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雪和《过春天》的30问 | SUPER GIRL

 这是第1期SUPER GIRL 本期人物 白雪

白

雪

中国内地导演、编剧

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西北人，6岁随父母搬到深圳，现居北京。

代表作：《过春天》

获奖情况：第2届平遥国际电影展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 获奖；第6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单元 入围；第43届多伦多国际电影节新发现单元 入围；第13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导演 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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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太忙了。从电影《过春天》被人认可开始。

距《过春天》全国公映还有两天，白雪结束了国内的宣传活动，飞到日本，准备参加“大阪亚洲国际电影节”。《过春天》是她执导的第一部长篇电影，但“大阪电影节”已经是它入围的第四个国际电影节了。

所以，白雪的忙碌，也有一部分是源于大家的好奇：为何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导演，带着她的电影处女作，不声不响地就横扫了各大电影节。于是，无数的专访邀约，递到了白雪手上。众人迫切地想了解，关于这个新人导演的一切。

好在，白雪是个温柔且耐心的人。依旧愿意在大阪之行的第一夜，把留给日料和清酒的时间分一些给我，以及这个关于春天的故事。

电影《过春天》海报

 关于《过春天》

1. 当初为什么想做这个题材？怎么关注到“跨境学童”这个群体的？

6岁时，我和父母搬到深圳，在那儿一直呆到18岁。所以，我对深圳有比较特殊的情感。我一直希望能用电影，记录下和这个城市相关的点滴。

其实，对于“跨境学童”这个群体，我不是突然关注的，只是之前没有深入了解。后来，详细地听到一些和他们相关的故事，我就觉得，一定要做这个题材。

2. 为《过春天》选角时，没有考虑过找一些更加出名的演员吗？为什么最后会选择他们？

我一直觉得，选演员合适最重要，很多时候不是光靠演技或者人气去评判的。当你看到孙阳、汤加文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是那个角色。并且我这个电影需要会两种方言，所以来试戏的演员本身就不太多。

其实每个演员都是从新人成长起来的。所以，我觉得要给新人机会，事实也证明他们完成得很好。

电影《过春天》路演现场

3. 和电影中的几位演员都是第一次合作，你们磨合了多久？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是有气场的，我们气场很对，几乎不需要磨合。

4. 和演员之间，有什么记忆深刻的瞬间吗？

我记得孙阳有个小细节特别打动我。

电影是先在香港开机，然后转场去深圳。去深圳的时候，剧组浩浩荡荡几十个人，拿着非常多的行李、器材，场面特别壮观。因为东西特别多，走起来非常困难。当时，孙阳就很自然地去帮着大家拿行李，拎东西。其实那些都是他不用做的，但他去做了。

5. 之前你路演的时候说，合作的主创基本都是大学同学，所以发生分歧的时候，能肆无忌惮地吵，那最终会怎么化解分歧？

我觉得我特别坏，我总是坐收渔翁之利。就是在那儿他们吵吵吵，最后没结果，就会说听导演的吧。他们吵的时候，我一般就不说话。我听他们把所有想法和可能性全盘托出，然后我再综合去想怎么做。所以我觉得我特别坏。（笑）

6. 有没有印象最深的一场戏是吵得最凶的？

没有，其实都还好，因为大家都是基于创作本身去吵的，不会伤感情。

电影《过春天》拍摄现场

7. 电影里用了不少手持镜头和长镜头，原因是什么？

电影是在香港和深圳两个地方拍摄的。在香港部分，我们用了很多手持镜头，想表现佩佩在这座城市的不安定，包括缺少身份认同的感觉。在深圳用的是固定镜头，因为深圳是佩佩的家，对她来说是比较安稳的环境。

8. 后期制作为什么会选择用法国人马修？沟通上不会出现问题吗？

不会。当时我和马修聊的时候，我和他说：“电影里有一些粤语方言，我要不要给你翻译一下。”，因为我怕他不能理解。但是他跟我说，不用，其实电影艺术都是相通的，语言完全不是问题。而且，马修之前也剪过很多包含中国方言的片子，甚至还有无语言的，所以完全没问题。

9. 你说电影最终是要见观众的。就目前的反馈来看，你觉得观众有了解到你想传达的东西吗？

我觉得有很多人理解了。有的时候我去看豆瓣的评价，都觉得“恐怖”。就是一个陌生人，怎么能这么了解你，这么有共鸣。

10. 看到什么评价最让你开心？

说这个电影很酷、很温暖。

电影《过春天》海报

 关于拍电影

1. 当初怎么开始有做导演的梦想的？

高二的暑假，我得到一个机会，去中戏暑期表演班学习。

当时教我们表演的老师叫张仁里，就是姜文的表演老师。那会儿，我比较特殊。别人来学表演，都在演，都在动。只有我每天拿个笔记本，坐在张老师旁边不停地问问题，记笔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么多问题（笑）。前几天，还有一个同学，给我写了一封信，描述我当时的那种状态，你可以去看一看。

后来在暑期班结束的时候，张老师就和我说：“要不你去北京考导演吧。”我在那之前从来没想过以后要做什么，老师这句话好像突然给了我一个方向。所以回到深圳之后，我就开始各种看电影，研究怎么考电影学院。

当年我的高考志愿表里只有一行，就是北京电影学院。如果考不上，我就没学上了，所以那会儿我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的。

暑期班同学写给白雪的信    图片来源：白雪微博

2. 那进入北电后是什么状态？有什么记忆犹新的事情吗？

在电影学院的时候其实很“痛苦”，因为导演系就是每天都在思考，永远都在想，想故事、想剧本、想拍摄。上学的时候我们几乎没听过什么表扬的话，基本都是在挨骂，老师说“这个不行，那个推翻了重来。”所以，现在田壮壮老师他们夸我一句，我还挺受宠若惊的。

3. 本科毕业的时候，为什么不拍电影？

毕业以后，我特别迷茫。当时市场给新人导演的机会和资源不多。然后电影学院的教育，又让我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所以我一直不敢轻易出手。当时其实写了很多大纲、剧本，都不太满意。我想找到一个非拍不可的故事。

4. 所以毕业后的十年，都在做什么？

大部分时间在过生活。在家相夫教子，做一个全职太太（笑）。偶尔也拍一些短片。

电影《过春天》拍摄现场

5. 为《过春天》独自调研的两年里，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吗？会觉得孤独吗？

其实，调研的时候和人聊天儿是很开心的。但是回来以后，你要把这些东西变成现实的人、环境和故事，这是很痛苦的。它需要你一个人，一点点地想，一点点地磨，那个过程是比较孤独的。

当时我也想过放弃，不干了。但后来我觉得不行，我从没想过放弃拍电影，那我就得把它完成。而且，我觉得这个东西只有我能拍，我得把它拍出来。哪怕拿着50万也得拍出来。

6.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和作品吗？

已经在筹备了，这一次不是自编自导，是和其他编剧合作。

电影《过春天》拍摄现场

 关于自己

1. 接触过你的人，都觉得你很温柔，这种性格成因是什么？

我觉得是年龄越大，对自己的认知越清晰，所以心态越平和。现在所有的过誉和批评对我影响都不是很大，情绪不会受到太多干扰。

2. 做母亲前与后都有什么变化？

我觉得自己变得更平和，但也更坚强了。有句话说为母则刚嘛。

3. 电影中的母女关系比较紧张，佩佩可以说是处于“放养”状态。那生活中你对孩子的教育是什么样的？对他有什么期许吗？

我和我先生的教育观念高度一致。我们把他当作独立的个体，所有的教育都是基于这个进行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期许，我希望他能去做他喜欢的事情。

4. 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一件事或信念是什么？

做导演和让身边的人开心。

5. 不做导演的话会做什么？

没想过诶，我好像只能做导演。

6. 工作量巨大的时候，会让你情绪不好吗？这种时候会怎么缓解？

会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就下楼抽根烟，或者和儿子呆一会儿。工作特别累的时候，看到儿子笑得特别单纯，我就非常开心。

导演白雪

 快问快答

1. 你觉得自己是典型的天蝎座吗？

还好，但是我的目标性还挺强的。

2. 最讨厌自己身上的特质？

软弱吧。

3. 最喜欢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

积极向上，有目标，有思想的人。

4. 人生里最不能缺少的三样东西是什么？

爱，电影，音乐。

5. 形容一下现在的生活？

在高速公路上飞奔的列车。

6. 你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吗？

不是，我其实经常妥协，怎么追求完美（笑）。

7. 选择一项必须完成的极限运动，会选什么？

滑翔伞，我想体验飞的感觉。

8. 对自己的未来说一句话。

好好过现在。

电影《过春天》海报

很久没有见过拿着稿子上台领奖的人了。

在今年的“平遥国际电影展”上，《过春天》共获得了两项荣誉：最佳影片和最佳女演员。发言之前，白雪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之后的两分钟，她站在台上一字一句地念着纸上的话，感谢着与电影《过春天》相关的一切。和大多数的获奖者比起来，那一刻的白雪显得认真又“笨拙”。

她说：“我从07年本科毕业之后，用了十年的时间去读懂生活。一直在寻找一个非说不可的故事，我很高兴我找到了。然后，我们用了3年的时间，将这个项目从无到有地把它完成，我很开心。我觉得电影只有找到它的观众时，才完成了这个电影全部的旅程。”

现在电影上映近一周，好评如潮。有网友自发的在微博上推荐，说它开启了中国青春题材电影的新时代。很高兴，在这个春天，《过春天》如约找到了它的观众。

编者后记

这是SUPER GIRL的第一期，我们选取了和导演白雪的30个问答，分享给大家。

我们旨在邀请各行各业里，出色且有能量的女性，来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它们或有趣，或新奇，或励志。只希望这些故事，能给你一些勇气，继续和这个世界兴致盎然地交手。

文  李清莉

编辑   李清莉

图片来源   电影出品方（除标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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