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后遗症”正鞭打餐饮人:营收波动,员工大量流失……
来源 | 第一财经(ID:cbn-yicai)
作者 | 揭书宜
“我们总共20名员工,最近走了几名,害怕疫情再度来袭影响收入。每一个老员工的流失我们都很心疼,新员工的磨合也需要时间。”
距离上海有序开放堂食已经半个月之久,疫情期间亏损严重的餐饮人已经调整好状态重新出发了。然而部分地区疫情的反复时不时影响着堂食的开放,也打击了消费者的信心。部分餐厅还面临着老员工离沪、再招新人并与其磨合的挑战。
近日,我们采访了独立餐厅创始人、餐厅店员、连锁餐厅门店负责人等业内人士,菜系涉及浙菜、川菜、重庆火锅、融合菜,了解了他们的痛点和期待。
已经上菜了,却临时收到通知不能堂食
恢复堂食后,疫情的波动仍牵动着餐饮人敏感的神经。
“有一天,我们都已经上菜了,却接到通知临时说不能堂食。”
刘峰是上海市一家江浙菜餐厅的老板,单是房租成本一个月就要27万元,目前他的餐厅正处于波动的复苏期,随时有可能会被通知暂停堂食。疫情前全公司共有45名员工,疫情后稍微流失了几名,大部分都留下来了,目前还有40名。
“这两天(7月中旬)生意很差,不过6月29日刚恢复堂食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了老客户,很多客户对我们还是比较支持,有几天基本上已经恢复到疫情前的状态,日营业额恢复到以前的90%。但是7月初疫情又有了反复,所以生意又不好了。”
疫情的来袭让不少小微餐厅企业老板放弃了生意,但刘峰是一位“逆行者”,今年8月,他将开出第二家餐厅。其实在上海今年疫情来袭之前,刘峰就已经在筹备装修了,所以他表示即使经历了这一波疫情的考验,也不会半途而废。
刘峰两年前开出了第一家门店,虽然是粤式主厨出身,但他最终选择了在上海有更广消费人群的浙菜。“我们餐厅经历了2020年和2022年两波疫情,2019年我已经定下要租这个位置了,准备赶在2020年前开业,后来觉得可能有点赶,准备就放年后吧,然而赶上了疫情,一拖就拖到7月开业了。”
与刘峰一样猝不及防被通知暂停营业的朱雨,在长寿路附近的M50艺术园区经营一家融合菜馆,她的餐厅在7月份刚恢复运营10天左右,就接到了再度需要因为疫情停业的消息。“上周五晚上大概11点左右,我们接到园区的通知,要求周六开始对游客闭园。然而我们周六周日都是有预订的,食材有一些也是要提前预制的。我们是以私宴和包房为主的,食材比较高端,比如活的海鲜,大龙虾、鲍鱼之类的就直接报废了。”
由于朱雨所在餐厅位置的特殊性,往常主要的客流量是来园区参观展览的游客,而如今园区只允许办公的人进入,即使有客流量也是很少的。
原以为停滞3个月左右的餐饮终于可以以新的状态迎客了,没想到的是,再度闭园后,直至7月中旬朱雨的餐厅还未接到园区重新对外开放的通知。“这对我们的信心有着非常大的伤害。”朱雨说。
刘禾是一家连锁火锅门店的店员,疫情期间,她和同事们在宿舍一起封控了两个多月。“在7月份恢复堂食之后,曾迎来了3天左右的‘报复性消费’,店内的日营业额达到了小10万元,员工们都需要工作十几个小时。”她告诉记者。
不是每家餐饮店都有刘禾所在门店那么幸运,至少有过一波“报复性消费”,更多的餐厅的营业额还未恢复至疫情前。
在恢复堂食的10天内,朱雨认为并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报复性消费,日营业额大概是疫情之前的30%左右。“其实我觉得很多客人其实还是害怕的,其实我自己现在到外面其他餐厅去就餐的话,也会有这样的担心。”
在徐汇区经营一家川菜馆的何先生说:“之前整个6月份是亏损的,我以为7月恢复堂食以后,马上就能盈利,结果还是没有达到盈利,但是亏损越来越小了。”
进入7月以后,何先生餐厅的日营业额恢复到了正常时期的70%至80%,除去房租、水电、人工等成本,有时候盈利,有时候亏损。而且现在原料采购也没有完全恢复正常,有些食材偶尔会买不到。不过,堂食恢复以后,线下营业额占比已经高达75%,线上营业额占25%。
疫情之前,门店提供晚餐及夜宵,通常会营业至凌晨4点。而现在,店里打烊的时间提前到了晚上12点,但实际上晚上9点以后生意就不太好了。
浙菜“甬府”前滩店的负责人王鹏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恢复堂食后,门店的日营业额基本和疫情前持平,周末偶尔甚至超过以前的销量。但是,7月3日以后疫情反复,取消预定的不在少数,我们也按规定在实行限流50%,所以现在的营业额只有以前的50%。消费者也是怕疫情反复减少了外出堂食的频率,造成了营业额的波动。”
疫情期间,部分餐厅靠做外卖减少了一些损失,但这种情况多发生在疫情之前就已经拓展了外卖业务的餐厅,以及供应链较为强大的连锁大众餐饮品牌。
做中高端餐饮的刘峰和朱雨,对外卖业务都有些头疼。
回忆起今年疫情期间的外卖业务,刘峰摇了摇头:“首先外卖的卖相、风味远没有堂食那么好;其次,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以堂食为主的,现在临时去抢占外卖的市场份额已经没有优势了,更多的平价餐饮与外卖平台长期合作,佣金较低且易被推荐在平台的首页。”
与经营江浙菜馆的刘峰一样,朱雨的餐厅并不适合做外卖。“疫情期间我们尝试过做外卖的拓展,但是因为我们的定位是不属于很平民化的,还是以中高端的私宴为主,所以我们的价位并不低,新客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是这个价格的,不过熟客还是有一定的外卖购买量,但是总体上我们的外卖尝试还是很困难。此外,因为我们本身是不做外卖的,疫情期间如果要转型去做外卖,还要研究冷藏、保温、保鲜包装,而在之前封控的情况下,物流影响了这些物料的采购。”
与刘峰和朱雨不一样,刘禾所在的火锅店虽然没有做火锅外卖,但是疫情期间的奶茶外卖,这也让门店稍微“回血”了一点。
人员流失是众多餐厅共同的“疫情后遗症”。
刘禾所在门店恢复运营后,她的几位同事都选择辞职离开了上海,而她属于留下来的那批人。
“虽然我们封控期间是收到基本工资的,但是许多老员工近期还是选择了辞职,可能怕疫情再来一次,再关门的话几乎赚不到钱。我们门店可能离职了4至5名员工,另一家门店可能离职了一大半。”刘禾说。
那批离职老员工的空缺如何填补呢?刘禾说,因为目前是暑期,一些学生兼职顶上来了,但是最终门店还是需要一批长期稳定的员工的,现在招聘还是有些许困难,因为她所在门店的特色是服务,所以员工的工作强度也较大。
朱雨的餐厅虽然连续亏损几个月,但她还是不舍得放弃目前的这些员工和食客。
“我们总共20名员工,最近走了几名,他们倒不是说对餐厅有什么问题,而是害怕疫情再度来袭被封控。每一个老员工的流失我们都很心疼,新员工的磨合需要时间。”
甬府前滩店疫情期间给员工发了2590元的最低工资,同时疫情也造成了10%左右的人员流失。所幸的是,目前限流50%的情况下,餐厅人手还是够的,甚至还多出几位,所以现在有部分人休假在家。
何先生和妻子的川菜馆已经经营了四五年,一共有10名员工,其中4名是厨师。现年31岁的何先生和妻子都是重庆人,店里的员工都来自家乡的同一个镇,大家一起共事已经四五年了。疫情期间,大家都住在一起,何先生也为员工们发放了基本工资,疫情后回老家的员工只有一两位,目前店里正在招人。“我们还是会坚持下去,一切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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