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龙门石窟被盗大佛首现身拍卖行？苏富比：已撤拍！

当地时间9月12日，2018纽约苏富比拍卖行，琼肯——中国佛教造像专场上出现的一尊佛首石雕引发了学者、收藏爱好者、网友们的广泛热议。

这尊唐代佛首高约70厘米，预估价达200万-300万美元，而其引发的争议就在于这尊佛首疑似为龙门石窟被盗佛首，也是龙门石窟流散海外佛首中最大的一尊。而在拍卖会正式起拍前，这件佛首突然被撤拍。

佛首详情

年代：唐代

描述：石灰石雕佛首像，高70厘米

预估价：200万-300万美元

来源：通运公司

收藏者：琼肯三世（Stephen Junkunc III，1978年卒）

“恢弘巨作，唐代石雕佛首像。尺寸巨大，雕工精湛，刻画细腻，观其五官轮廓，平静柔和，慈素庄严。”这是苏富比对这尊佛首的介绍。

这场拍卖会原定拍品18件，其中被撤的佛首是5号拍品。最终成交13件，总成交额达US$7,513,250，其中5件流拍（包括被撤拍的5号佛首），领衔的100cm高唐朝石雕菩萨，US$433万（RMB 2,920万）成交。

冠军拍品：石灰石雕菩萨立像，100cm高，唐朝

其实，在这尊佛首在微博上引起广泛关注之前，围绕这件拍品的真伪和出处的争辩就已持续月余。

8月，网友阳新所在的一个微信群里有人发布了苏富比的拍卖图录，“当时大家都在对佛首的真伪表示质疑，我觉得这个佛首是真的，这尊造像属于非常典型的唐代风格，并且比较肯定它是出自河南的佛首，而且是龙门样式。”

9月8日，苏富比的佛首图录又一次被发进群里引起争论，阳新决定去论证自己当初的观点，查找佛首出处。

同日，人文艺术博主@白馬賀蘭 的一则微博引起了相关博主的广泛转发，一时间网友们纷纷留言评论。

佛像爱好者阳新之所以认为这尊佛首是龙门石窟被盗佛首，主要是依据日本佛教史学家常盘大定和建筑史学家关野贞合著的十二卷《支那文化史迹》。

此书插图中的一尊实则为1720窟宝塔洞佛像图片（原书中标注为龙门极南窟）与这尊苏富比被撤拍的佛首几乎如出一辙。

 常盘大定和关野贞合著的《支那文化史迹》一书中拍摄的龙门石窟佛本尊照片

这本书译本（新版更名为《中国文化史迹》）主编、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副院长李星明也表示：虽然没有看到原作，不能做最后论断，但是从苏富比图录照片来看，确实非常像，有很大可能指向并出自龙门石窟。

网友们也纷纷给出自己的考证：

考证1：

拍品的脸部特征与相关图片资料基本吻合。

考证2：

@文物医院：从图片对比看，螺髻的质量和排列都是一致的，应该就是这件无疑。

考证3：

龙门多是这种感觉，不是那么注重细腻的转折，不像天龙山系的东西，那是非常微妙的很有弹性的变化。另外皮壳的问题，目前照片看我认为没有太大的问题，面部斑驳的腻子层，螺发上面的土锈等等挺自然，属于坑口较好的那一类。

考证4：

这件拍品与龙门石窟现存佛像缺失高度一致，断口处一致。

与此同时，新浪收藏发表的《苏富比佛造像专场发现龙门石窟大佛首》一文中也记录了部分网友给出的相反观点：

观点1：螺髻规整刻意，皮壳浮躁，眼角的处理过于现代，脸型不符合时代审美。

观点2：嘴巴刻意，撅嘴，不太像唐代的样式。

观点3：下巴不够饱满，鼻子不美观，或许是参考了龙门卢舍那大佛的开脸，五官等拼凑的。

洛阳龙门石窟研究院的负责人则表示说：由于没有见到实物，没有办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确实，单凭图片来确认不能让人完全信服，但就图片来看至少也有九成的把握。而苏富比的撤拍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根据苏富比官方的回应，该件拍品的拥有者琼肯三世的后人与苏富比协商后决定撤拍此件拍品，后续会继续探讨各种可行的方案。

回应里也承认了二者之间的相似性：“直到我们的拍卖品图录出版之后，我们才注意到雕像的一个画面和上世纪20年代到30年代一名日本摄影师在洛阳罗门石窟拍到的照片非常相似。” 

我不知道各种可行的方案指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即使最后这件佛首确认是龙门石窟被盗佛首了，我们也不一定能追回这尊佛首，能不花一分钱的要回更是有点儿痴人说梦。

@文物医院：要从法律层面追讨可能性极小。

@Eric—Lee：媒体、舆论和官方要协同配合，三方齐发声，施加压力，要回我们的国宝级文物。

@埋头走路没有路：这就是我们的，是被抢的。拿钱买回来，不应该，不太好。

@南方红叶452：我们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还要花重金从别人那里买回来，合适吗？

作为一名中国人，我们都希望流落海外的中国文物能回归祖国，尤其是这类被盗文物。

正如评论中一部分人所说：我们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还要花重金从别人那里买回来，合适吗？但是，这类被盗佛首大多发生在上个世纪，时间久远、文物几经辗转，想要通过法律手段、舆论压力讨回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其实，龙门石窟缺失的佛首又何止是这一尊。

@沉迷修仙不想学习：龙门现在还有好多无首佛像。

龙门石窟作为中国四大石窟之一，反映了中国古代政治、经济、宗教、文化等许多领域的发展变化，意义重大。它开凿于北魏孝文帝年间，历经东魏、西魏、北齐、隋、唐、五代、宋等朝代，南北长达1公里，今存有窟龛2345个，造像10万余尊，碑刻题记2800余品。

龙门石窟奉先寺

龙门石窟夜景

但也正是因为龙门石窟的艺术魅力，晚清到民国期间，龙门石窟迎来了众多学者来参观学习的同时招致了大量盗贼。

1909年，法国汉学家沙畹所著的《华北考古图谱》一书中发表了大量龙门石窟照片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虽是无心的，但不得不说此书的发表，让龙门石窟一时间被外国买家惦记上了，由此引发了1911年至1949年对龙门石窟的大规模掠夺。

洛阳的治安官警告说，仅在龙门石窟外面就有1000名盗贼；“军队每晚都出动，与盗贼发生冲突，维持正常秩序。两天前，军队遭遇了一场激战，杀掉了100多名盗贼。”这是《谁在收藏中国》一书中的相关记载。

根据法国人斯坦利•亚伯记载，龙门石窟有96个主要洞窟遭到洗劫。而此前龙门石窟专家也给出了不完全统计，龙门石窟内有600-700尊佛像可确认遭到过人为盗割。其中就有创作于北魏年间的《帝后礼佛图》，而其中的《北魏孝文帝礼佛图》和《文昭皇后礼佛图》，现分别藏于美国纽约市艺术博物馆、美国堪萨斯市的纳尔逊艺术博物馆。

《北魏孝文帝礼佛图》

《文昭皇后礼佛图》

而本文中的这件唐代佛首的流失时间应该在1920年-1949年之间。这也是自龙门石窟民国期间遭劫之后，市场上出现的最大的一尊佛首。

不知道有没有人关注过2015年3月在匈牙利博物馆展出一尊千年肉身佛像，经碳14测定，佛像内肉身可追溯到11世纪至12世纪之间。

经过证实，这尊肉身佛像应是福建省大田县吴山乡阳春村1995年被盗的章公祖师像。所以，国家文物局在展览后不久便启动了追讨程序，只是，三年过去了，这尊珍贵的肉身坐佛仍未归国。

其实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对于收藏在国外博物馆的中国文物，爱德华•福布斯曾表示：“我认为，我们与从石窟墙上敲落的雕塑毫无瓜葛。我强烈感觉，我们是在为人类的利益保护那些文物。而且，由于它们真的归属中国，在未来任何时候，如果中国变得足够稳定，组织良好，中国政府有能力为人类利益安全保护此类文物，福格艺术博物馆和堪萨斯城博物馆，将会做出一个非常慷慨大方和正当的姿态：把那些文物卖回给中国政府。”（摘自《谁在收藏中国》）

明眼人都能看出，所谓的“卖回给中国”只是一个不想归还的借口罢了。中国至今有不计其数的文物流落海外。很多都是无价之宝，想要一一买回是不可能的，对方也不会说给中国一个友情价。我们能买回一件、两件、十件、百件，但买不回千千万万件。

所以，这次撤拍的唐代佛首即使被证实就是龙门石窟被盗文物，也不一定就能追回，佛首的命运将何去何从？恐怕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该忘却。

参考资料：

新浪收藏 《苏富比佛造像专场发现龙门石窟大佛首》

[美] 谢林·布里萨克 / [美] 卡尔·梅 《谁在收藏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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