项措施几乎等同“封关”。 以往,他们通常都是每天一早从香港乘7人车出发过来深圳上班,晚上再回到香港家中。

“白天是深圳人,晚上是香港人。”

 

“封关”之后,每天回家吃晚饭已经不可能,卢宠茂干脆决定不回去了,以深圳为家,以医院为家! 2月10日,他收拾了一堆行李,离开家门。 

“以前公务出差,只需要带些必备品,但这次不一样,收拾行李时,会想要不要带双运动鞋,平时用习惯的小物品,要不要也带着。过关的时候,真感觉有点像是在移民。”

 在发给亲友的私信中,卢宠茂说:

亲爱的朋友们,明天我将会离开香港,为了抗击疫情留在深圳。这是我的职责,也是荣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大家保重,我会回来的。


中国加油!武汉加油!香港加油!



这一走,就是3个月。
“我们就当它会人传人!”

卢宠茂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医院里除了“主力军”内地员工,还有一群港籍同事。最高峰时,全院有32位医疗、医技、护理、管理方面的香港专家同时留在了深圳抗疫。 

ICU主管唐泽君医生也是其中之一。 17年前,唐泽君已经在香港的“萨斯”抗战中冲锋陷阵,当时她工作的玛嘉烈医院,就是香港的“小汤山”。 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唐泽君说,“都是黑的。” 

“一早去上班时,天还是黑的,回到家,天已经是黑的。每天都在黑暗中度过。”


当时香港有不少医护人员也感染了SARS,她甚至要帮自己的同事插管。回到家里,由于担心传染给孩子,她每天都要自我“隔离”。
 

SARS结束后,唐泽君做了2件事,去读了传染病和医院管理的学位,因为直觉告诉她:疫症还会再来。 17年后,当年的直觉变成了现实。 

“我们听到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坏了’。” 这一次,唐泽君要求自己:必须保护好科室的“小伙伴”。 

“在听到不明原因肺炎时,我们就开始练习防护服的穿脱。在手部和防护服的正面撒上荧光粉,穿脱后看看哪些部位有漏洞,再进行调整。”

 院长卢宠茂说:不管不明原因病毒会不会来到深圳,我们都应该假设它会“人传人”。

  • 1月2日,虽然国家还没有公布新冠病毒的任何信息,港大深圳医院发出了全院通知:提高感染防控级别,全员戴好口罩。

 

  • 1月10日,医院急诊科接诊了一对家住南山区的老夫妻,分别66岁、63岁,刚从武汉回来不久,并且有症状。


  • 1月11日凌晨,2人都被转诊至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数天后,广东省疾控中心确认,这是深圳以及广东省最早确诊的2位“新冠”病人。


    11日当天,港大深圳医院又通知了他们家的另外4人来医院排查。当晚,其中3人(都一同去了武汉)被留下接受隔离观察。

 

  • 1月14日,医院再联系这对老夫妻的亲家母入院检查,她并没有去武汉,但也出现了类似症状,最终被确诊。

 

这位“亲家母”的确诊很关键,为证实新冠病毒“人传人”提供了重要证据。


“亲家母”就是下图中的奶奶


疫情期间,港大深圳医院是全市疑似患者的定点收治医院之一,也是全市外籍人员就医及健康管理的定点医院。
唐泽君领导的ICU,负责接收重症的疑似病人。24小时“留守”深圳的她要求自己——

“科室给重症疑似病人治疗时,我必须在现场,确保我的同事在执行高风险操作的时候,严格遵守感染控制措施。”



她在医院住的宿舍,是由病房临时改造的。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洗手间。
自己洗衣服,自己搭“晾衣架”——在桌子和椅子之间拉一条绳子,衣服就直接晾在上面。
“不能晾出去,院长会骂的~”

柜子里藏着几包方便面、腊肠,她说是老公拿来“救济”她的。
这个人前体面的医生,在向别人展示自己真实的生活时,却不好意思地嘻嘻笑。
时不时就说两句:“每天就是这样过,就是这样咯。”
真的很佛系。
疫情当下,很多人都体会到,自己所面临的问题又多又复杂,有时候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
但唐医生却说:“疫情逼得我们的生活变得很简单,我对深圳还是有信心。”

把核酸门诊搬到口岸

香港对旅客“封关”,但对货物不封。 在皇岗、深圳湾等多个口岸,跨境货车司机每天仍源源不断地将内地物资运往香港。 为了保证这些通道的安全,自4月10日开始,深圳为所有跨境货车司机做核酸检测。 罗湖医院集团负责皇岗口岸(含福田保税区)、文锦渡口岸,港大深圳医院则负责深圳湾口岸。

院长卢宠茂说,“我们直接在深圳湾口岸设立了,或者说‘复制’一个小型门诊。” 录入信息、登记、收费、采样……所有流程都要跟在院内一样,同时要“零感染”“零错误”“零等候”。 “第一天去现场,只有2个帐篷,其中1个已经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港大深圳医院病区护士长董丽娜说,当时正好遇上深圳降温,在超级透风的口岸走廊里,医护人员被吹得瑟瑟发抖。 
不久,深圳入夏,又是另一番煎熬。 
“有几天,气温高达30多度,我们穿着防护服,就像露天蒸桑拿。采样时,护目镜上都是水,为了给大家降温,只能拿手套装水,打个结,冻成冰,再揣到兜里。”董丽娜说。 
所幸,在多个主管部门的通力协作下,这些难题很快就迎刃而解。 

香港劳动力紧张,一些开跨境货车的司机已经60多岁了,他们用的还是“老爷”手机,有人连APP怎么下载也不知道,无法登录“i深圳”填报信息。 “香港的手机只能输繁体字,我们的系统里却只识别简体字,字体不对,信息就对不上。” 驻扎在口岸现场的医护人员只能一对一帮忙,手把手地教:

您好!麻烦打开您的i深圳。

我看看这信息对不对。

您注册我们医院的账号了吗?

……


有些人的香港手机卡在内地不能上网,医院就请来IT工程师,现场搭建了WiFi。 

为了加快效率,董丽娜和小伙伴们还优化了采样的流程,原先要走六七步:

关注微信公众 → 填“i深圳” → 注册二维码 → 收费登记 → 开检验单 → 扫条形码 → 检验


现在,简化到3步就搞定,时间也从20多分钟缩短至7分钟。

从4月10日到到5月8日,深圳湾口岸核酸检测数量最高为721人/天。近一个月的时间,加上早前曾在皇岗口岸采集的量,我们共为超过1.4万名司机进行了核酸采样,保障了返深港两地的货运人员的健康。

 

——香港大学深圳医院院长 卢宠茂


在这里,读懂深圳,也更读懂香港

成为“24小时的深圳人”之后,卢宠茂发现了很多他以往不曾注意的风景,比如莲花山,比如繁华的市民中心。 以前他每天来上班,从深圳湾口岸过关后,前往医院的路上,都会经过美丽的深圳湾公园。 

过去3个月,他终于有机会到公园里走走,还买了单车,有空时会沿着公园的海岸线一路骑过去“兜兜风”。 还有一次,他开车出去开会。 

“当时手机没电了,没法导航。看到路边有一位骑电动车的小伙,我就问他知不知道开会的地点。当时比较惊讶的是,他居然骑着车,一路把我带到了现场,等我想记下他的电话给他发个红包的时候,他说没事没事,就走了。”

 “深圳人真的很善良。”卢宠茂说。

更美的“风景”,是漂亮的疫情防控战。

“我觉得这次的疫情防控,国家做得非常成功。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把疫情控制住。深圳也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案例,以一个有2000万常住人口的城市来讲,每百万人口的感染率比全世界很多地方都低。


通过这次疫情,我觉得更感受到香港跟内地,特别是跟深圳,其实真的是分不开。在公共卫生方面,我们确实需要更密切地合作。”


回到香港后,他打算和大家说这段不寻常的经历,说说内地的防控、深圳的防控做得有多好。港大深圳医院不仅目睹了国家如何做好防控,也参与成为了防控体系的一部分。
事实上,学习深圳、学习内地,是他过去几年常挂在嘴边的目标。 

“在香港的公立医院,等候的时间通常非常长。来到香港大学深圳医院搞改革,我们不是要照搬香港模式,而是要采用深圳的效率、香港玛丽医院的医疗质量。”


“我们常说‘一国两制’,其实我们医院也是‘一院两制’:将深圳的效率、香港的医疗技术质量融合起来,形成我们正在探索的模式。我相信这个是最理想的方式,这也是我们希望达到的目标。”


图片来源:网络


来源:香港大学深圳医院、深圳市卫健委

校对:臧恒佳

责编:田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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