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后缅甸无执照服装厂的增加加剧了劳动力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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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自《前沿缅甸》frontier myanmar
2023年4月5日
《前沿》（Frontier）
缅甸的制衣业曾经被誉为一个成功的故事。在2021年军事政变之前的十年里，2019年服装、鞋类和手袋的出口增长了500%以上，达到67亿美元。然而，自那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和政变这两起双重灾难已经动摇了该行业。
缅甸制衣商协会（Myanmar Garment Manufacturers Association-MGMA）表示，截至去年9月，与2019年相比，制衣业损失了1/4以上劳动力，从700家雇佣70万名工人的工厂减少到485家雇佣45.3万名工人。
然而，那些仍在工作中的工人，却遭受着与玛登登温和玛华伦类似的剥削。此外，随着工人、老板和劳工部之间本已摇摇欲坠的争端解决机制的崩溃，以及更直言不讳的工会的禁止，这些工人几乎没有办法反击虐待行为。
其中一些侵权行为发生在所谓的“无名工厂”，即未经许可的车间——似乎是由正式供应商分包给无证生产国际服装品牌作坊的。
玛津玛温*（Ma Zin Mar Win*）去年在仰光工业中心莱达雅（HlaingTharyar）的一家制袋厂裁员时被解雇。在拼命寻找新工作两个月后，这位29岁的女孩通过她的老上司的关系被雇到另一家工厂缝制服装。
她问主管新工厂的名字，但被告知这只是一家没有名字的小型家庭作坊。因此，当玛津玛温在上班的第一天出现在一家拥有100多名工人的成熟工厂时，她感到非常惊讶。
“一家小作坊怎么能有100多名工人？最终，我发现这只是一家没有许可证的工厂。”她说，“业主与当局的关系很好。这是一家由另一家正式工厂分包的工厂。”
玛津玛温说，她的法定最低工资是每小时4,800缅元，加班也有补偿，但其中一些条件苛刻，公然违法。
她说：“订单太多了，我们被迫在短时间内达到高目标。我们不能上厕所，而且必须10分钟内吃完午餐。”
工会合作委员会（Cooperation Committee of Trade Unions）是政变后被宣布为非法的几个劳工组织之一，该委员会表示，过去一年，许多无名工厂在工业园区开业，那里的工人更容易受到虐待，因为他们甚至无法在投诉中确定雇主的身份。
25岁的玛觉督楷*（Ma Kyawt Thu Khaing*）说，她也在莱达雅的一家服装厂工作，没有明显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老板的国籍。
她说：“我通过一个朋友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所以我们称它为无名工厂。我的工资比我工作的前一家工厂至少减了1/3，工作量也更大。”
她说，有100多名工人，他们为包括飒拉（Zara）在内的各种全球品牌缝制衣服。
另一个被取缔的组织——缅甸产业工人联合会（Industrial Workers’ Federation of Myanmar-IWFM）主席杜楷扎昂（DawKhaingZar Aung）告诉《前沿》记者，根据工人的投诉，多家无名工厂正在为拥有飒拉品牌的西班牙跨国公司印第纺织集团（Inditex）生产产品。但她表示，当缅甸产业工人联合会联系受牵连的外国品牌时，他们否认对此负责，并表示其供应商否认使用了分包商。
杜楷扎昂说：“没有工厂名称，但工人们正在为大品牌缝纫……当然，供应商在撒谎，因此很难调查无名工厂案件。”
印第纺织集团没有回应《前沿》记者的置评请求。
总部位于荷兰的公平穿戴基金会（Fair Wear Foundation）副主任玛格丽特·维瑞林（MargreetVrieling）女士称这一新趋势“令人深感担忧”。
她说：“不知道工厂的名字会让工人更难提出申诉，反过来，品牌也不可能开始调查，更不用说施加压力来改善工作条件了。”
2月，仰光一家为爱尔兰服装巨头普利马克供货的工厂的下岗工人聚集在工厂门口。/缅甸团结工会（STUM）
但即使在有执照的工厂，工人将老板告上法庭的案件也很少见，因为很少有人能通过军方执政团（junta）控制的法律体系获得正义。
尽管如此，仰光福库拉玛服装厂（Fukurama Apparel）的前工人玛艾波波莱（Ma Ei Popo Hlaing）仍在努力。她起诉了工厂是中国公民的老板，老板声称她因违反合同而被解雇。已经举行了四次听证会，但老板从未出庭，这意味着审判无法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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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艾波波莱得到了缅甸团结工会（Solidarity Trade Union of Myanmar-STUM）的协助，尽管该组织在政变后不久被宣布为非法组织，但其成员仍在非正式活动。缅甸团结工会高级成员郭津韦昂（Ko Zin Wai Aung）告诉《前沿》记者，她被解雇是因为她在三个月内请了3天病假。
他说：“她生病了。这是不公平的解雇。她想继续在那里工作，但工厂拒绝把她回到岗位，所以她对老板提起了诉讼。”
在政变之前，工人可以通过人力资源部门向政府的社会保障办公室提交申请来要求病假工资，而政府的社会保障办公室支付了工资。但为了阻止工人休假，缅甸团结工会主任杜苗苗埃（DawMyoMyo Aye）表示，工厂现在让他们自己提交索赔要求，如果没有工厂先给他们休假，这是不可能的。
仰光福库拉玛服装厂的代表表示，老板已经返回中国，因此郭津韦昂的下一步是试图对工厂本身或经理提起诉讼。
“坦率地说，我对劳动法没有信心。无论我们在纸面上赋予工人多少权利，法律都是不平等的。”杜苗苗埃说“当法律被有权有财的人操纵时，工人们总是会受苦。所以，工人们最好不要上法庭。”
是否抵制
尽管停工和裁员，可能是由于劳工权利的大规模侵蚀，服装出口似乎再次增长。缅甸制衣商协会表示，在截至3月31日的2022-2023财年的前11个月，出口额超过47亿美元，而在2021年10月至2022年3月的财政半年，出口额为22亿美元。
缅甸制衣商协会高级成员金金吉（KhinKhin Kyi）博士在仰光北奥加拉巴（North Okkalapa）镇区拥有一家优质服装厂，她告诉《前沿》记者，她的工厂在8月份之前都有完整的订单。
她说：“大多数服装订单仍然来自欧洲、日本和美国。缅甸以工资低而闻名，所以我认为买家无法抗拒。”
莱达雅一家拥有的鞋厂的经理直言不讳地表示，在军事统治的压迫条件下，没有罢工，企业也从中受益。
她在要求匿名的情况下说：“过去，如果工人罢工一次，买家会减少约20%的订单。如果不稳定，买家就没有信心。老板们表示，政变后的工作变得更好了。”
但民族团结政府（NUG），一个由被政变推翻的议员建立的平行政府，警告老板们不要如此自负。民族团结政府劳工部副部长吴觉尼（U Kyaw Ni）表示，“革命后”，侵犯劳工权利的雇主将受到政府的严厉惩罚。
他说：“我们知道，工人们被迫像奴隶一样无偿加班，并被不公平地解雇。对于这些自私的企业家，我们想说，当革命成功时，他们将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然而，共谋不仅限于供应商工厂，而且遍及全球。
缅甸产业工人联合会呼吁对军方执政团实施全面经济制裁，去年调查了147起工厂涉嫌违反劳动法的案件，并确定其中80%为中国公民所有。但西方也受到了牵连——这些工厂为来自18个国家的品牌生产服装，其中10个国家在欧盟（EU）。
总部位于英国的独立组织道德贸易倡议（Ethical Trading Initiative-ETI）去年得出结论，外国品牌无法保护其供应链中的缅甸工人免受人权侵犯。
道德贸易倡议组织表示：“品牌将发现几乎不可能进行正常的人权尽职调查。”他呼吁企业“重新评估其在缅甸的存在”，但没有要求它们退出。它表示，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在评估了“离开缅甸对工人及其家人的影响”后，他们“必须负责任地这样做”，因为如果所有欧洲买家都离开，估计有32万工人将失去工作或面临收入减少。
然而，缅甸产业工人联合会主席杜楷扎昂表示，外国品牌应该停止从缅甸购买。
她说：“品牌不能在一个无法执行规则的国家做生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求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不停止从缅甸采购，那就是品牌本身在侵犯人权。”
但无论其长期影响如何，品牌退出都可能导致立即失业。爱尔兰普利马克公司（Primark）去年宣布退出缅甸后，两家中国人拥有的供应工厂突然关闭，导致2,200多名工人失业。
缅甸团结工会主任杜苗苗埃表示，这两家工厂的工人只提前两周得到通知，而不是法律要求的一个月通知，而且没得到足够的补偿。
“当老板想关闭工厂时，他们不遵守规则和法律。他们首先以毫无意义的理由解雇了工人。”她说，“（普利马克）说他们尊重人权，所以他们停止了在缅甸的投资。但劳工权利也是人权。如果他们真的尊重劳工权利，他们需要采取一切措施负责任地退出。”
普利马克公司没有回应《前沿》记者的问题，但新闻报道援引这家爱尔兰公司的话说，它将确保被解雇的工人获得所有未付工资和遣散费。
英国零售巨头玛莎百货（Marks&Spencer）也宣布，在道德贸易倡议组织报告发布后，将在3月底前“负责任地退出”缅甸。
35岁的玛高埃*（Ma Chaw Nge*）是瑞比达一家服装厂的工人，她拒绝对要求品牌撤出缅甸的呼吁发表评论，称她没有时间参与政治。
她说：“我可以说的是，我不想失业。即使工作条件不好，至少我们可以拿到月薪。我要养活很多家人。”
玛高埃和她的丈夫有三个孩子，并照顾两位年迈的亲戚。她的丈夫在疫情前是一名建筑工人，但现在当摩嘀司机赚的钱少了很多。
她说：“他每天甚至很难挣到5万缅元的收入。”她补充说，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因为城市地区的许多抵抗袭击都是骑摩托车进行的，使司机成为安全部队任意逮捕和杀害的目标。
玛高埃表示，尽管工作条件比政变前糟糕得多，但失业将带来更大的困难。
“我也不喜欢在这个军方执政团下工作，”她说，“但我不想失去工作，因为如果所有工厂都关了，就很难找到新工作。我们无法生存。”
*表示出于安全原因使用化名
转自：观察员 太印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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