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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大故事】为了大地的丰收——忆张学祖教授

开栏语

1952年,在毛主席和周总理的亲切关怀下,由王震将军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步兵学校的基础上创建了八一农学院(后更名为新疆农业大学)。七十年来,一代代农大人扎根边疆,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求真务实、开拓进取,屯垦戍边办大学、稳疆兴疆育人才。值此新疆农业大学建校70周年之际,我们开设“农大故事”专栏,忆往昔、寻初心,讲好农大故事,汲取奋进力量,让红色基因于薪火相传中绽放芳华。


本文原载于《新疆农业大学报》
2003年11月28日 第492期
作者:孙翼程

1952年,新生的共和国各项事业蒸蒸日上,百废待兴。沙场战将王震将军率10万大军在新疆天山南北广袤的大地上,开始了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屯垦事业。将军以战略眼光洞察出科技人员在屯垦大业中的巨大作用,为此,他上书毛主席批准,于1952年8月1日成立了八一农学院。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从北京农业大学、西北农学院等单位聘调一批知识分子到八一农学院任教。


1952年1月,列车驶出上海站,有一位高个子男士正在窗口向送行亲人挥手告别。他就是即将西出阳关献身新疆农牧业的张学祖。那时客车只通到西安,稍事休息后,他改乘敞蓬卡车,越六盘山、穿河西走廊、过沙漠戈壁,颠簸29天,终于到达乌鲁木齐。展现在他面前的农大校舍简陋,教材、教学设备奇缺,实验室只有几张破桌子……


张学祖教授


张学祖在三尺讲台上一站就是41年。他备课极其认真,能及时把国内外最新成果及信息写进教案、编入教材,充实教学内容。他讲课极富有诗意。昆虫学这门课不好讲,由于他知识渊博,能巧妙地把许多复杂、难记、难懂的内容讲得活灵活现并富有哲理。他因材施教,无论是专员、县长、研究生,还是本科生、少数民族学生,都爱听他讲课,都说听他的课既学到了知识,又学到了做人的真谛。


1966年,中国遭受“十年内乱”,他也在劫难逃。面对严酷现实,他难过、悲伤、沉思!但他坚信太阳终将冲破乌云。在“牛棚”中,他翻译了不少国外植保科技资料。


1983年,事业把他推上了校长的位置。当了官,各种会议、应酬,使他像一头负重的牛。即使这样,他仍然没有离开讲台和实验室,照样完成了教学任务,还和同事们攻克了科研上的一个个堡垒。



1984年,他随自治区党委书记王恩茂同志率领的中国农业代表团赴美考察。在考察期问,他无暇欣赏异国风光,也没去拜访40年代在美留学期间的同窗好友,而是集中精力到高校和科研院所参观学习,收集资料。代表团回国后,他及时向全校教职工作了访美报告。


爱民是他为官之魂。校长每天要处理的事儿实在太多,但他还常常深入农场、林场、牧场检查学生教学实习、毕业实习情况,现场解决了师生们一个又一个困难。在1983年年底召开的全国农业工作会上,他倡导加快农牧业稳产高产,必须促进“三农”、“三牧”的合作。他的建议得到了时任农业部长何康同志的高度赞扬,返疆后又得到了自治区党政领导的称赞。他没想到,自己的一项建议竟得到领导的重视,变成了万众一心的行动,作为一名知识分子,还有比这更令人欣慰的吗!


41年来,他踏遍了天山南北13个地州的山山水水,调查、科研,行程数万公里。为了调查危害农牧业的大敌——蝗虫,他不顾蚊虫叮咬,钻进博斯腾湖查看虫情。为了研究危害果树的春尺蠖,在吐鲁番盆地,他曾七天七夜吃住在果园里;在茫茫草原,在高山林区,到处都留下他的足迹。


张学祖教授在实验室给学生讲解昆虫学知识


干植保工作十分辛苦,一方面要在恶劣环境下和害虫打交道,还要经常接触各种药剂,稍有不慎就有中毒的危险。所以,不断有人“跳槽”。张教授对此心里十分不安,曾语重心长地对同行们说:“人们把我们植保工作者称之为‘绿色卫士’,我们理应做出优异成绩,才能无愧于人民,倘若我们研究不出好的办法遏制和消灭害虫,何以面对‘绿色卫士’的称号?”这沁人肺腑的箴言,感动了同行们的心扉。


他认为任何一项研究成果绝不可能唾手可得,研究人员既要有坚韧的毅力和科学求实的态度,又要有甘于吃苦的精神。新疆农牧区生活、工作条件艰苦,张教授每逢到现场,立即投入工作。任务有了进展,有了成绩,他和同志们感到无比欣慰。工作遇到困难和挫折时,他镇定自若,冷静地和大家分析研究,丝毫没有畏难情绪,同行们都说他有大将风度。


他乐于助人,凡是农牧场在植保方面有问题找他,他从不讲条件,提上包马上出发。按他的地位、资历,外出坐轿车,住房、伙食标准高一些是应该的,但为了给基层节约开支,他始终和大家同吃同住。


当了校长之后,他时刻把群众的冷暖放在心上。他是全国人大代表,每年赴京开会之前,都要到系、部、处、室耐心听取群众意见,收集提案。人代会结束后,及时向教职工传达会议精神。1985年春,他赴京参加完人代会,在乌鲁木齐机场得知教务处副处长童鹤陶同志因病住院时,顾不上回家,带上在京买的土特产到医院看望童鹤陶同志。


他十分注意节约,他每年都有不少科研经费,但从不乱花一分钱。当他看到有人浪费水电、公物时,总要批评。在他眼里,容不得别人浪费公家财物,他把公家的一分一厘看得比自己家的还重要。


张学祖教授的信条——我愿做大桥桥墩中的钢筋,让祖国腾飞的时代列车从我身上经过。他执教41年,桃李遍新疆。他指导成长起来的各族教师和技术人员中,有多少硕士、博士、副教授、教授、副研究员、研究员,谁也说不清楚。


他是一位头脑睿智、态度谦和、可敬可亲的师长。年轻人写的论文、译文请他阅改时,他工作再忙也要加班加点完成。请教他教学、科研、学术方面的问题,他立即放下案头工作热情接待,耐心给予解答。为了工作,为了年轻人成才,他把早晨起床时间一提再提,把就寝时间一推再推。


张学祖教授在实验室的工作照


几十年来,他非常重视师资培养工作,对少数民族教师特别予以偏爱。他常说,新疆未来的振兴寄托在他们身上。原教务处副处长玉山江·吐尼亚孜教授是他的学生。1980年,玉山江随科教队到新疆喀纳斯湖自然保护区进行考察,采集了很多昆虫标本,张教授帮他鉴定整理,玉山江写的《新疆喀纳斯湖自然保护区昆虫考察报告》在发往杂志社时,把张教授的名字也写在作者的位置,张教授得知此事后,很严肃地对玉山江说,快把我的名字去掉,两个多月的科考工作,你付出了心血,我帮你鉴定标本是应该的,谁叫我是你的老师呢!多么朴实的言语,张教授的人格力量,深深地感染了周围的同志。


他帮别人审改论文时,对标题、文章结构、表格、插图、标点、拉丁文字母等都改得十分仔细。开始教研室的同志们不少人感到张教授对人要求“太严”、“太高”,说真的有点受不了,但过了一段时间都感到对自己的进步、业务提高大有好处。


原农学院院长买买提·麻木提教授,是张教授一手培养起来,在学术上有造诣的少数民族昆虫专家。买买提·麻木提说,张教授对人批评、表扬都很讲究方法,听到他的批评心里也觉得热乎乎的,听到他的表扬能感到自己的不足,会倍加努力工作。


年轻教师在国外、国内兄弟院校、科研院所进修学习期间,都经常与张教授联系。张教授对他们的学习内容、方式等提出建议,使在外学习的同志感到温暖。当他看到年轻教师取得科研新成果,论文在报刊上发表后,感到欣慰。他每逢外出开会、考察带回的资料都毫无保留地给教研室同志们看,他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年轻人快快成长。”多年来,他的论文写成后,一般都要广泛地征求教研室同行们的意见。每当张教授的论文在报刊上刊登、著作正式出版,都要赠给教研室同志,并在扉页题写:“赠某某同学——张学祖”。开始大家不理解,一次,他的学生现农学院党总支书记王登元博士问他:“您是我们的师长、学科带头人,为啥在赠书上称我们同学呢?”张教授听后朗朗笑了,他说:“论岗位我是校长,论年龄、资历,我比你们大,比你们长,但我们都是植保界的同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行之间就始终有一个相互学习的问题,所以我们之间也是同学关系。”在场的人听后哈哈大笑,他笑得更香、更甜。


1984年他加入共产党后,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他心系群众、身体力行,要求群众干的,他带头去干,禁止群众干的,他决不去干。他常说:“党员在人们心目中是先进分子,如果党员心里只想自己,那群众怎么看我们党?”在农大师生员工中传颂着,他是一位讲真话、办实事、一心为公、可敬可亲的好领导。


张教授的科研选题,始终紧密结合生产实际。几十年来,他对小麦、水稻、棉花、甜菜、苜蓿、果树、林木诸多领域的重要虫害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发现了许多新疆特有的害虫种类,如水稻蝇蛆、小麦黑森瘿蚊、苹果蠹蛾、苜蓿叶象甲、小麦皮蓟马、樱桃虎象甲等,基本摸清了害虫的形态、生活史、天敌以及综合防治措施。


建校初期学生自己用拌种机拌种


1975年,张教授带学生在伊犁地区霍城县进行现场教学时,发现了黑森瘿蚊的幼虫及受害小麦植株。他查阅了大量文献资料得知,在世界上,黑森瘿蚊是危害小麦的严重害虫之一,美国科学家为此研究了170余年。


1980年在伊犁地区伊宁县、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精河县黑森瘿蚊危害严重,1981年又连遭黑森瘿蚊虫害,仅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小麦受害面积就达44.6万亩。


灾情就是无声的命令。为了大地的丰收,1982年已65岁的他,还亲自到发病地区调查黑森瘿蚊对小麦危害情况,提出了防治措施,收到良好效果。


张教授是新疆科技群体事业的开创人。1960年新疆植保协会成立,他任理事长,一干就是28年。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在国内外科学园地不断地采粉酿蜜。撰写出版了《新疆粮食作物主要害虫及防治》、《新疆果树虫害及防治》两本专著,还出版了六本病虫文集、七套植物保护丛书和十二本植物保护普及渎本。


人到暮年倍思乡。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上海市成立农学院,该院为调张教授曾发商调函,当他把“叶落归根”的想法坦诚告诉校党委书记孟梅生同志时,得到的答复是:“边疆需要你,学校需要你,师生离不开你。”老领导的话他心领神会,毅然放弃了离开农大的念头。


人生短暂,张教授花甲之年一直十分欣赏唐朝诗人刘禹锡的著名诗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1987年70岁高龄的他光荣退休,退休之后最富有的是时间,这也是他一生中难得的幸福。得知他退休了,儿女们高兴地对他说:“爸!从此以后,您就可以‘莫思身外无穷事’,轻松快乐地安度晚年了。”他听了之后,不做声,只是微微一笑,有孝心的儿女哪知老父还有许多未尽之业。张教授勉励自己:“老牛明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退休后的他白天到植保学会活动,夜晚伏案学习,写啊写,他还是最后一个送走星星月亮,最早一个迎来红霞黎明。


建校初期的办公用房之一


为了表彰他对国家的贡献,党和人民给予他一次又一次荣誉。1987年他被评为优秀党员,1989年被评为自治区科技名人,荣获自治区老有所为精英奖,并代表自治区精英们光荣地出席了在北京的表彰大会。1992年享受政府津贴。


在新疆科技界,张教授知识渊博,谦虚大度,倍受爱戴。几十年科研攻关,终于硕果累累,“新疆黑森瘿蚊科研协作组”荣获自治区1980-1983年优秀科技成果二等奖和国家科委颁发的科技成果三等奖。1987年他领导的植保学会获得了百余项科研成果,受到自治区人民政府的表彰和奖励。


1981年,张教授当选为自治区科协副主席,多次组织农业专家到基层调查研究,开展农业现代化和农村发展战略研讨,向自治区写出专门材料,为党和政府制定农牧业发展规划和方针政策提供了科学决策依据。


晚年,他花了几年心血撰写的《论生态》一书于1991年出版,全书约20万字。该书紧跟世界科学研究动向,根据新疆干旱地区的自然生态和绿洲农业生产的特点,从理论和实践的高度,大胆地、科学地提出了建立新疆农业生态体系的整体构想,为新疆农牧业持续、快速、稳产、高产发展,阐述了科学依据。专家学者对这本专著给予很高评价,这也是他献给人民的“晚霞工程”。


张教授在新疆农大耕耘41年,桃李遍新疆。他是新疆有突出贡献的专家,虽然离开我们已十年,但他的优良学风、优秀学术思想;谦逊大度、平易近人;甘为人梯、做铺路石;当官为民、廉洁奉公;淡泊名利,先贤风范等将镌刻在大家的心坎上。



排版:鲁冲

编辑:闫瑞娟

责任编辑:冯魁 万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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