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纯真剧团的导演让-夏尔·雷蒙德成功将这个两千多年前的故事移植到当代语境之下，领着观众与古希腊悲剧大师进行了一场穿越时空的精神邂逅。
法国纯真剧团的《安提戈涅》，我是当成“续集”来看的。在此之前，我更熟悉她父亲俄狄浦斯弑父娶母的故事——并非我熟读希腊神话，而是源自心理学术语“俄狄浦斯情结”，这足见“忒拜三部曲”影响之广。（欲知前情请点击→“五好男人”俄狄浦斯的一天）尽管《安提戈涅》在剧情上是“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却是最早写就的。2459年前，索福克勒斯动笔写下这部悲剧时，也许不会料到它对后世的影响力。剧中，俄狄浦斯的女儿安提戈涅违背国王禁令，遵从神律天条而埋葬了背叛城邦的兄长。她与国王的对抗被当成自然法学派与法律实证主义之间论战的经典，而这一悲剧人物更被认为是伟大的反抗女性先驱。对于这样一部经典，观众看得不会轻松，导演排演起来更是挑战。而法国纯真剧团的导演让-夏尔·雷蒙德却成功将这个两千多年前的故事移植到当代语境之下，领着观众与古希腊悲剧大师进行了一场穿越时空的精神邂逅。 在一个阿莫多瓦式的艳丽开场中，索福克勒斯的帷幕拉开了。安提戈涅和她的妹妹出现在铺满红色沙子的圆形舞台。其余演员坐在舞台一侧，当角色需要出场时，他们会被占卜者兼“串场人”特伊西亚斯呼唤上台。这一处理为沉重的悲剧平添了几分幽默，也让观众在看剧时的情绪得以放松。特伊西亚斯在古希腊神话中是个充满“魔性”的人物，既当过男人，也当过女人。宙斯与赫拉在为性爱中哪一方快感更多而争论不休时，便请特伊西亚斯前去评理。在这版《安提戈涅》中，导演让-夏尔让扮演特伊西亚斯的男演员穿起了红裙、说起了脱口秀。这既是对他所钟爱的阿莫多瓦致敬，也是向同性恋平权运动表达支持。
西班牙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作品有《对她说》、《关于我母亲的一切》等
佩德罗·阿莫多瓦导演作品《不良教育》（2004）
在他创作并改编《安提戈涅》期间，正逢法国民众为反对同性婚姻合法而示威游行。让-夏尔对此感到非常生气，“说明很多人不能公平地看待人权问题。人们应该有权力，或者有责任说不。”角色们简洁的现代装束，使我完全忘记了故事发生在两千多年前的底比斯。让-夏尔曾在演后谈中表示，该剧对年轻人来说是很好的反抗性剧本，角色的象征意义大于人物本身。
也许是这个原因，他弱化了造型，而让人们将注意力完全聚焦于表演之上。舞台上的安提戈涅披散着凌乱的长发，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身上沾满红土，肢体与台词无不充满张力，让位于剧场最后一排的我也感受到了她的愤怒。为了安葬死后背负恶名的兄长，安提戈涅与妹妹起了争执，后者的软弱犹疑更令她显得坚定而执着：不顾国王律法，不顾深爱自己的未婚夫，誓为“遵守神圣的天条”而抗争到底。在安提戈涅看来，父亲俄狄浦斯的杀父娶母、两个哥哥的自相残杀都已令家族蒙羞，如果不埋葬哥哥波吕涅刻斯，依照古希腊神律，将触犯神灵，殃及城邦，令家族蒙受更为巨大的耻辱。因此她说，“即使为此而死，也是件光荣的事；我遵守神圣的天条而犯罪，倒可以同他在一起，亲爱的人陪伴着亲爱的人。” 在安提戈涅的愤怒和抗争之外，我注意到了舞台上那个疲惫得不像国王的国王：克瑞翁。他是安提戈涅的舅舅，也是“神赐的新机会造成的新王”。为了维护城邦，他颁布了一道与神律相悖的法令，以显示他对城邦的忠诚，并借此提高威望。对权力的追逐让克瑞翁渐渐迷失，面对安提戈涅和伊斯墨涅姐妹，他说“我竟不知道我养了两个叛徒来推翻我的宝座”；面对儿子海蒙的苦苦哀求，他怒问“我尊重我的王权也算犯了过错吗？”克瑞翁的一意孤行最终为他换来的是孤寡叹息。“一个人若是由于自己的过失而断送了他的快乐，我就认为他不再是个活着的人，而是个还有气息的尸首。”他是父亲，是城邦之主，又是一个被背叛的可怜人。一切归于平淡之后，舞台上只留下一位孤独的老头。 在这部简洁锋利的《安提戈涅》中，我忘记了在资料中读到的“自然法”与“城邦法”的二元对立，而是在剧中不同人物的身上看到了坚持，看到了自我，看到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安提戈涅以神的意志为个人意志，克瑞翁以个人意志为城邦意志，他们的悲剧不在于所遭受的痛苦或死亡，而在于宗教、历史、权力面前个体的渺小、无知与无奈。导演让-夏尔说，爱、权力、公正、生命、死亡，是人类存在的“精神之光”，选择复排这部杰作，就是为了挖掘人们存在的意义，通过审视前人的经验来思索我们到底是谁。一千个观众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可以有一千个《安提戈涅》。对于“存在的意义”这一终极拷问，也许每个从剧场里走出的人，都会有一番新的思索。
作者：Azure 文章首发于2017年
2019爱丁堡前沿剧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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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法国阿维尼翁Off艺术节大热作品
《安提戈涅》京沪双城同步开票
拉开索福克勒斯的帷幕
由阿莫多瓦为他涂上艳丽的唇色
用加西亚·洛尔迦的笔触
雕琢出金发碧眼的天真女郎
今时今日这出悲剧题为
“安提戈纳”(Antígona)！
剧情梗概
僭位为王的克瑞翁，将波吕涅克斯视作城邦的叛徒，并勒令任其暴尸街头，不许安葬、不许任何人前往悼念。波吕涅克斯的妹妹安提戈涅无法接受这样一种不人性的结局，冒着石刑的危险，独自将她哥哥的尸体埋葬。克瑞翁得知后，判决安提戈涅死刑，安提戈涅放弃了忏悔求生的机会，坚持信念，最终自缢身亡，克瑞翁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后也相继自杀……这部戏剧作品描绘了在这个世界上真实而绝对存在的抗争……安提戈涅，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在全世界面前发出了一声呐喊！——《法国黑貂期刊》 一部令我们审视过去、展望未来同时与现代紧密融合的佳作。——《自由报》一条圆形剧场的跑道，异装癖男演员让人联想起奥利维亚·毕的“小刀小姐”，一场沙子与血的盛宴……演员们精湛的演技不乏诙谐幽默的成分，但深刻表现了一种永恒的抗争：我们有权力说不！——《普罗旺斯阿维尼翁》纯真剧团重拾索福克勒斯的经典剧目，并将其置于铺满红色沙子的圆形剧场中。带着洛尔迦的悲剧情怀与阿尔莫多瓦的电影手法, 充满着抗争和反叛的意味。说着脱口秀的特伊西亚斯，DJ，唱诗班，这是颠覆性的安提戈涅！让-夏尔·雷蒙德（导演）不落俗套的译作改编和舞台呈现。——《法国黑貂期刊》 除了充满活力的舞台表现外，幽默和音乐也是本剧的亮点。尤其是特伊西亚斯以占卜者的身份出现，让人忍俊不禁。在他的带领下重新审视安提戈涅的世界，被演员们丰盈的戏剧天赋感化，你一定会醉于其中，获得一种新的活力。——《普罗旺斯阿维尼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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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上海大剧院·小剧场 10月30日－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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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隆福剧场 11月5-6日（扫码购票）演出时长：80分钟
适宜年龄：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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