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及全球的这场公共危机,将在各国、各地区和行业所引发的恐慌与对抗、冲击和反思,逐渐引向更深更广的维度。在保持以往活力和创造力的基础上,设计师如何凝聚多方资源和专业力量,在后疫情时代,多维度地探讨、研究和实践,为未来城市发展提供持续动力,显得尤为紧迫。
从五月开始,NEEDS Lab以“设计师的疫情笔记”为题,与各设计领域卓有成就的学者和设计师一起多维度探讨“后疫情时代”的未来需求。用图文的形式,以个体的观察和视角,从城市构建、社区营造、发展模式、技术创新、观念创新等方面,融合宏观与微观,分享和解读当下和未来城市发展的多种可能性。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联合创始人/主持设计师屏幕以及其背后的算法和数据,共同具有了某种程度的“主体性”,这个主体性正在帮助我们看到的一些新的东西,我们平常看不到的视角,它拓展了我们感知和认知的世界,会呈现出想象不到细节,或者说,让真实变得更加真实。于是屏幕中的自然,将变成一种“屏幕中的超真实自然”。你有多久不曾抱怨交通拥堵了?你有多久不曾看到人潮拥挤了?疫情笼罩,当世界都按下了暂停键,才无比怀念起城市街道以往的繁华与热闹。法国埃菲尔铁塔下,寻找浪漫角度合照的游客消失不见。如今只剩几只鸽子,倏忽飞过。空荡荡的世界,没有了生动,似乎也失去了真实感。但很快,人们却发现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今天,意大利全国性封城已进入第二周。没有人群的城市广场,显得异常安静。就连天空,也变得愈发明朗。(以上为一位网友在疫情期间写下的话)
疫情期间,最好的的朋友就是手机屏幕,看着屏幕中的城市、屏幕中的自然、屏幕中的世界、屏幕中的……几乎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都要面对屏幕。于是宅在家里,就养成了对着手机说话的习惯。常常随时记录,把一些感想零零星星录音下来,再用讯飞语记软件转换成文字,或许这也算是疫情中的笔记吧。疫情也让我养成了深度思考的习惯,一些平常习以为常、从来不去想的事情,都会涌上心头,对着窗前空无一人的城市发呆。这时候就会反问自己:病毒,你们来自野生的大自然,然后把城市变成了荒芜,这种城市空无,是否也是一种自然呢?
顺着这些问题,形成了一系列自问自答。
自问:疫情之前,你策展了以“自在溪涌”为主题的2019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大鹏溪涌分展场。其中,有一个板块为“屏幕中的自然”,主要是思考技术、人、自然之间正在形成的全新特异关系。因为疫情,很多人无法去现场看展,只能通过一些在场管理人员的手机屏幕,来间接远程地观看展品。对此,你觉得“屏幕中的自然”是否是一种暗示,暗示了人类将永久性依赖屏幕进行“屏幕化生存”的可悲场景?自答:屏幕中的自然,确实是一种寓言,而疫情又加剧呈现了寓言的奇幻结果。一方面,屏幕把人和自然彻底隔离开来,这时候,屏幕就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唯一媒介。另一方面,屏幕中的城市在空无状态下出现了一种“异样感”,这有点类似沙漠荒野的感觉了。一下子,日常生活空间的现场变成了奇观,真正的奇观!更有意思的是,野生植物、野生动物们开始重新回到城市现场,就像是回家一样。很多城市的中心街道都出现了野猪、野鹿、野兔的踪影。这说明自然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不论人类有多么强大。自问: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人类的人工建造环境(城市)其实本来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在特定情形下,比如疫情造成的隔离,使得人工环境内在的荒野自然属性被激发出来了,于是野生动物、野生植物们就可以很亲切地回归了呢?自答:是的。这也许要回溯到现代性的最大症结所在:人类使用工具征服自然的能力前所未有地强大,甚至忘记了自己内在的自然属性。于是,我们把“自己”与“自然”彻底对立起来,有时候还很可笑地去模仿自然,创造一些拙劣的“自然仿真品”,比如公园、人工合成物等,其实都不过是对自然的扭曲物罢了。 艺术家沈少民用作品“盆景”反思人工改造对自然的暴力扭曲自问:如果把所有的人工造物都算作是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说,它们就像是自然演化的新物种,是否可以化解这个道德和伦理悖论呢?自答:也许可以吧,想一想玛雅金字塔、吴哥窟、阿兹特克人的废墟,它们在丛林里面最后都被完全包裹了,树林把废墟当成了自己的身体,从里面缠绕出来,这证明人工构筑物其实还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们平常没感觉,是因为我们的城市空间尺度太大了,需要在很长时间尺度上才会觉察到这种万物融合过程。“未知城市:中国当代建筑装置艺术展”参展作品:未知花园(王澍/陆文宇/陈立超)自问:这里就引申出一个“观察”问题。也就是说,很多情况下,我们看不见人工造物的内在自然属性,其实是我们观察的时间不够长。当然,也与观察方式和观察工具有关系。比如手机屏幕现在就成了一种观察工具,同时也成为一种观察方式,它一定会深刻影响当代人对自然的认知吧?自答:如果我们把屏幕当成一种“主动拍摄”,那么必然与屏幕背后手持屏幕的人的主观意识有关系,拍摄成为一种观念性行为,是有选择性的,作者有权力选择和表达他想拍摄的对象。如果把屏幕当成一种“被动记录”,则屏幕更多是忠实反映外部世界的真实场景,这时候,屏幕也许类似眼睛,睁开眼睛就等于打开摄像头。很快就要有脑机接口了,假如让一个人用眼睛记录外部场景,与一台摄像头一样,再播放出来,或许我们将无法分辨:哪一个是眼睛观看的场景?哪一个是摄像头记录的场景?“未知城市:中国当代建筑装置艺术展”参展作品:络绎不绝(杨泳梁)自问:也就是说,屏幕和身体(眼睛)的无差异性,理论上就可以进一步延伸,诸如“天网之眼”就属于人身体的一部分了吧?但是天网之眼所观察到的自然,也许会更加逼真、更加全局、更加精确、更加细微、更加持久?因为天网之眼和摄像头们可以全天候地张开眼睛“观看”自然和城市,永远也不疲倦。自答:在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印刷术时代,人类的信息记载能量其实都是很有限的,所以只能选择性记录一些;而在信息时代,机器参与了记录信息、播放信息、制造信息的过程,记录信息的媒介物——屏幕,它的精度决定了我们感知自然自然是否足够清晰的关键,自然,某种程度上就变成了“屏幕中的自然”。当然,人类最早使用的屏幕可能是镜子,镜子以特有的反像来即时投射世界,但却不能拍摄和记录世界。艺术家安尼施·卡普尔作品 SKY MIRROR (图片来源:网络)自问:于是就存在了三种概念,分别是眼睛中的自然、镜子中的自然、屏幕中的自然,它们之间有何差异呢? 自答:眼睛中的自然,其背后是人的心智和知识体系,因而具有完全意义的主观性;镜子中的自然,其背后是自主存在的客体世界,因而具有完全意义的客观性。而屏幕中的自然,也许是主观性和客观性的融合。当然,这里的主观性和客观性,不仅是自己的主观性和客观性,还有可能是别人的主观性和客观性。比如一个朋友在深圳的溪涌展览现场拍摄了展品,然后发到朋友圈上被我看到,那么我所看到的场景,就是他个人观念的一次远程折射,可以说,我透过屏幕“看到了别人的内心观念”。2019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大鹏溪涌分展场参展作品:海的纪念碑(沈少民)自问:疫情期间,很多朋友宅在家里,只能透过屏幕去观看别人的屏幕所拍摄的世界与自然,甚至很多会议都已经转到线上,大家以一种“集体互看”的方式在屏幕上共同在场。观看别人的屏幕,或者观看别人眼中的自然,成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现象。这真是具有特别的反讽意义啊!
本来屏幕的制造是让我们扩展对自然的感知和认知,没想到,屏幕反而成为一种“眼睛过滤器”,我们也许再也不能看到原真性的自然了吧?除非我们再次走进旷野之中,亲眼去观看她。
自答:我认为也没有那么悲观。毕竟自然一直在“那儿”的,随时欢迎我们重新回到她的怀抱。 2019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大鹏溪涌分展场参展作品:見(陈伟才)摄影:白羽自问:现在也出现了另一种屏幕观看、记录方式,就是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处理器在屏幕的背后,替代了屏幕观看的主体。比如无人机的自动拍摄,也许是由算法自动拍摄和记录的;街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摄像头,很多也是由特定算法来操控的,于是,屏幕和摄像头背后的主体,并非具有主观观念的人,而是具有宏观计算属性的“超物”,这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定义“超物眼中的自然”呢?自答:对,这就出现了一个新的眼睛和屏幕概念,这很有意思,就是人工智能操控的摄像头与屏幕,其算法程序也是人编的,但不是一个特定的人,而是泛化的、具有宏观意义的“人”,是技术集成的呈现,这已经涉及到科技哲学范畴了。可以这么来描述:屏幕以及其背后的算法和数据,共同具有了某种程度的“主体性”,这个主体性正在帮助我们看到的一些新的东西,我们平常看不到的视角,它拓展了我们感知和认知的世界,会呈现出想象不到细节,或者说,让真实变得更加真实,于是屏幕中的自然,将变成一种“屏幕中的超真实自然”。 自问:屏幕中的超真实自然,还具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特性:同步传播和共时观看。所以屏幕有可能是人类前所未有的一种同步媒介,它不仅仅帮助传播信息,还促使我们改变时空观念。借助屏幕,我们可以以一种远程非在场方式,瞬时观看自然以及人类世界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几乎是毫无延迟的,超越了地理空间局限,这种超强的时空属性和媒介属性,意味着什么呢?自答:我觉得同步媒介、同步传输和共时观看其实是非常冷静,甚至是冷酷的。这一次疫情为什么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力?是与实时传播和实时观看高度相关的。无数人通过屏幕在线观看到了病毒的肆虐,一个个断裂的鲜活生命近在眼前。而城市现场的瞬间废墟化景象,则更加令人震慑。屏幕中的自然,屏幕中的城市,屏幕中的星空,所有这些场景,都让我们每一个普通人(而非哲学家)开始思考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某种意义上,日常生活哲学已经被屏幕彻底改变。2019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大鹏溪涌分展场参展作品:神话(田晓磊)摄影: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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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大学深圳「未来需求实验室(NEEDS Lab)」是由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与深圳市盈致未来文创管理有限公司合作在深圳南山区建立的创新平台,第一期项目坐落于高北十六创意园。NEEDS Lab不是世界上任何一所研究院或实验室的翻版,而是将充分利用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的优质学术资源和国际合作网络,植根深圳乃至珠三角的科技、经济、社会、文化发展基础,通过设计驱动创新,服务和引领产业革新,实现「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的范式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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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同济大学深圳未来需求实验室NEEDS
编辑 | 榴莲
责编 | 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