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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馆笔记:少年PU的奇幻漂流

2016-12-18 胡雪琪 博物馆丨看展览

1488年(明弘治元年,朝鲜成宗十九年)正月初二,在济州岛担任推刷敬差官的朝鲜儒生崔溥接到父亲的死讯后,不顾阴沉的天气,乘船出海,打算返家奔丧,却在海上遭遇风暴,开始了一场奇幻的漂流。

 

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34岁的崔溥不会想到,这一场漂流的终点,会是大海另一头的中国。他更加不会想到的是,自己归国后根据中国见闻写成的《漂海录》一书,会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2016年11月,浙江省博物馆的年度大展《漂海闻见——15世纪朝鲜儒士崔溥眼中的江南》在武林馆区开幕。展览共分“崔溥与朝鲜”、“意外的中国之行”、“江南风物”、“大明与朝鲜的文化交流”四个部分,再现了528年前那位“少年PU”眼中的江南和中国。

 

展厅的设计和配色别出心裁。入口处设计成头戴官帽的人头像状,好似进入了崔溥脑海中的回忆世界。整体色调采用清爽的蓝色、绿色,是不是为了象征大海,与“漂海闻见”的主题相呼应呢?



 展厅入口



第一部分:崔溥与朝鲜



朝鲜王朝(1392-1910)又称李朝,是朝鲜半岛上最后一个统一王朝。

 

李朝效仿中国,以儒学治国,以儒家思想教育民众,与明朝建立了深厚的外交关系。



《二伦行实》(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藏)

刊行于1518年。内容包括兄弟图、宗族图、师生图等等,以中国人物构成,类似于今日的思想品德教育图画书。正面为故事图画,上书韩文内容,背面为赞颂模范行为的七言律诗

 

崔溥(1454-1504),字渊渊,号锦南,全罗道罗州人。他24岁中进士第三名,29岁中文科乙科第一名,是一位标准的学霸哥。1487年(朝鲜成宗十八年),崔溥担任弘文馆副校理,参与编纂《东国通鉴》、《东国舆地胜览》等书。丰富的地理、历史知识储备,没想到在日后漂流时派上了用场。



《东国通鉴》 朝鲜史书,其中部分篇章为崔溥所作

 

朝鲜成宗在位25年。成宗去世后,年仅19岁的燕山君即位。在燕山君统治期间,崔溥不幸遭遇了比海上风暴更加可怕的政治风暴,被流放到咸镜道端川,并在燕山君十年(1504年)被判处斩刑,享年51岁。



崔溥《漂海录》,1896年木活字印本



第二部分:意外的中国之行



1487年,崔溥奉王命远赴济州,担任推刷敬差官一职,负责找出济州地区脱离原籍者并予以遣返。两个月后,接到父亲死讯的崔溥匆忙起航,准备从济州乘船前往故乡罗州。然而,突如其来的风浪彻底改变了船行的方向。船从草兰岛处开始漂流,进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青铜马牌

朝鲜时代因公务出差的官员使用驿站驿马的凭证,

最初为木制,世宗时改为铁制,成宗时期开始使用青铜马牌

 

13天之后,绝望的船员和乘客们终于发现了陆地。这时,他们的位置是大明浙江台州府临海县牛头外洋。



宋金时期 “煌丕昌天”铭航海图文铜镜

“煌丕昌天”意为光芒四射的昌盛之天,

主题纹饰为一艘帆船航行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

 

登陆后的崔溥一行人最初被明朝的士兵和百姓误认为倭寇,遭到了殴打和驱赶。直到在桃渚所接受了初步的审问之后,才洗清了倭寇的嫌疑。通过笔谈,中国人知道崔溥来自朝鲜,学识渊博,便开始询问崔溥关于朝鲜的各种问题,向他们一行人表达善意。



明代陶明器一组,表现了日常生活和文房用具

 

中国人对朝鲜的礼仪、学校、法律等都非常感兴趣,频繁向崔溥提出“你国礼有几条,刑有几条?”“你国尊何经?”“你国亦有学校否?”“你国亦有佛否?”等许多问题。对崔溥个人的关心则是会不会作诗,或能不能给写首诗。因此,崔溥在中国留下了不少诗作。



崔溥文集《锦南先生集》,共五卷

 

随着朝鲜官员身份的逐渐明朗,崔溥一行人的待遇也好了很多。从桃渚所到绍兴的路上,他们被允许乘坐轿子或车子。



明代陶轿子和轿夫,表现了一幅完整的出行画面

 

在绍兴接受了第二次审问后,朝鲜人们被送往杭州。镇守太监张庆派遣官员,在杭州对崔溥进行了最后一次审问,最终确定崔溥为朝鲜官员,其他同行者也都是朝鲜人无疑。调查结束后,浙江布政使司派遣官员,护送崔溥一行到了北京。最终,崔溥从北京出发,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朝鲜。

 


第三部分:江南风物



明代的江南商贾流通,贸易发达。一路上,崔溥细心观察,在《漂海录》中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江南风貌。大到房屋建筑,小到饮食起居,都被崔溥记录下来,留下了“海陆珍宝,若纱罗绫缎、金银珠玉,百工技艺、富商大贾,皆萃于此”的评语。



明代的琥珀束发冠和玉带钩

 

对江南百姓的服饰,崔溥格外注意,记录道:“江南人皆穿宽大黑襦裤,做以绫、罗、绢、 绡、匹缎者多;或戴羊毛帽、黑匹缎帽、马尾帽,或以巾帕裹头,或无角黑巾、有角黑巾、官人纱帽,丧者白布巾或粗布巾;或着靴,或着皮鞋、翁鞋、芒鞋;又有以巾子缠脚以代袜者。妇女所服皆左衽。首饰于宁波府以南,圆而长而大,其端中约华饰;以北圆而锐如牛角然,或戴观音冠饰,以金玉照耀人目,虽白发老妪,皆垂耳环。”



一组明代金饰,江阴长泾夏彝夫妇墓出土

 

过了长江之后,崔溥还不忘对比江南与江北的风俗差异。他在《漂海录》中写道:“江南和顺,或兄弟、或堂兄弟、再从兄弟有同居一屋。……江北人心强悍,至山东以北,一家不相保。”、“且江南人以读书为业……江北则不学者多”等等。



一眼望不到头的《京杭道里图》,从杭州到北京的这段路程,崔溥走了55天



第四部分:大明与朝鲜的文化交流



明朝与朝鲜维持着和平稳定的外交关系。频繁的使臣往来,加深了两国在经济、文化、政治等各方面的交流。



《燕京路程表》

此路程表详细记录了从汉阳到北京的经行地点和里程数。装帧为经折装,便于随身携带

 

在明代,朝鲜派到中国的使臣被称为“朝天使”。担任朝天使的,通常是饱有才学的朝鲜儒士。一路上,他们作诗作文,记录沿途的风土人情。这些记录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



《雪汀先生朝天日记》记录了朝鲜中期的文臣李忔出使明朝的见闻

 

明朝也曾派张宁、祁顺等使臣前往朝鲜。两国文人诗文酬唱,形成了颇具特色的“诗赋外交”。中国书籍、绘画技法及一些手工技术也传入朝鲜。



《华音启蒙谚解》

刊行于1883年,是当时朝鲜人的汉语教材

看了这本教材才知道,原来一百多年前的歪果仁也被外语学习所折磨

 

总之,这位“少年PU”一行43人,是第一批游历了15世纪明朝江南地区和大运河全线,并留下文字记录的人。在行程中,崔溥记录下了美丽的风景、多样的风土人情,并与许多中国人建立了友谊。他的奇幻漂流经历,不仅吸引着当时的中国人和朝鲜人,也穿过五百多年的岁月风烟,深深地吸引着生活在现代的我们……


看展小贴士

➤在杭州火车站或杭州东站均可乘地铁到达浙江省博物馆武林馆区(西湖文化广场站下车)。

➤展厅较大,展品较多,观展时请分配好体力、精力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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