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曹家巷、少城到猛追湾，建筑师如何给老街区“微整形”？
城市进化论
如果把时间往前挪个几百年，一座城市约等于一个江湖。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无论盗匪侠客还是市井商贩，进了这扇城门就得“入乡随俗”。江湖中的势力各成一派，由于城主们的行事风格不尽相同，小小江湖城所展现的风貌自然各具特色。
“城市的出现，是人类走向成熟和文明的标志，也是人类群居生活的高级形式。”每当我们谈论城市的发展，不免论及构筑城市的种种“要素”和“原因”：我们为什么需要城市？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城市？
● 猛追湾有机更新，剧社及街店，摄影©基准方中
● 猛追湾有机更新，视频©基准方中
从“随遇而栖，三五成群，渔猎而食”，到形成小型聚落和村庄，再到能够定居及进行交易的大型市场——城市的出现是必然的。
据说每一座耐人寻味的城市，都曾有这样的经历：揭开某个角落的满目疮痍，以新的空间和故事填充其间。
一座有肌理的城市，就像一位老人的手，总是由来自不同年代的建筑和褶皱叠加而成。今天我们却看到太多好像“拉皮”过的街区，新崭崭的建筑固然可爱，但总少了城市该有的那股烟火味道。
● 成都老街区，摄影©一筑一事
归根结底，城市是人的高度聚合体。城市在特定时空范围内反映着人们的不同生活阶段，与时俱进地呈现了人类社会的演化过程。经过千百年，每座城市以不同姿态忠实记录着人类骨血中的文明基因。
而为了越来越好的生活，我们不断尝试用各种新方法去为城市赋能，试图修筑一座完美的“理想之城”。
当然，在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中，我们有失有得，但不必患得患失。
谁在关注“城市更新”？
其实“城市更新”的概念对人们来说并不陌生，早在几十年前，全国上下便已经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改革开放后，城市更新作为城市发展的调节机制，以空前的规模和速度在全国各地展开，并在21世纪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但我国在城市更新的进程中存在诸多问题，引发了大量社会矛盾：一些城市盲目学习西方城市改造经验，过度关注解决城市的物质功能，没有根据自身城市情况进行合理改造，让“改造”和城市的发展背道而驰，很多历史名城在“大拆大建”中遭到毁灭性破坏。
● 猛追湾有机更新，望平坊，摄影©基准方中
于是，如何让城市“有机更新”的话题被推到社会前沿，人们开始对其进行反复研究，并大胆实践起来。
2013年11月，央视新闻频道连续播出了8集新闻纪录片《曹家巷拆迁记》。央视记者通过9个月的蹲守，用镜头记录下曹家巷拆迁始末、改造中的创新，全景式地展现了成都城市化进程，让曹家巷作为成都“北改”项目的代表闻名全国。
曹家巷是成都最有名的工业民居建筑区，片区建筑年久失修，公建配套紧缺，居住环境恶劣。混乱的商业管理和严峻的治安形势也是旧城改造重点。
● 曹家巷改造前，摄影©风继续吹
作为负责曹家巷改造的设计方，基准方中面临着关于改造传统城市核心区的三个巨大难题：传统安置住户的需求，开发企业的正常回报诉求，政府对区域城市营造诉求；旧城改造后对该片区新的城市功能的植入和完善；传统区域城市的空间、肌理、文化的继承。
“确切地说，恒大·曹家巷子的改造属于‘推倒重建’，以推动房地产新建项目为主，更多的是对当地人生活品质的改善”，基准方中集团执行董事、联席总建筑师李迅涛解释道。
曹家巷的改造采取了“居民自治改造”的新模式，意思是曹家巷的拆迁不能强制执行，必须每一户居民都签了约，拆迁改造才能启动；只要有一户不签，曹家巷就动不了。
● 曹家巷改造后，摄影©基准方中
“社区营造的内涵比改造城市功能方面的需求更多，着重在继承该片区特有的文化脉络和保护旧改区沉淀的历史感，从现在看还是存在一定矛盾，但这也是我们在城市更新上的一次尝试和突破”，李迅涛接着说。
而在对少城片区的改造中，基准方中的统筹规划则显得熟稔和自信了许多。
“千城皆如围棋局，唯有少城鱼骨肌。”在少城改造前，许多人并不知道在成都名片宽窄巷子旁还有一座见证了成都千年发展历史的“城”。
● 左右滑动查看更多图片 ，少城有机更新，摄影©基准方中
“少城属于成都特色历史街区，担负着引导旅游和文化产业的重任，同时它亦是政府提出‘中优’的核心地块。”基准方中景观规划设计公司总经理欧阳爽作为少城改造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很清楚少城改造的难点和必要性。
少城作为一所拥有浓厚文化积淀的“核心老街区”，聚集了许多历史名人的故居和相关文化空间，大街小巷交错相织，交通不便是老城区存在的最大问题。
谁是城市道路的真正主人？不是车，也不是抢占道路的零碎空间，而是道路的使用者——人。“我们花了很多功夫去思考和规划，重新梳理了交通脉络，把路权更多地返还给行人而不是车辆，鼓励人们重新出行，重新回到街区”，欧阳爽阐述了让少城“回归”和“重获生机”的核心。
2019年年末，作为成都“八街九巷十坊”重点之一的猛追湾片区更新一期项目已结束，在对猛追湾片区更新的规划上，基准方中的视野显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renew≠rebuild，
从大拆大建到有机更新
街区是承载着人们记忆的聚合体，它不是冷冰冰的房子和道路，而是代表了“家”含义的象征空间。关于“城市更新”，“是‘renew’，不是‘rebuild’。”
少城片区和猛追湾片区的项目更新更符合我们现在所想表达的“城市有机更新”，因为“我们可以重新翻修家，让家焕然一新，但却不会想要直接‘换’掉一个家吧？”李迅涛大笑着。
● 猛追湾有机更新，摄影©基准方中
猛追湾片区项目更新以一塔两湾的整体结构分区打造，以339电视塔为界，上湾区一园三景，主打时尚年轻活力消费业态；下湾区一坊一街三巷一里，营造众口可调的餐饮集群带。湾区存在标志性建筑以及大量老旧建筑，这次更新工程集中在产业植入及优化提升、锦江绿道建设、街道整治等，打造极具特色的锦江夜消费经济圈。
有意思的是，基准方中在针对更新猛追湾片区项目的规划设计上，和以往的城市更新项目又有不同。少城片区的更新是以政府为主导，关注民生、文化和产业三者融合，保留少城作为“成都城市名片”的身份，实现成都“中优”桥头堡示范作用。
● 左右滑动查看更多图片 ，猛追湾改造现场，摄影©基准方中
猛追湾项目更新则邀请政府、开发商和服务商共同介入，以 “政府主导、市场主体、商业化逻辑”为原则，从城市发展、产业植入、业态提升、环境艺术、建筑设计等多维度进行构思策划和专业设计，最终实现猛追湾片区城市产业、人文环境的系统性有机更新及提档升级。
“这次针对猛追湾片区的有机更新，我们更多强调的是成都特有的市井文化和时尚元素的结合，除了挖掘文化环境和进行交通疏离，还要考虑城市和居民生活的在地性。”李迅涛表示，基准方中面临的城市更新项目是面向产业结构和人口结构等更多方向的优化，越来越多涌现的新城区也代表着其帮助老城区人口向新城区迁移。
● 猛追湾有机更新，摄影©基准方中
如果光是政府主导的城市更新项目，则可能对商业价值考虑得稍少；如果是开发商主导的项目，则可能完全只考虑项目能产出多少商业利益，不太关心项目背后可能存在的城市价值和企业责任。猛追湾片区项目更新作为复合型城市激活样本，融合了不同参与者，总结了不同参与方的诉求特点，为未来更多城市更新项目释放出了可以参考的信息和证据。
当然，要平衡各方利益需求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基准方中成都七公司副总建筑师华轲就告诉我，在猛追湾城市更新项目的实际建设中，他们还是遇到了很多困难。比如在更新前，有一家理发店作为城市的附属空间开在公共通道里，在那里理发物美价廉，许多老大爷是理发店的常客，两块钱包干，修剪得巴巴适适。
基准方中为理发店做了一些简单改造，包括疏通下水道和更换镜子。但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却收到了理发店老板的抱怨：周边没更新前，没人会去约束理发店，毕竟周围环境都挺差的，公共空间被占用也无人抗议；更新变美后，因为开始规范管理措施，像理发店这样的街边小店也会受到一些束缚。
● 猛追湾有机更新，街道，摄影©基准方中
“在配合万科方进行项目推进时，我们遇到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不少店家的答复一直在变化。有趣的是，很多开始不想配合我们的商家，在我们做了一部分先导改造后，他们自己也开始做一些微更新。事实上，我们只做了20%-35%的更新，但后来呈现的面貌却好像是我们做了70%。”由被动变为主动，这是华轲在猛追湾片区更新过程中发现人们的变化。
街区的升级换代是大势所趋，如果抵抗或者哪怕保持原况，都有可能使人掉队，最终会在别人向前跑的时候被淘汰掉。“参与了城市更新的商家，配合城市的变化作出相应改变和提升，拥有更好的空间品质和更便捷的交互模式，自然更有竞争力，在赢得未来发展机遇上更胜一筹。”李迅涛补充解释道。
城市更新，
孰是孰非？
关于城市更新的利弊，人们一直对此争论不休。保守派认为这是在对城市历史文化的肌理进行一种破坏，这种破坏是不可逆的；支持更新的声音则认为作为一座城市的管理者和决策者，政府和相关单位有义务让市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每一次城市更新都是一场冒险，而我们不能以有些人短暂的感受去代替长期居住者的感受”，李迅涛认为，所谓的“地标性”建筑，其实有很多是人们通过心理印象+物理位置共同“约定”的，它们或许承载着部分记忆，但却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地标”。
● 猛追湾有机更新，香香巷，摄影©基准方中
“‘火车北站’绝对算成都地标吧？当我们提起它，有多少人真的能够清晰记得火车北站的状貌？更多的是对那个片区的一团模糊概念而已，所以如何进行‘有机更新’，就显得明确和重要了。”
而在更新进行中，由于人们对决策看法的不同以及各种因素的干扰，设计方仍会遇到不可调和的难题，依然以猛追湾片区更新为例。祥和里作为成都市级特色街道，独立性较强，但正好被分割在猛追湾更新片区之外。原本设计方想将其纳入更新范畴，将分离的公共空间打通，但社区负责方出于各种因素考虑，最终没能实现祥和里的更新，这对全程参与了项目的华轲来说是个遗憾。
● 猛追湾有机更新，望平坊，摄影©基准方中
而纸箱厂的改造则实现了，当时它所在的街区实际上被4家单位分割，基准方中对其进行了整合和打通，让街区拥有了完整的内院，和旁边有名的香香巷也形成一个呼应。
猛追湾片区项目一期已经完成，剩余改造原本计划在20天内“速战速决”，因为突发的疫情让施工队停工了。但基准方中的反应是迅速的，2 月10日，基准方中集团总部及各分公司（武汉公司除外）已经全面恢复生产工作，当日线上复工率高达92.27%。各级管理干部积极部署，召开线上会议，确保各项工作稳步推进，尽量将疫情造成的损失和影响降到最低。
● 猛追湾有机更新，航拍，摄影©基准方中
“公司一直在进行信息化建设和转型，包括使用先进快捷的工具和在线交互平台，我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应对措施，对客户提供更高质量的服务。当然，之后也会加大在城市更新项目上的研发和投入”，李迅涛在电话会议里的语气十分坚定。
从地理来看，现在成都城市规划用地可用空间已经不多，在无法更多拓展城市边境的情况下，城市核心区应该怎么办？在过去，城市更多是资本驱动外向型增长，近几年，城市进入了内向增长模式。在这个逻辑下，城市不得不去研究旧城更新拥有的更多可能性。
在“城市有机更新”话题下，成都旧城区改造还存在大量机会，亦是不少企业关注的发展规划方向。少城片区四期和猛追湾后续建设仍在进行中期待在这座千年古城的未来，基准方中可以带给我们关于激活城市更多更新颖的解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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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恒大·曹家巷子
设计团队：
基准方中成都创意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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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城片区城市有机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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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准方中成都景观规划设计公司
基准方中成都创意中心
基准方中成都一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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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影照明设计顾问有限公司、中泰照明顾问有限公司
猛追湾片区城市有机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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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纬图景观设计有限公司、北京琰启室内设计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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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 牧之、鹤鹤
编辑 | 涩々
撰稿 | 涩々
校对 | 邱子
摄影 | 见图注
设计 | 三金©ZASHE杂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