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钩回流与“双循环”——美智库分析中美安全和影响力竞争策略
大西洋理事会日前发布题为《脱钩回流与“双循环”：安全性和影响力的竞争策略》的报告，对全球供应链及“脱钩”议题进行评估。该报告认为，中美战略竞争正逐步将世界经济划分为两个经济和贸易活动的生态系统，在新的世界格局，“安全”和“影响力”将成为竞争的核心领域。报告摘编如下：
脱钩与回流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将经济活动与中国脱钩的想法发端于其日益高涨的反全球化情绪。因此，美国制定了一系列反对中国的单边政策。由于将贸易逆差作为衡量指标，特朗普认定全球化和自由贸易造成了美国制造业基础的“空心化”，导致制造业失业和“铁锈地带”的出现。特朗普很快把注意力转向中国，从2018年开始，美国对一系列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单边关税。
利用关税进行的美中贸易战迅速扩延至技术领域，美国实施了应对强迫技术转让等议题的贸易举措。美国一直担心失去在关键技术方面的领先地位。因此，它阻止华为、中兴等中国高科技公司参与美电信基础设施建设，提出“清洁网络”方案，以国家安全为由敦促其盟友在电信网络中使用非中国设备。同时，华盛顿通过相关法案和实体名单禁止本国企业与该名单上的中国企业合作。
四年后的今天，贸易战的结果正变得清晰：美国所承受的后果似乎比中国更为严重。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新近委托进行的研究显示，贸易战损害了美国经济，导致24.5万个就业岗位流失，达到峰值。具体而言，美国的关税是由美国进口商和消费者支付的。布鲁金斯学会最近发布的一份报告简明扼要地指出：“关税迫使美国企业接受更低的利润率，削减美国工人的工资和就业机会，推迟潜在的工资上涨或扩张，并提高美国消费者花销和公司成本。”
涉及对高科技产品投资及进出口管制的中美技术战争，则与贸易战形成鲜明对比。美国有针对性的限制措施可能使中国公司的商业计划推迟数年。作为回应，中国推出了一系列反制措施，并启动了若干项目，促进国内研发，加快发展先进半导体和其他高科技产品的制造能力。中国自主创新的努力最终会取得成果。随着中国独立于美国技术之外，并且越来越能够推动以中国为中心的生态系统，美国的影响力将遭到削弱。美国的制裁和中国的反制措施导致许多非美国公司想方设法将它们在美国的供应链与中国业务分开，以免陷入美中冲突。简而言之，技术脱钩将提高成本，降低全球经济效率，并促进科技和制造业活动向中美两套截然不同的生态系统分化。美国商会和荣鼎咨询公司最近的报告显示，技术脱钩还使美国损失了销售和市场份额，导致经济规模缩水。
拜登就职后，美政府似乎将维持对中国的强硬立场。它重申了中国是美“最重要竞争对手”的观点，并表示目前对中国的一系列技术制裁暂时不会取消。在拜登政府的领导下，对安全敏感技术和关键医疗产品的选择性脱钩努力很可能会得以维持和完善。这些回流努力将符合“重建得更好”的议程，即投资基础设施和培训，并为振兴美国制造业基础和提高美国生产率提供其他激励措施。
中国的“双循环”战略
为了应对美国发起的贸易和技术战争，以及新冠疫情的压力，中国在“十四五”规划中明确提出了指导经济发展的“双循环”战略，作为实现2035年远景目标的一部分。“双循环”战略旨在平衡全球化与自给自足间的关系。中国寻求在国际和国内经济活动间产生协同效应，促进全面增长。
中国领导人一直在努力调整经济平衡，以减少该国对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的依赖，提振包括服务业在内的更强劲的国内个人消费。这些再平衡努力取得了很大进展，中国的国内消费在近几十年来增长显著。
“双循环”的一个方面是国际流通，主要目标是使中国的对外贸易多样化，以减少对任何一个国家，尤其是美国的依赖。中国在这方面取得了良好进展，其对外贸易在地理上非常多样化。更重要的是，中国还希望提高外贸质量，提高国内附加值在出口中的比重——提升出口价值链。
“双循环”的另一个方面是国内流通，意味着更多依靠国内活动，特别是个人消费驱动经济。中国的目标是加强国内供应链，促进本土创新，从而增加和提高国内增长的质量。改善国内供应链意味着减少中国对外国进口的依赖，尤其是在食品、能源和先进技术等关键领域。为了加强粮食安全，中国将其进口来源多元化，从美国转向巴西和阿根廷等其他国家。为了减少进口化石燃料的需求并改善环境，中国在发展可再生能源和清洁能源方面取得了进展。目前，中国已在利用可再生能源发电方面领先世界，可再生能源占中国发电量的26%，领先占比17%的美国。
此外，对于降低外国干扰中国为数字和高科技经济建设基础设施的风险而言，减少对外国技术的依赖至关重要。这些领域包括5G连接和使用、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新能源、电动汽车和充电桩、新材料、数字商业和电子支付，以及即将推出的数字人民币。
结论和展望
总的来说，拜登的优先重点是对物质和人力基础设施进行投资，这是处理美国面临的各种危机的正确方法。然而，这是一种防御性姿态。此外，鉴于美国国会中普遍存在的党派偏见，任何补救措施的实施都需要时间，这些措施要想取得成效则需要更长的时间。相比之下，中国的“双循环”战略是基于过去的进步，但考虑到其雄心勃勃的目标，这带来了巨大的实施风险。中国渴望为数字和高科技经济做好准备，试图重塑国际互动方式以适应和促进其努力，从而降低中国面对外国压力的脆弱性。
从各自的角度看，两国所选择的战略似乎适合各自所面临的挑战和情况。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说，美国和中国的经济将在未来一年复苏，但原因不同：美国实施了大规模财政刺激计划；中国在疫情早期实行了有效的控制，几乎恢复了正常的经济活动。然而，在充满紧张和下行风险的大环境下，两国取得的最终效果如何还有待观察。
虽然对中美两种战略的评判尚没有定论，但有一点已很清楚：全球经济正在分化为两套相互竞争的生态系统，中美都面临着更艰巨的任务。随着分化的加深，全球经济成本将增加，效率将下降。战略竞争的代价和由此产生的分裂已出现，并将继续加深。
编辑 | 李赛
审校 | 杨斯涵 冯灵逸
终审 | 刘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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