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音乐,我存在 | 写在北京“无名高地”消失十周年
十几年前,在还不知道 Livehouse 为何物时,年轻人们时常混迹在音乐酒吧、夜店。无数个夜晚,他们在这些场所沉浸于地下摇滚。 “无名高地”是当年北京摇滚的地标性建筑,见证了一大批独立音乐“大牌”最初的样子。
自画像乐队主唱李安是那时的忠实乐迷之一,亲眼见到过担任暖场的重塑雕像的权利、被临时叫上台的万晓利,还有第一次来大陆的五月天……
2007年,无名高地拆除。十年之后的今天,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本文是李安十年后,对早已不在的“无名高地”以及那个年代的北京摇滚的祭奠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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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曾经说过:没有艺术(史),只有艺术家。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是翻自贡布里希的名言:There really is no such things as Art.There are only artists. 确实,如果没有达芬奇、毕加索、齐白石、张大千,何谈美术史;如果没有谭鑫培、梅兰芳,哪来的京剧史……
如果没有一个个活生生的摇滚乐队,哪来的中国摇滚乐呢?咱们就从这些乐队出发:
是便利商店也是重塑雕像的权利
我是一个随意又自由的人,会自己坐在一个酒吧的角落,点上一瓶当时买得起的最贵的酒——可能就是十块的青岛,然后偷偷摸摸地欣赏自己喜欢的乐队。2005年某天晚上为了看便利商店,我第一次选择了一个坐落在亚运村附近的,叫做“无名高地”的酒吧(当时还不知道什么是 Livehouse)。
从鼓楼到无名高地,我骑了40分钟自行车。我坐在角落,离吧台最远的地方,仿佛离得近了,他们就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值钱与牛逼。
无名高地吧台
无名高地的网页介绍和点评永远停留在了当时
初见便利商店是在海淀图书城。那年我上大一,在首师大念初等教育学院美术系。每天除了画画睡觉弹吉他,就是在海淀图书城附近的每个音像店转悠,能背出每家店 CD 摆放的大致位置,还能看出每天都上了什么新货。那天新上的盘是便利商店的《Five Star》,记忆中是跟张韶涵的首张专辑前后脚。老板极力强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娘卖这么好。你说我这每天上多少新品,就她走的好。估计是赶上孙燕姿休息,她就冒出来了……”我选择买便利商店,绝不是因为我耍个性、非要无知地与众不同,我真的是被便利商店这张灰绿色调的专辑封面吸引住了。我是搞艺术的嘛,真的!
就在我跟着回忆开始臭美时,他们已经演完了第三首歌。这时我才被主唱郭硕的调侃带回舞台:“我发现我们最近演出的时候,台下的人总是不开心,所以我们下一首歌,希望你们也别跟着开心起来。”这场人并不多的演出看起来没那么漂亮,但至少我早已被便利商店纯熟的台风俘虏了。当时的我只有一个想法:这主唱真他妈屌啊。
直到便利商店演出结束,我才抬头看到鼓手身后的墙上,对挂着两把琴,是吉他还是贝斯,我已经记不清了,但这几乎就是我对无名高地唯一、全部的认识。以至于以后很多个混迹在这里的夜里,我都在想,这琴会不会掉下来呢……
唐朝乐队在无名高地,所以墙上挂着的是……
重塑雕像的权利是那天的开场乐队。三人阵容,鼓手马辉密集的鼓点,伴着整场一句话都没有的主唱华东。歌长,且多,表演就这么一首接一首持续着,演出时间早已超过一个开场乐队应有的长度。当时的我确实觉得有点烦:怎么还不演完啊!不过,不久以后我在女人街某酒吧的演出里又看了重塑,与同台的其他乐队相比,他们已经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实力与进步,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后话了……
2017年9月,重塑雕像的权利出了他们阔别已久的第三张录音室唱片《Before The Applause》,八年磨一张,好听!我总想,他们如今取得的成绩,是否跟那一晚无名高地偏执的演出多少有点关系呢?至少,那一晚的表演,才是我心里重塑的样子。
杂趴也大牌的大牌杂趴
第二次去无名高地我约上了最好的朋友。朋友分好多种,这一种是演出友,都特喜欢混迹演出,看一看,指点指点,满足一下自己虚荣的高尚文艺精神。
这一次我是奔着木马来的。从鼓楼坐108一路往北,在总站的前一站下车,右拐溜达一会,就到了无名高地。外面看像一个小镇上的酒屋,还矗立着几根木头。透过大玻璃,里边是已经上场的挂在盒子上乐队。
现在这里已经改为了木屋烧烤
作为开场,足够大牌的挂盒也有足够的范。她们当时的贝斯手在台上呆呆的,但鼓手又超有范。主唱屌屌的晃来晃去,拿着扩音器幽幽地哼唱“上海……上海……”,这种形式在当年已属前卫。
惘闻第三个上场。人不多,少到了我决定要站到场地中间支持一下的地步。对于后摇,我不敏感也不讨厌,当然我对 Mogwai、MONO 那是相当的喜爱,但是他们的音乐并没有把我培养出对后摇的偏爱。整场下来最深刻的就是主唱这哥们,每首歌都要调弦——他是特殊弹奏法,每首歌吉他六根弦的音高都不一样。他就特别仔细地调,首歌之间都要调,调了好久,加上他一句话不说,是艺术氛围浓郁还是略显沉闷也只能仁者见仁了。
最后上场的是木马。“木马乐队的成员是医生、诗人和火车司机的儿子。”这是最早认识木马的一句简介,至今还有无数组乐队的年轻人效仿这样的措辞方法。第一张专辑《木马》和 EP《Yellow Star》早就听得烂熟。木玛(吉他/主唱)、曹操(贝司)、胡湖(鼓手),三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大牌还有画面感。当日一见果不其然,贝斯手曹操光着脚就上台了,长长的头发一直挡住他阴郁的脸。偶尔侧立、偶尔背对观众,身体随音乐恰当地摇摆。我靠,这他妈才是摇滚乐啊,可能每个人小时候对偶像的崇拜都是如此简单、盲目和幼稚的吧。那一晚,当《Yellow Star》响起的时候,我贡献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 POGO。说来也怪,场地里不知从哪一下钻出那么多人来,我们一起 POGO,一起舞蹈,一起享受着木马给我们带来的一切。
演出结束的时候,门口有个姑娘给每个人挨个发了一张纸条:“请在今天你最喜欢的乐队后边打钩,谢谢。”我一低头,三个今天看来都很大牌的乐队名字映入眼帘。原来大牌们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分门票的啊,这也许才是那一晚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事。
不同风格也能做朋友——二手玫瑰、液氧罐头和万晓利
我是听英式的,迷幻、非主流、The Cure 式的哥特都是心头爱。至少在我自己玩乐队之前,对重型都是绝缘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二手玫瑰。当你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听到同一个名字的时候,这个名字就火了,我就是这种“被”喜欢了。认识个法国朋友,问,最近听啥呢?二手每瑰啊,法国朋友缕着舌头说,他们的中国元素很好听;去琴行玩,教吉他的老师说有个老牌牛逼贝斯手组了个队,叫二手玫瑰;爱八卦的朋友说,知道么,二手玫瑰的鼓手自己从来没有一套鼓……就这样,二手玫瑰乐队在这些至今我都不知道真假的流言中,一早就被我脸谱化了:老(岁数大)、土(中国元素)、穷,不时尚。直到2004年迷笛音乐节,在一帮战斧歌迷尖声怪叫的骂声中——因为二手下一个乐队是战斧,二手玫瑰上台了。“好的声音效果是对朋友们最大的尊重”,梁龙对自己长时间的试音如是说。接着,随着那一句“大哥你玩摇滚,玩他有啥用啊~”整场观众完全陷入二手的音乐里:音乐饱满、动听,富有旋律线,歌词互动超强。刚刚狂喊“我们要战斧”和“快滚下舞台”的人都闭嘴了,跟着 POGO 起来。甚至在最后一首歌唱完,他们又喊着“二手、二手再来一个”……我第一次知道了键盘侠都是什么样的人。
二手玫瑰
第三次来无名高地,完全是奔着二手玫瑰。进到场地的时候,已经人挤人,水泄不通。场上是液氧罐头,除了觉得他们乐队的名字起的特别贴切以外,他们的音乐我是完全绝缘的,唯一的印象就是鼓手长的超级帅,后来液氧成了换乐手频率最高的乐队之一,因此我一直没弄明白这鼓手的名字……看完液氧,我闪现出的最大念头就是:这俩乐队一定是好哥们。
带着崇拜来,就沉浸在崇拜中。当晚的二手绝了,王玉琪的吉他弹得太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酷酷的。好技术加好想法成就了一个好吉他手,他与二手玫瑰戏谑式的气场显得格格不入,但又是这种不搭给乐队不少加分。这也许也是他后来又和木马合作、又当制作人又出专辑的原因。那一夜,二手哥几个和台下的大老爷们都汗透了。后来的十年里我又看了无数次二手的现场,虽然每次都没让我失望,也再也没有超过那一晚的分值。
然而最大的收获却是万晓利。万晓利是梁龙中间休息时临时拉上来补场的:“晓利?晓利在哪呢?你上来唱两首,哥得下去歇会。”万晓利一句废话没有,一瓶啤酒一把吉他开口就唱。当晚所有老爷们都借着荷尔蒙的劲头,深深地记住了万晓利的《狐狸》。
万晓利、小河和美好药店
因为万晓利,我多次出入无名高地。他的那首《七扎》在我脑补的画面里,没有原因的就是在唱无名高地。“我经常来酒吧,先要上一扎。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听歌手唱着歌,看他们说着话,一天的疲惫全没有了……”这样的歌词有多么能引起我的共鸣,恐怕难以解释,仿佛在无名高地的角落里,坐着的就是我和万晓利,和酒吧里的所有人一起,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喜欢一个人,就喜欢推荐给身边的朋友,我也不例外。大学时光很漫长,在某个睡不着的深夜宿舍活动里,我挑选了小河和万晓利的专场。一宿舍的人蹬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地齐坐无名高地二层,俯视舞台,俯视着这个音乐的行为艺术家:小河。
2006年民谣专场——“中国最佳民谣集会”
小河还有万晓利都和三里屯的“河”酒吧有着不解之缘,他们和野孩子乐队都是“河”酒吧的驻场。我在去无名高地之前,每周六都会去“河”吧去看野孩子,却从来没有在“河”看过小河和万晓利。我固执地认为“河”和野孩子才是神圣的并且缔结在一起的。当我第一次在无名高地二楼看到小河歇斯底里又神经质的表演,我是如此痴迷。
这是一个黄金年代,每个艺术家都肆意地释放着自己的个性,感染着观者的同时也逐渐被接纳。反观现在一大票类似风格和一水的民谣加嘻哈,我们好像总在失去着什么。
其实我早就知道,美好药店就是小河,小河就是美好药店。在一次出租车播放的电台采访里,伍佰说,他最喜欢的乐队叫做美好药店。他说美好药店的 CD 是大陆的一个经纪人硬塞给他的,但当他把唱片放进 CD 机的一刻,这个在祖国大陆有着奇怪名字的乐队就跟他合一了。几年后美好药店乐队的专场,依旧在无名高地。可见无名高地在当时摇滚乐迷中的位置已经无可替代了。结果就是今天的一些天团,也注意到了这个摇滚宝地,这也正是接下来要说的。
Mayday 是谁,Joyside 又是谁
有很多玩乐队的人不喜欢五月天,仿佛他们是反摇滚乐的耻辱。很不巧,我从第一张专辑就很喜爱这个“耻辱”了。不知道这些人在看到摇滚乐开进鸟巢的时候怎么想?噢,对了,他们一定说,五月天是流行,不是摇滚乐队。我想多问一句,到底摇滚乐是应该每个人做自己想要的样子,还是要做你们心目中想要的摇滚的样子。
总之,五月天要来无名高地演出了。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出了《神的孩子都在跳舞》,他们在大陆还没有那么火,偶尔有人在听专辑里的《孙悟空》。我们是怎么知道五月天要来无名高地演出了呢?只是因为某个周五的海报上赫然写着,演出乐队:Mayday 和 Joyside。于是,我们猜想这个 Mayday,应该就是五月天了……吧?而且与 Joyside 同台,就更扑朔迷离。以至于在五月天登台前一秒,观众都还在怀疑到底能不能看到五月天。后来有人传说五月天演出时,台下没有几个人;五月天的设备都是现场拉过来的;五月天试音的时候竟然用的是 Coldplay 的歌曲……等等这些问题,我都可以给你答案,因为那天晚上我一直站在第一排——吉他手怪兽的面前。不过,我们还是先来说说 Joyside。
流传甚广的小白板
前一年的迷笛音乐节主舞台,有一只新乐队叫 Joyside。出了一张专辑,文案写“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只在乎你口袋里的钱……”诸如此类。虽然我没有看现场但我还是买了一张专辑。一次一个英语专业的朋友来我家玩,随手翻这张专辑的歌片说,这写的都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假英文。
那天晚上,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我和好哥们站在正中央,第一排。手里还紧握着一台 DV,摩拳擦掌要记录下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的五月天。突然,也只能用突然,三个皮娄打扮的人,抱着膀子一身酒气的把我俩撞到一边,嘴里碎碎念着几句酒话,叫嚣着 Joyside 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这叫乐托,也就是乐队自己叫来撑场子造环境的铁哥们。Joyside 演出就这么奇葩地开始了:贝斯手演奏技术生硬且拙劣,主唱把一枚避孕套套在麦克风上,一边唱一边含麦克风。我只能想:这些特立独行的表演倒是挺符合摇滚精神。只有吉他手不同,一身衬衫小毛衣,挂把335 ,斯斯文文地弹着并不复杂的吉他。脚下一个 sd2的过载单块,是那个年代特别流行的效果器搭配,挺利落的日范……没多久,演出结束了,主唱边远应该也是喝了,说了一句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的话“下面一个乐队,Mayday”。这样的场面,连我也开始怀疑,接下来出场的是不是五月天。
一抬头,忽然看见二楼休息区,五月天的鼓手冠佑趴在窗户边上,皱着眉。我一下想到,虽然我不讨厌 Joyside,但是别把这就看成主流的大陆摇滚乐啊。
第一次来大陆演出的五月天
就在我狐疑的瞬间,不知从哪冒出那么多观众,顿时把无名高地站得水泄不通。几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迅速高效地把舞台上的设备全换了(除了架子鼓)。当年高端的音箱、高端的机架效果器,五分钟,都被布置得井井有条,并且很有舞台感。近几年经常听说欧美、日本的音乐执行团队,如何高效高质量地更替大型舞台,现在想来,台湾地区的这些人就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热场,乐队几个人直接上台试音。这时无名高地的背景音乐正好播放了《Yellow》,玛莎和冠佑就拿贝斯和鼓跟着演奏起来,现场竟被这即兴的行为热起来。《孙悟空》,果然这是用来开场的曲目,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乐队现场播放了 PGM。接下来,一首一首耳熟能详的歌不断地唱起来。更不用说阿信现场挑起的一轮轮高潮,时而调侃乐手,时而开玩笑让酒吧送酒,现场经验丰富又亲和力十足,专业化不得不让人称赞。最后的安可更是大合唱到爆音。也怪不得五月天2016年的专辑里,《任意门》写:“无名高地到鸟巢的十年,一路铺满汗水泪水。”至今,我亲手拍摄的长达90分钟的视频依然安静地躺在硬盘里。对那天现场有怀疑或有兴趣的童鞋,欢迎与我联系。
永远的英伦战舰,轮换的乐队不换的精神
我是自画像乐队的主唱,玩乐队13年,自画像乐队解散到重组,至今陆续一共九年。从看到便利商店演出时刚会弹吉他的我,到成为无名高地演出的常客,很感谢当年苏菲花园乐队主唱苏菲(我们叫他老孟)成立的“英伦战舰”这个厂牌,给了一众初出茅庐小乐队演出机会,我们也从开场嘉宾走到压轴出场,从参与者变成一个创作者。这中间看过了太多的乐队,来了又走,走了又换。看到过糖果枪乐队的乐手开着 V 型双门跑车来无名高地演出;和周四驻场的碎星乐队成为好朋友,再到主唱曹琼单飞现在改名叫曹秦,出了个人专辑走到地上;看过好朋友 XX 乐队和另一只乐队因为谁先出场大动干戈;看到自己演出时台下的观众有的兴奋有的嗤之以鼻;和人称“二级国家陪酒师”的英伦战舰主办老孟在无名高地门口的小馆子喝到天旋地转;看到台边上的妹子条顺的不行而去要电话未果;和玩乐队的兄弟们吹牛逼到天亮和听不靠谱的主办们吹牛逼......
2006年无名高地新年首场英式大 Party 海报
苏菲花园乐队
作者自画像乐队李安本人
不知不觉,无名高地就融入到了我的生活中,融入到了摇滚世界中。那些记忆和或称之为记忆的真实的事都留在了无名高地。2007年无名高地拆的那天我没去,但我还偶尔会梦见它。不知道我是为了梦见当时的那些朋友和青春,还只是为了梦见无名高地。有时也分不清梦境里的无名高地和记忆中的哪个更真实,因为它混入了太多的青春、热血和故事。在摇滚漩涡中的我们,也并不在乎究竟是摇滚乐和摇滚乐队成就了无名高地,还是无名高地早已成为了摇滚乐中心的地标式建筑。重要的只有那些美妙的瞬间,每个摇滚乐手和摇滚乐迷在无名高地留下的属于自己美妙的瞬间。那些瞬间依稀变成了点,撑起了记忆,甚至变成了我们自己,也变成了摇滚乐。就这样,没有原因的,简单地留在我们身体里,成为一部分。
(本文图片来源:网络、李安)
校对:陆小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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