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安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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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ladimir Makovsky • 1891
几天前台湾主持人傅达仁在瑞士接受了安乐死，视频出来引发了一番讨论，我以为很多人会羡慕瑞士能有这样合法的制度。看了几个有代表性的颇有影响力的发言。我感觉又回到了网约车出现之前这帮人如何煞有介事地讨论如何进一步缓慢地解决出租车问题所展现出来的“政治智慧”。
有一种说法是：
在中国，提倡安乐死之前，更需要先做好的是：1.逐渐提高社会福利水准，让许多经济不慎宽裕的家庭，不至于因为经济原因放弃治疗。2.提高和推广临终关怀和姑息疗法，让更多的绝症患者，在较少痛苦或者没有痛苦的过程中离开人世。3.全社会死亡观念的讨论和进化，人们可以相对豁达地接受死亡。
这几点都不那么容易，尤其是第三点，中国人缺乏宗教背景，传统中也回避谈论死亡，在这样的文化和环境里，推广安乐死立法，非常不现实。
其实，我觉得第二点在在中国更重要，还是在尽可能推广姑息疗法和临终关怀吧。这个没有法律和伦理冲突，但我们都做不好，奢谈安乐死立法，有啥意义？
我的看法是：
1、要富裕到什么程度，一个国家里的多数人都不再因经济原因放弃治疗。目前世界上有很多绝症是可以靠钱维持的，是大量的钱，一般富裕根本搞不定，得是巨富。当然你可以说我们国家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人，只要还能维持，不惜一切代价，这才是文明国家。真到这一天，也就彻底实现了大家曾经在课本上读到过的共产主义，物质极大丰富了，按需分配……所以这个说法太一厢情愿了。因为根本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标准。
2、安乐死解决的正式这个问题，让患者自愿接受不那么痛苦死去。为什么有更好的技术手段在前，还提这种模棱两可的什么疗法？
3、全社会多数人对死亡观念的认知又是一个不可能有标志性现象的某个时期。而且安乐死从头到尾都是具体到每一个人，如果全社会的多数人都不愿意安乐死，也不应该妨碍其中有人选择安乐死。这才是文明社会。安乐死不需要得到推广，也不需要呼吁大家应该如何，它只是一种选择，一种被病痛折磨的绝症患者的选择。为什么其他人居然可以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阻止他人的选择？
还有种说法是：
关于安乐死的讨论，太离谱了。那么多人说看着自己亲人遭受病痛折磨，不忍心看他们受苦，于是支持安乐死，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说，有一天安乐死合法化了，你就可以脑子里想着给病痛中的家人建议或实施安乐死吗？这是关于绝对的自我意愿、自我选择，你替别人一分钟也不能这么想，那叫起了杀心。
我的看法是：
这是一种表达方式上造成的误解。真正的安乐死必须是当事人主观意愿。如果家属可以以“你太痛苦了，安乐死吧”为理由给病人安乐死，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能是本人的意愿。具体的审查和标准我不太了解，但如今的技术条件足以确保在实施“安乐死”的时候是本人在清醒状态下同意的。这是技术问题。如果说得再糙一点，瑞士的安乐死整个流程怎么做的，我们照着学习参考来。
还有一种说法：
全世界目前大多数国家对安乐死都持比较谨慎的态度，从立法角度讲，我不建议中国目前开放安乐死。不能仅仅看到疾病晚期患者的痛苦，还要看到人性之恶，在无法有效防范有人利用安乐死的法律杀人的情况下，安乐死的法律就不是人道，而是帮凶。
事实上，安乐死必须保证这是患者绝对真实的意愿，这种自愿必须不是受经济条件和其他因为的左右，而纯粹是由于疾病本身给患者本人带来的不可逆转的痛苦。我个人认为，这些目前中国还做不到。
目前，瑞士允许外国人在哪里通过协助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特别想实现安乐死的，可以通过这个途径来进行，不一定非要在中国通过比较激进的立法。
我的看法：
如果因为人性之恶就可以粗暴地采取禁止的做法，就不应该有市场经济的存在。坑、蒙、拐、骗都是在市场中存在的，未来也不会彻底消失，如果禁止了自由市场，没有了交易，人性之恶是不是被压制住了？
从立法角度讲，我不建议中国目前开放餐饮自由市场。不能仅仅看到人们饿肚子的痛苦，还要看到人性之恶，在无法有效防范有人偷工减料，用劣质甚至有毒的食材做饭的情况下，允许民间办饭馆的就不是人道，而是人民健康问题的帮凶。目前瑞士那边可以掏钱买饭吃，如果饿得受不了，可以去瑞士，不一定非要在中国通过这么激进的做法，中国现阶段的国情决定了，吃饭这件事国营饭店最安全最放心。
是不是这个意思？
安乐死这件事如果说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是如何判断求死患者的真实意愿。也就是说，的确存在意识上的模糊错乱，比如上了年纪的老人。但这是技术问题，我相信可以用更为严格的程序给予反复确认。
我们不能因为技术问题就彻底否定了人不堪忍受而选择死亡的权利。现实的情况是什么，是很多得了绝症的患者，特别是农村里的老人，选择了最痛苦的自杀。这没人管得了吧？想管也管不住。但这些寻求自杀的手段都很痛苦，比如喝农药什么的。一个人得了绝症生不如死一心求死，我们为什么要阻止他们选择更不痛苦那个选项呢？阻止才是真正的不人道。而且在公开透明和一再反复确认等严格技术审核下，被莫名其妙弄死的可能性其实更低。也就是说，如果有家属对家里的患者起了杀心，你以为没了安乐死他们就做不到了？这里面的肮脏和患者遭遇的痛苦难以想象。
如果上面这些反对安乐死的人站在当年改革开放的十字路口，多半就是那些杞人忧天的知识分子。理由可以非常吓人，我们还不具备这样的观念，我们条件不成熟，我们的群众素质太低，我们没有产业背景，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是农耕文化，我们的制度决定了，我们的国情不应该……
如果任何社会的进步都在等待一种完美的环境条件，那么任何改变都不可能发生的。如果我们认为大方向是对的，是更尊重和保护个人的自由选择，那么剩下的就是技术问题，在实践中摸索，摸石头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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