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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绿 月光白

2016-04-12 duoduotalk 拾文化




●●●要论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情感,我觉得有这么几种:喜欢,爱,倾慕。    


嵇康给我的感觉属于第三种。


晋朝多出美人,不仅生得美,内外兼修;更有好的文学,因而显得生机勃勃,含蓄隽永。


嵇康之貌,“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土木形骸,不加饰厉”,他的出场应该是这样的:


远远的山脚下,有几间简陋却清雅的房舍,房后葱郁的竹林掩映,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正在不紧不慢地给菜园浇水。头发自然披散着,身上的衣服简朴得不加任何修饰。


山涛、阮籍慕名拜访,眼前景象可谓美得高远——岩岩如孤松之独立,姿容与风度当世无两。



傅抱石《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是文学家、音乐家的聚会。


其中的音乐家,当首推嵇康。弹琴时,“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连晋朝大画家顾恺之都很想将之入画,却苦于无法下笔,而说“画‘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嵇康一生以老庄为师,处处追求老庄的超然放达、无欲无求的生命境界。



嵇康及其《琴赋》 高罗佩


《广陵散》指的是广陵地方的曲调。这首具有楚地风格的琴曲,出现于东汉末年,但不知何人所作,曲子描写的是战国时代铸剑工匠之子聂政为报杀父之仇,刺死韩王,然后毁容自杀的悲壮故事。


《晋书·稽康传》中说嵇康是从神鬼高人处习得此曲,“康尝游于洛西,暮宿华阳亭,引琴而弹。夜分,忽有客诣之,称是古人,与嵇康共谈音律,辞致清辩,因索琴弹之,而为广陵散,声调绝伦,遂以授康,仍誓不传人,亦不言其姓字”。


《太平御览》卷五百七十九《灵异志》也有相似的记载,《广陵散》这样神异的来历,自不可信,旨在说明《广陵散》曲调绝伦非人间所有,只有嵇康这样的人才配习得。




嵇康、向秀是一代名士,抛开书生意气,两人还喜欢在一起——打铁


打铁是原始锻造的重体力劳动。所以过去有句俗话说:“世上三大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很难想象一个吟诗写字的文人去打铁,但是嵇康很善于打铁。


院里有棵柳树很茂盛,于是汲水环绕它,每到了夏天,嵇康就在柳树下打铁。


向秀来帮他拉风箱。



打铁


钟会拜访他们时,正赶上这两人一起大炼钢铁,钟会被晾在一边,瞠目结舌——怎么,铁匠也成了时髦的行业了么?


史书上说,嵇康“性绝巧”,可见他有一双巧手。苏东坡有一柄制作精巧的铁杖,据说就是嵇康的作品。


后人总是企图从“打铁”中打探出嵇康的气节。何必非要想的那么复杂?他必然自得其乐,就像耕作、抚琴,是他乐得选择的生活方式,如此罢了。



孙位《高逸图》


竹林七贤在文人学者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唐朝的孙位画了《高逸图》,清朝杨柳青的年画也时有他们的身影,那么,一脉相承的到底是什么呢?


让一个人坚持下去,比斗志更加强烈和有力的,是热爱。


斗志是为了成功或者名利,充满对胜利的渴望,偶有失意落败,容易抱怨憎恨;而热爱,它是发自内心的本性,可以不为得到什么,全心享受中间的过程。




就像古琴本身,从技法来看,右手勾挑抹剔,左手吟猱绰注,也是重在余韵,而不是表现。


它是为着弹给自己听的,松风林涛,烟波浩渺,一份情怀在山野间,也在云水里漫散,素手弹拨,像是拂着心弦。



竹林七贤


嵇康因为好友吕安的冤狱遭奸人所害,被判处死。


行刑前,嵇康走到哥哥旁边问,“我的琴可带来了?”嵇熹连忙递了过去。


嵇康接过、调音,一如往常,手指在琴弦上拂过。琴声,犹如苍鹰,在刑场上空飘扬,飘到每个人的心里。时间啊,可不可以停一停,让所有的人们再听一次《广陵散》,再看一次嵇叔夜…… 


然而琴声终归静止,嵇康缓缓说道:《广陵散》于今绝矣。然后从容赴死。


他的生命如此高贵,至此获得了类似于古希腊悲剧式的崇高静穆,也使得对魏晋名士的倾慕达到了最高的审美境界。




浩淼的历史, 一切自有后人评判。 


月光如水,当它洒向那片热土,泛青的竹叶也会反衬白光,变得愈加青翠;习
习晚风吹来,是否隐隐传来悠扬的琴声?

嵇康有知,千百年之后,仍有后人记挂怀念,诵读他的四言诗,倾听他的琴曲四弄。生命从来不是孤立的,它与自然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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