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小人书的老头,贺友直走了……|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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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离去,能带起浓得化不开的文化情绪?
贺友直老人做到了。
16日晚,一条微博发布:“一代宗师贺友直先生与世长辞了!”消息震惊文化圈。
噩耗旋即得到证实。那个爱喝酒,爱笑眯眯地、中英文并用地讲冷幽默,笔下线条功夫如鬼斧神工的贺老夫子——中国连环画大师,16日晚在上海瑞金医院真的走了,享年94岁。
网络上很多人自发致哀,缅怀一个人和他所代表的一个文化标识。
据称起源于宋代的连环画,也已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中国动辄印刷数千万册、风靡几代读者的风光无限,变成了旧书交易和拍卖市场上论品相、讲版本的“收藏品”。
在这位文化世纪老人生命的最后三十年,娱乐至上的互联网上,日美韩动漫,各种绘本,以及3D、4D、虚拟动画正滚滚而来……
人们的讲述,试图还原这位连环画宗师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16日上午,上海巨鹿路一栋弄堂房子的二楼、不到30平方的陋室里,贺友直早上起来,和平时一样自己进厨房下了一碗面。
会客结束,10点半左右。老爷子没有送客,独自走进了卫生间。家人并未觉得异样,直到感觉贺老很久都没有出来,才急忙查看。而此时,贺老已休克倒地。
在瑞金医院,紧急抢救争分夺秒。当天下午2点左右,各方人士都接到了贺老女婿的电话,报讯“经过抢救,血压和生命体征恢复正常,现在急诊室观察”。人们以为贺老已度过危险期,长长舒了口气。
消息传来。熟悉贺老的人都感到难以置信。无数悼念之词,涌向微博和微信平台。
作为贺老的忘年交,中国评论家协会副会长毛时安突然间回想起四天前拜访贺老的情形。
贺友直猝然辞世,风靡几代中国人的“小人书”,在他身后合上最厚重的一页。
在中国当代美术史上,贺友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连环画创作,影响巨大,可以与齐白石、林风眠、潘天寿的国画丹青千仞并立,它们共同构成的美术浪潮,深深震撼影响过中国美术界。
上个世纪的艺术大家,许多都画过连环画。但唯独贺友直一生钟情连环画。黄永玉赞誉贺老,“对连环画有着宗教式的虔诚”。
这位中国画坛的“故事圣手、白描泰斗”,坚持一辈子只画“小人书”,却把最大众读本的连环画变成了中国国家级的艺术瑰宝。
上海美术家协会前副主席朱国荣曾给贺友直写书作传。在他看来,白描之于贺老,是连环画的独特表现手法,体现中国绘画的线条功夫,同时也有另一层意思,就是“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人生的悲欢”。
朱国荣给贺友直定义了“三次艺术高峰”:第一次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创作《山乡巨变》《李双双》《齐白石的一生》,把“下里巴人”的小人书变成了高雅独立的美术作品;第二次是文革之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贺老一口气拿了五个全国性美术大奖。更重要的是,他让本来依附于文字的连环画绘画,脱离文字,成为独立创造。
总愿意说自己“只是小学水平”的贺友直,在中国美术史上留下诸多创造。
上世纪六十年代,他把当代的连环画创作与明清版画“打通了血脉”。《山乡巨变》得了全国连环画第一届评奖一等奖第一名,被誉为中国连环画史上“里程碑”式的杰作。
1980年,小学学历的他受聘于中央美院新成立的年画连环画系,当了七年客座教授。也成就了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迹”之一。
凡是熟悉贺老的人,都感觉到他强烈的人格魅力。他是大师,亦是顽童,爱喝酒、爱画画、爱开怪腔。
说俏皮话儿,是贺老的拿手好戏。人越老,说出的话儿越幽默、越放松、越有味道。
尽人皆知,贺老爱喝黄酒,不可一日无此君。每天早中晚三顿酒,雷打不动。
在贺老那间著名的陋室中,贺友直的夫人谢慧剑指着房间的一角告诉记者,这里是老人家的“好望角”——各式各样的黄酒瓶整齐的排列。“你要看他身体好不好,就看他喝不喝酒,如果生病了,他就喝不了,只要喝酒,身体就没问题”。
贺友直的女儿贺小珉说,“每天很准时,爸爸一定是11点半从自己的画室走到外边,因为他知道他11点半要吃饭了,要喝酒了,是很有规律的。”
在上海著名的云南路美食街上,食客如云的老字号“大壶春”,有整整一面墙是贺友直描画的老上海。食客们看着画作,品尝地道的生煎馒头、双档汤,咂摸着几十年不变的滋味。
“他一直想画上海,画他记忆中的老上海。他说没有一个城市有上海这样的历史、繁华和风情,他要用连环画记录下来。”朱国荣回忆说。
连环画衰落了,贺老稿债少了,也终于腾出时间完成他记忆中的上海。这一画就是十几年。贺友直的老上海风情画系列,以令人惊叹的细腻细节,记录下这个城市的万千风情,勾引起无数上海人的“乡愁”。
与贺老相识相知15年的摄影师丁和,见证过贺老呕心沥血创作老上海风情连环画。
丁和回忆说,大约2012年、13年,贺老受到上海市有关方面的委托,以昔日上海最繁华热闹的大世界为主题创作。那也是他生平尺幅最为巨大的一幅画作。因为在上海只有五六平米的陋室里无法作画,老人回到家乡宁波创作了两个月。
为了创作连环画《大世界》,90高龄的贺友直自己带着一部相机,跟丁和多次去探索已经废弃的上海大世界,反复研究建筑内部结构。他还调出了大世界的许多文字图像档案资料,反复推敲。历时两个多月画好的这幅连环画,和贺老的许多作品一起,记录了贺老用近80年时光经历的海上旧梦。
真把所有连环画连缀在一起,何尝不是一卷关于老上海的《清明上河图》?
一个人走了,或就真的带走了一个时代。
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连环画衰落了,稿酬一落千丈。贺老守着清贫,不为物质所动。
许多画家改弦易辙,从连环画转向国画创作,名利双收。贺友直仍然不为所动。他说,我没有琴棋书画的修养,画不好国画。“我这辈子做得最智慧的一件事情,就是坚持只画连环画。”
书店已经找不到的连环画,却在收藏市场悄然大火。许多藏家、土豪,看到贺老的作品在拍卖场上一幅价值十几万,捧着钱来请他作画。他不肯,土豪们让他创作自己不熟悉的题材,不是他心目中的艺术创作。老头很倔强。
有人评论,贺友直是特定时代、特定国度造就的连环画家,一直以平实白描的手法致力于人物造型、生活场景及总体构图,从而使连环画脱离了“小儿科”,成就出蔚为大观。
无可奈何,却勇敢直面现实。
直到生命最后时刻,贺友直仍在谋划、期待连环画以某种新鲜的方式“老树发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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