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炎疫情时期的春节，防护口罩成为数亿人焦虑的出口
李可是重庆市一家区级人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护士，进入2020年1月中旬，口罩一词在她科室工作群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医院规定所有上班人员在工作区域必须戴口罩和一次性帽子，并且要求医用外科口罩每天限量供应、签字领取。据她了解，医院医用外科口罩已经断供，完全靠存货支撑日常用度，暂时没有对外发布请求援助的公告。连日来，科室工作群每天都会统计医用外科口罩使用数量，并提醒医护人员节约使用。
李可所在的医院是重庆市174家在新冠疫情期间开设发热门诊的医院之一。根据规定，医院科室统一配备外科口罩加一次性口罩，接触患者频繁者外科口罩至少4小时更换一次，接触疑似患者的医护人员需穿一次性隔离衣并戴N95口罩。
“发热门诊接诊的患者会先送到我们这里，每个护士一个班至少会接收5位病人。”李可告诉动脉网，口罩是呼吸科最常见也最基本的防护工具，尽管供应商一直不断更换，但此前的供应量始终保持稳定，眼下接诊病患增加与口罩见紧，让她和同事们颇感不适应。
口罩焦虑
京东健康发布数据显示，1月19日至22日期间，京东平台口罩累计售出超过1.26亿只、消毒液累计销售31万瓶，洗手液累计销售100万瓶。京东方面表示，公司与大部分核心口罩厂商如3M、霍尼韦尔等实现了自营合作，货品可以从厂商的生产线直接进入京东仓，并以最快的速度送达用户手中，并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专人紧密跟进多个供应商提高产能、补充供应。
从1月22日至24日，京东平台平均每天都有超过1580万只3M、霍尼韦尔等各大品牌口罩以极速路径入仓、上架。京东健康相关负责人告诉动脉网，春节期间，京东物流将依旧保障全国近300个城市、上千个区县的照常下单和上门送货服务，并优先配送医疗机构指定的订单。
线下方面，动脉网记者走访市内各大药店发现，尽管仍有零星补货，包括一次性普通口罩在内的所有医用口罩在院外市场几乎断供，3M、霍尼韦尔、稳健等大品牌口罩已经明确发布公告称不再保障院外市场供应，所有产能全力支撑疫区医院。
一家连锁药店营业员告诉动脉网，他们不定期会有散货口罩上架，每天都有人前来询问购买。“现在过来买口罩的人已经不问价格，也不问类型，只要是医用口罩，碰到都想买完，”这位营业员表示，“我们会把送来的口罩分散卖给现场等待的人，也不会涨价，但是没法保证稳定供应。”
最近几天，姚嘉的手机比以往繁忙了许多。那些已经开完年会准备返乡过年的经销商纷纷找到他，表示愿意加价囤积口罩。
实际上，姚嘉的工厂已经夜以继日开足马力保障生产多日，有的经销商直接将货车开到工厂门口随时准备拦截出货。渠道端的异动，让姚嘉强烈感知到这波市场行情势不可挡，他觉得自己作为口罩生产商，应该做点什么。
被怀疑发端于湖北武汉一个海鲜市场的这场新型肺炎疫情，进展非常快：2019年12月，湖北省武汉市部分医疗机构陆续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均诊断为病毒性肺炎/肺部感染；2020年1月7日，研究人员从1名该病毒性肺炎患者样本中分离一种电镜下呈现典型冠状形态的新型病毒，并获得全基因组序列；同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造成武汉肺炎疫情的新型冠状病毒命名为“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20日，传染病学专家钟南山通过电视信号警惕国人：2019新型冠状病毒会在人与人之间传染，“尽量不要去武汉！”
姚嘉是感染控制产品及服务专业供应商思诺时代的创始人，其旗下的个人防护系列产品思沃口罩提供满足空气过滤需求的专业口罩系列。他告诉动脉网，从上个月末开始，他们在北京的销售公司和济南的工厂就陆续接到医院紧急采购医用防护口罩和恒时灯（空气紫外线杀菌设备）的订单。
庚子鼠年春节期间，每个人都因为这种未知病毒而神经紧绷，涌入药店的人群将原本存量不多的口罩抢购一空，“我们从一开始就下决心要全力平价保障疫区口罩供应，直至全面渡过难关。”
佩戴N95防护口罩确有必要
据统计，仅2020 年 1 月 20 日就有 400860 人在淘宝和天猫平台上采购口罩，导致口罩几乎全网断货，即便各路商家紧急调货，依然很快售罄，这些价值76091712 元的口罩相当于2019年近半年的销量。
当天，关键词“口罩”的搜索热度是前一日的7.94 倍。连日来，“口罩”整体客单价从 25.21 元上涨至 51.39 元，其中，热门单品“N95口罩”售价甚至上涨十倍却仍然全网缺货。23日晚间，武汉市内多家医院发布接受捐赠公告，对外请求包括N95口罩、外科口罩、一次性医用口罩在内的正规渠道、资质齐全防护物资。
“N95”是美国国家职业安全健康研究所（NIOSH）认证的口罩滤料防护级别，具体是指在仔细测试中，特定口罩可以阻挡至少95%的微小(0.3微米)测试颗粒。
世界各国对于口罩防护级别制定了不同的评定标准，与N95口罩防护等级相当的包括符合中国强制性标准（GB19083-2010）的医用防护口罩和KN95级别（GB2626-2006）防护口罩，以及符合欧洲标准的FFP2级防护口罩。
在院外市场上一只难求的医用防护口罩实际上是为在特定的医疗环境中保护医护工作者而设计并得到政府批准的防护口罩，医用防护口罩和KN95防护口罩都具有对悬浮在空气中的颗粒物进行呼吸防护功能。
两者的差异在于医用口罩能够满足在医疗环境中使用的防护口罩的额外要求，包括阻挡佩戴者呼吸、说话所产生的飞沫和细菌进入手术环境，及防止手术或治疗中产生的高压传染性体液喷溅到口罩上后渗透接触到佩戴者的口鼻等，其必须同时具备普通N95防护口罩和医用外科口罩的功能。
尽管并非医用防护口罩不可，N95防护级别的口罩仍是新型冠状病毒快速传播时期避免感染必不可少的工具， “新型冠状病毒会附着在空气中的微小颗粒上进入体内，必须确保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经过口罩滤料过滤，”姚嘉指出，“普通口罩难以达到这样的防护效果。”
对于防护口罩而言，过滤效率高、密合性好、呼吸阻力低的要求几乎形成不可能三角，也是许多人即使暴露在被感染的危险中也不愿意长期佩戴防护口罩的重要原因。第一只思沃口罩面世前，姚嘉和他的团队曾投资超过600万研发兼具三种性能的防护口罩。
“我们慢慢发现，一款足够好的防护口罩实际上是大量不断改进的细节的总和。”姚嘉告诉动脉网，为了口罩的密合性，研发人员专门在思沃口罩内部增加的三维人体工学支架，立体地撑起口罩空间，使呼吸的空间面积大大增加。
动脉网记者通过天猫、京东等在线商城搜索发现，疫情爆发后，思沃口罩销售价格保持稳定，但春节期间各种型号的产品已经脱销，“我们这段时间的首要任务是保障疫区定点医疗机构供应，同时也安排工人连夜加班生产流向民用市场的产品，但人们恐慌性购买形成的需求缺口尚无法估量。”姚嘉透露。
生产端：春节期间的控渠道与保供给挣扎
无论渠道端如何风云变幻，思沃口罩始终坚持把医用防护口罩配置到最需要的地方，而不是让价高者得，是姚嘉参与防护口罩这轮新市场行情的初心。
然而，在口罩资源奇缺的当下，平价保障医用防护口罩供应却不是一个容易执行的决策。
“不同于普通口罩，防护口罩生产本身有其特性，”姚嘉指出，“其使用领域和生产工艺都相对专业，生产周期较长，厂商难以根据市场变化即时调动产能，当前流入市场的产品多为厂商库存，满足骤然增长的口罩需求需要产业链上各个环节的协同。”
现在渠道端已经非常乱，姚嘉如此解读目前防护口罩市场价格的虚高，“危机下的贪婪，快速催生出防护口罩交易的灰色地带。”生产厂商并不具备对于产品在渠道网络中具体流向的绝对控制力，但是在疫情爆发的特殊情形下，会挑选出防护口罩缺口明显区域中合作关系稳定的渠道商优先保障供应。另一方面，可以将大部分产能直接导流到医疗机构内部。
此外，由于原材料供给被压缩及春节临近，越来越少的劳动力可资调动，大多数防护口罩生产厂商很难在短期内扩大产能，现阶段的口罩供应仍以清空库存积压为主。
22日下午，美国最大的口罩生产商3M 中国总裁玮莫林在接受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经济之声采访时表示，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发生后，3M正在全力组织口罩生产，春节期间将保持生产，在天猫和京东旗舰店脱销的3M口罩产品，会全力补货，并承诺3M官方旗舰店的口罩产品保持价格稳定，但防护口罩的供需矛盾并非短期能够解决。
姚嘉告诉动脉网，由于思沃口罩拥有自建工厂，在当地招募的工人能够加班保障春节期间的产能，公司行政、管理、销售团队都留下来加班，车间工人21日晚上通宵工作到22日早上八点又换另外一批工人继续上生产线，将产能开到比疫情发生前更高的水平，优先保障包括武汉、北京在内的全国疫情定点医疗机构口罩需求。
实际上，早在2019年12月，思沃口罩武汉公司就已经收到医院订单，只是被告知当地需要紧急供应医用防护口罩和杀菌设备。直至2020年1月下旬疫情大面积爆发，思沃口罩只能根据客户意愿面临的情况划分优先级并均衡供应，“我们已经无法保障每家医院的需求得到完全满足，但会持续发货，大面积覆盖接诊医院。”
随着全国疫情持续蔓延，口罩已经很难满足所有的用户需求，“春节期间，生产线工人减少，原材料供应商的库存一点点被清空，我们也很难开工，整个口罩产销链条团结需要起来保障供应，”姚嘉认为，从上游的原材料供应商（已经开始调整付款策略，侧重将货物配送到付全款的厂商）到下游的配送商都应该大局为重，“骤然增长的市场需求确实诱发了产业链上一些投机行为，但每个人都应该主动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
可喜的是，保障口罩供应的合力正在形成。据动脉网新冠疫情专题报道《武汉新型肺炎防疫站全纪实》记录，截至27日17时，来自企业和投资机构捐赠的口罩、防护服等紧缺物资正在持续驰援疫区。
24日，京东宣布向武汉市分批捐赠100万只医用口罩及6万件医疗物资，以缓解当地医疗物资短缺的局面。
其中包括：紧急从全国各地调货分批驰援武汉100万只医用口罩，以及从武汉本地仓库就近捐出的包括洗手液、消毒液、阿莫西林、奥司他韦等在内的6万件药品和医疗物资；同一天，微脉将3万余只口罩捐赠送到了湖北省各市县及全国11个医院，此外，截止1月25日下午，浙江地区的金华、绍兴等地部分医院已经收货；27日，口罩专用熔喷料供应商道恩股份宣布3天内接订单超过1000万吨，正在全力保障生产……
26日，武汉新冠疫情定点医院对外发布消息称，筹集到的口罩、防护服等医疗物资已经足以支撑目前需求，这是这个春天里我们听到的第一个令人眉头舒展的消息。
实际上，新冠疫情步步紧逼，防护口罩供应保障已经是一项系统工程。诚然，高度传播、源头未明的致死病毒疫情中，每个人都很艰难，但时代更替下的技术迭代不会让人类的任何不幸遭遇沉淀为未解之谜。
疫区医院和医护人员可以第一时间让外界听到他们的需求，互联网医疗平台可以调动资源、掘地三尺找出产品，生厂商可以日夜赶工保障产能，而动脉网希望可以用全面、即时、客观的报道守护每一位读者心中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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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来源：123rf
文 | 王世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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