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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 | 手暖良材木,心斫千古琴

2015-12-15 央广新闻



11月30日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推出特别奉献《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上一季,我们重操了“方言”,这一季,我们致敬“工匠”。即日起,我们将推出工匠季,记录工匠精神的渊源和困顿,探寻工匠记忆的出路和传承。昨天我们认识了一只“猫”,今天请你品“古琴”的高山流水。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山水画卷徐徐拉开,几点琴音蓦然而起。一时间,聚集着九万观众的国家体育场沉静如空山幽谷。


七根单弱的琴弦仿佛就能笼罩四野八荒,这就是古琴的魅力。而这张在奥运会上演奏的古琴,出自一位当代斫琴师之手,他叫王鹏,而这张琴是他2006年复制的唐代名琴“太古遗音”。



当代斫琴师王鹏


一袭宽松的黑色布衣,一头飞扬张狂的华发。此刻,他正弯着腰给一张琴坯“上灰胎”。


王鹏:它也是有节奏、有韵律的。比如,你看这些多余的灰胎,最后你再这么一通,其实跟音乐没什么区别。


冬日阳光透过窗棂斜照在他身上。这单调的刷刷声,让人心生寂静。

记者:灰胎的主要成分是什么?


王鹏:大漆和鹿角霜。大漆是天然漆树,流出的汁液。鹿角霜是梅花鹿、马鹿、驯鹿等成熟脱落后的角。


制作古琴被称为斫琴。斫(zhuó),原始的意思是“刀劈斧砍”。


古琴已经有三千年的历史了,但是直到今天,要得到一张好琴,却仍然须沿用古法。耗时最长的“上灰胎”,要反复涂抹二十遍。

记者:刮20多遍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王鹏:灰胎制作整体下来,接近一年了。灰胎存放还需要8个月左右的自然存放时间。整个下来周期需要2年时间,才能完成古琴的制作。



王鹏正在专注地制作古琴


斫琴的核心是斫木。刀斧把原木斫成坯料,再在坯料上凿刮,龙池、凤沼的深浅,头、颈、肩、腰的和谐,全靠手指的触摸来感受,全靠眼睛来度量。


王鹏:这块这无法用机械化生产,只能用手工挖,要时刻感受木材的厚薄、材料的松软来决定槽腹的深度,如果力度太重就挖薄了,声音就会太空;而如果没有到位声音就会太实,不出声。


王鹏先后修复了唐代名琴“九霄环佩”、宋代“龙吟虎啸”等百余张古代名琴。甚至还大胆地用“剖腹”法修复了清代名琴“养和琴”。这让古琴演奏家陈雷激深感“再遇知音”。


陈雷激:当时我那张琴年久失修,我说,要怎么修,你随便。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把琴破开了,大弄~然后修完后就的确很不错,我说,好,很好,有一种知音的感觉。


一张好琴,制作起来少则两三年,多则数十载,期间既有技艺的缓慢琢磨,也有灵感和智慧的灵光乍现,需要后来者穷尽一生去参透。正所谓良才易得、善斫难求。2003年,古琴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之前,全国的斫琴师仅不足10人。就连毕业于中国首个古琴制造专业的王鹏,也曾有过迫于生计而转行去做木雕的迷茫。


王鹏:十年没有做古琴的原因,是因为生存问题。我也是北漂一族,来北京民族乐器厂一个月挣70块钱,生活是极端痛苦的。我先做了木雕、饰品去解决生存问题,但是我为什么一直不快乐呢?就是因为没有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随着传统文化的复兴,作为中华文化气质代表的古琴,近年来也有了中兴的态势。但抚琴者有之、好琴者有之,斫琴者却越来越少。为了寻找斫琴传承人,王鹏煞费苦心,但他收徒条件的严苛早在业界闻名。


王鹏:我必须用两三年的时间来观察人品文化的传承责任审美的高度和综合考察之后,我才从中选择。我就不怕当代人骂我,我就怕老祖宗骂人,我怕未来的人骂我。


记者
我是记者车丽,现在来到了王鹏创办的钧天坊古琴基地。王鹏一年能制作5、6张纯手工的古琴,而由他创办的工厂一年则能生产6、700张。与千篇一律的工业化无差别复制相比,他的工厂中6、70位工人也仍保持着手工的温度。


王鹏:你的意识,你的审美完全是用手来控制的,只是你的操作表达的那种方法稍有改变。这是人类进步的表现,要与时俱进。


记者
不一定用古人的工具,也不一定完全用古人的方法,但是,精益求精的匠人精神必须坚守,这是王鹏的坚持。一张古琴制作完成,全部工艺有上百道之多,他年轻的学生们也慢慢学会了耐得住寂寞。
学生1:刚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挺好,就干这个,干了三四年了,比如一弦是这个音吧……


学生2:“这不是一天能练成的。老师对我的要求也比较高,成一个老师能满意的作品,这个时间还差得远。



记者
上弦是斫琴的最后一步。古琴有七弦,每次上完第一根琴弦,王鹏都会忍不住操琴一首,这一次他奏的是古曲《酒狂》。


王鹏:文化基因是不能断的,只要你用兴趣真诚地面对它的时候,只不过是完成一个技术手段而已,假以时日用心去做,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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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车丽

本期编辑:石玲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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